我爱我的母校,爱母校那笔直挺立的深绿色的木棉树。
严寒的冬天即将过去,几场春雨过后,天气咋暖还寒,学校花坛里许多耐不住寒冷的植物却都还在睡梦中,面对春天热情的呼唤,它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木棉树已悄悄抽出了几个小黑点,那几个小黑点似乎在宣告着春天即将来到。
初春,木棉树吮吸着春天赐予的甘露,春风的吹拂下木棉树稀疏的枝条轻轻地摇摆着,在阳光的沐浴下那几个小黑点也茁壮成长着。木棉树不像娇艳的花朵需要人精心呵护,更不需要人除草、捉虫。它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在大地母亲的照料下静静地生长着。几天后,那些小黑点已经吐出红色的花瓣。花由于生长的位置不同,受到的光照不同,颜色也不同,有鲜红的、深红的、绯红的、还有橘红的。花朵有碗盖大小,五片花瓣中间,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凑近一闻依稀能闻淡淡的花香。我常常觉木棉树是一种很奇怪的树,别的树总要到枝叶茂盛时才开花,而它却总是满树红花,却很难找到缀满枝头的绿叶,它非常守时总在冬天落叶,初春来临时争先恐后地展现它们所有的风采,那一朵朵的红花远远望去,像一把把火炬。
木棉花虽然没有如腊梅凌寒傲雪那样令人敬佩,也没有如兰花的清香淡雅让人难以忘怀,但它却是最勤劳的报春者,那点缀于光秃秃的枝头上的娇艳魅惑的红色精灵,如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让每一个经过它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脚步欣赏起它来。随着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木棉花开始掉落。木棉花掉落的样子非常有英雄气概,从树上“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它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花色依旧艳丽,花瓣也不萎靡,很有一种英雄康慨辞别尘世的味道,难怪人们称它是“英雄花”。在木棉花凋谢的日子里,树下总会聚集了许多捡花的孩子,他们在树下用木棉花打花战。几个老奶奶也提着篮子捡着掉落满地上的木棉花,因为这木棉花,晒干后可以用来泡茶喝,有清热解毒的功用,还可以用来熬粥、煲汤,它有润肺止咳的功效。所以每到木棉花掉落的日子树下总是热闹非凡。
晚春时节,木棉树脱掉了火红的衣裳,换上了翠绿的新装,在那郁郁葱葱的枝叶间一个个椭圆形黄褐色的木棉籽正悄然地生长着。一下课,树下常围着几个淘气的小男孩,他们争着把鞋往树上抛,他们想把树上的木棉籽打下来,但最后总是演变成了抛鞋大赛,鞋也被扔得不见了踪影。为了找鞋好几个同学都迟到了,最后被老师狠狠地训了一顿---------在春风的吹拂下,树上的木棉籽渐渐成熟了,它们咧开嘴对着春风笑,木棉籽的棉絮在学校的操场的上空随风飞舞,像极了下雪,这时只要你一伸手就能抓住一团带着一两颗木棉籽的棉絮,幸运的同学有时还能在地上捡到整个的木棉籽呢。
夏天终于到了,木棉树的叶子也由浅绿变为深绿,茂密的枝头撑起了一把墨绿色的大伞,太阳火辣辣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绿汪汪的。风吹过时娑娑作响,摇摆不定,木棉树下成了消暑最好的地方。而我则最喜欢在树影间捕捉那斑驳而细碎的阳光。
当校门外收割稻子的机器轰隆隆地响时,木棉树的叶子又开始掉落了,叶子摇摇晃晃地从树上飘落下来,那或银灰或橘黄的叶片,如同一只翩翩起的蝴蝶。慢慢地树下已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像是铺了一层黄地毯,踩在上面,落叶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仿佛正向我传递着秋的讯息。木棉树很快就成了一个掉光了头发的老爷爷,那光秃秃的树枝,像极了爷爷那干瘦而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勤劳的双手。我知道那光秃秃的枝杈里正孕育着来年春的希望。
秋天,没有凉气的却落寞的秋,毫无预兆地跑在我的面前,面目狰狞地告诉我,盛夏已经逃跑。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里的夏天被无限延伸,夺去了天凉好个秋。
可是夏天的记忆,还在,它象一根繁茂蔓藤,长成一个莫大的茧,把我重重地包围。时间在倒流,我走进了这个旋涡,看到满世界奔跑的快乐,看到那个季节里自己象这闷热的天气一样张扬的笑脸。
阳光很刺眼,四周都给反光成了白色。偌大的公园,茂盛的树阴下,你用吉他笨撮地弹着不协调的旋律,旁边玩耍的小男孩跑过来说:“哎呀!你弹棉花啊!难听死啦!”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得死去活来。蝉“知了,知了”的叫声跟我的笑声一样聒噪,细碎的阳光班驳地照在你哭笑不得的脸上。一切都很安静,像梁静茹唱的那样,却是知了没有睡觉的宁夏。
你说:“你的学校前那棵美丽的异木棉,开得正好。风吹过,飞絮如雪。”可惜,我一直没看见过。
你说:“异木棉比樱花好看。”
我说:“樱花好看,渡边淳一说樱花之所以艳丽如血,那是因为树根下埋着尸体。”
人们都说,夏天是一个带有油彩般浓厚的挥之不去的哀伤的季节。这个道理在你在我的世界消失后,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我都不属于同一个季节,就像木棉盛开在春天,而樱花开放在冬季。
这个繁盛的夏天终于还是离我而去,在这寂寥的秋季,我想知道,那棵木棉树,秋天盛开得如何。亲爱的朋友,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忘了告别的时候感谢你,在盛夏给我描绘的一个纯真的爱情的模样。
棉花开了。一树树花开,红的绚烂。
其实,我并不识木棉,只是在一个北国飘雪时的冬季去过南方之南,那时的'羊城依然绿草葱葱花团锦簇,当真是别致可爱。一个人在冬日的下午漫步在那个城市的街道,路边植满了榕树,那种悬挂着毛毛茸茸、长长短短胡须的植物,苍老却又年轻。
记得年少时,我语文特别好,属于老师心中的乖宝宝类型。我还会写小作文,歌颂祖国,歌颂生活,因为是这样的文章,如果用第一人称会显得太直接,老师说含蓄才是美,于是我变成了她,或者干脆不用人称,单纯状物,后来初中老师告诉我这种手法叫做象征,我的写作水平可见一斑。
我还给自己起了个晨曦的名字,每日在洁白的纸页上画满那些似是而非的呓语。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那时我上初二,继续当我的乖宝宝。老师为了省事,打着提高我们作文水平的幌子,让隔壁班批改我们的作文。有人说我的文章是抄的,我没理他,以为他嫉妒我的才学。第二次依旧如此,第三次更过分,辱骂的词语铺摆了一整个评语。我一恼,跟老师吵了起来,然后死活闹着要转学,只是后来没能如愿,整个人仿佛对梦想失望了一般,把名字改成了夕,如同一个嚣张的红色火球突然掉下去了。
只是记录生活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
后来我读了一个工科学校,偶尔也会写几篇文章。很多人都说我写的好,真的,还被赶鸭子上架接手文学社,只是从没人和我说过为什么好。其实我知道, 它们可以让我显得很有文化,就是那种别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说起我却可以恰如其分表达出来的优越感。我心满意足。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它吃饭。我安慰自己说:深谙文字却又没有靠它讨生活,其实挺浪漫的,就好像谈了一场漫长的恋爱,最后却未能修成正果。爱也好恨也罢,多年之后偶然接触到当年的文字,说着,以前也是喜欢这个的,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有些惘然,却无眷恋,简直像辜负了一场青春一样动人。
再后来,真正开始写软文的时候,我开始辨不清真正的自己。我总是要求自己写下诚实的文字,不迎合任何人的口味,不乞求任何人的夸奖,只要窗外啄食的麻雀可以领会其中的真谛,或是荷塘的菡萏能够感知其中的纯粹。文字这么清高,怎么能沾上铜臭味呢?
我问一个同样玩文字的朋友,怎么看待把文字拿去卖钱。他说你有写作的需要,同样的,别人也有阅读的需要,二者无违和感。这么好的托词,倒也也可安慰绞尽脑汁挤巴出别人欢心文字的自己了。
等我到了南国,终于确定要在文字的路上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反而又开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重遇青春再见故人的场景,只是内心诚实的喜悦。这让我开始期待去羊城,去看下一个季节轮回的木棉花开,那个夏秋冬都是绿色,到了春天开始释放它的魔力,一点一点,把内心最邪恶最妖娆的气质解脱出来,把绿色赶尽***绝,光秃秃的枝头兀地绽放鲜艳魅惑的花朵的木棉。
这是木棉教会我的,做自己的英雄。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