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已经度过了15个春节。随着时间更迭,那股总是令人欢喜的年味儿在逐渐转淡。
很小的时候,新年是十分有意味儿的。家家户户走街串巷,每扇大门背后都掩藏着一片欢声笑语。到晚上吃年夜饭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仿佛是故意要勾人胃口似的,那香气闻起来只觉得通体舒畅,接着就愈发饿了。然而在小孩子眼里,饭可以不吃,鞭炮绝对不能不放。草草扒拉了几口饭之后,就连拉带扯地把大人拉到外面空地上给我们放鞭炮,看着面前的火花四溅,这才尽了兴。这儿是不守岁的,但是因为有很多人在放烟花,那声音同样扰得人不能安眠。所以该打牌的打牌,该看春晚的看春晚,该收压岁钱的收压岁钱,一大堆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十分热闹。
但是到了现在,我感觉新年味道大不如从前。
饭桌上,小一辈的都是“低头族”,目光紧紧黏在那掌心大小的发光屏幕上,偶尔要敬酒给老人,这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手上仍握着手机。所幸,一顿年夜饭里充斥的都是老一辈人的爽朗笑声,时不时谈些陈年旧事,倒也不索然无味。
让我心寒的还在后头。长时间待在上海、过年才得以回来的表妹来我家拜年,我正为自己找到一个玩伴而欢喜,不料她见面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出手机,第一句话是问我:“你家的WIFI密码是多少?”没有恶意的一句话,却足以给我当头一棒。
晚上放鞭炮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童心不再,五光十色的火花在夜空中虽十分引人注目,心里却一片木然。最后反而被它散发出的浓烟狠狠呛了一大口。
过年,过年,越过越蔫。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时间如白驹过隙,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我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过去的一年是快乐,或是悲伤。但那些已然留在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家人重逢的热切期盼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在这期间,一股浓浓的年味弥漫在家人之间。
大年三十的上午,我随着妈妈上街区去买年货。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前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人人见面都会说声“恭喜恭喜,过年好。”随处可见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前去走亲访友的人。来到集市上,各式各样的年货呈现在眼前,有水果、又干货、还有红灯笼、剪纸、中国结等。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挑选年货,年在推销员的吆喝声和小孩们的嬉戏声中,拉开了序幕。
到了除夕夜,大人们在厨房里忙活,油汁在菜上呲呲作响,水煮鱼、红烧肉、烹鲜蟹……一道道美味佳肴上桌,随着妈妈的一声“开饭啰!”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听着窗外的鞭炮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说着自己对新的一年的展望。当到了新的一年倒计时,全家人会伴随着电视里,倒数十个数,“3——2——1!”紧接着的是杯与杯之间的碰撞声和长辈们的祝福声。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除夕的夜显得格外热闹。
浓浓的年味中,有菜肴的味道;有鞭炮的味道;更有家的味道。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红毯绵延。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跪坐其间。修长的膝上赫然是一把古琴。古铜色的琴角镌刻着三个字——俞伯牙。男子眉疏目郞,身着一袭素衣。面对天子,面对众臣,丝毫无怯懦之意,反而淡淡的一笑。继而,指尖微动,琴音破空而袭。
顷刻间,琴音如子规啼之清脆悦耳,又似流水之缠绵悱恻。令人如痴如醉,一曲而终。俞伯牙起身拜见上堂端坐龙椅的男子。皇上此时微微失身,随即摆手道俞爱卿不愧为朕乐师之首,当赏,当赏。俞伯牙神色未改,轻声道臣谢主隆恩。宴散,许些大臣围拥而上。一人谄媚道俞乐师的音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另一个人急忙接过话茬是啊是啊,俞乐师可要在圣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俞伯牙微微颔首,自是当然。没错,他便是俞伯牙。惊绝四方的俞伯牙。
朱红的的宫闱前,俞伯牙轻叹。固然那么多人称自己曲妙,却无一人知晓曲中之意。阳光洒落精致伟宏的檐角、透过窗纸,俞伯牙正收拾行囊。他向皇上请辞,游玩一段时间回宫。推开有一双金龙扣的门,风轻云淡。宫中太狭小,狭小的'都不见那完整的云。
风吹过细碎的叶片,留下余凉。明媚的阳光穿透层层相掩的叶子,盈盈坠落。碧色的天空无云,只剩下速速过耳的清风。流水淙淙,荡漾其中。缠绕的青蔓舞动妖娆的身姿,青石上,身形修长的男子端坐其上,手捧古琴。阵阵悦耳的鸟鸣不时传入,幽幽飘忽在空灵的树林中。俞伯牙的手覆上古琴冰冷的弦。一阵美妙的音色传出,心中顿时舒展了许多,多日的苦闷也憋着青山绿水所瓦解。善哉,悠悠兮若流水。一个人的声音穿过清风钻入俞伯牙耳中。俞伯牙大为所惑,这人怎知他心中所念之物。想着,指尖的节奏以变。那声音不依不饶的又跟进来善哉,杳杳兮若古钟手指微微一颤,停下了抚琴。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子,约莫三十,身着布衣。淡淡斜飞的眉下一双明眸。肩上扛着一捆木柴。阁下何人?俞伯牙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男子放下木柴,道在下区区一名樵夫而已,名号钟子期。不知公子何人,无意冒犯。俞伯牙微微抱拳在下俞伯牙。钟子期微愣,放眼天下,有谁不知道俞伯牙名号。久仰公子大名,今日荣幸得见。俞伯牙走过去,握住钟子期的手。幽幽道阁下可知,我弹琴多年,名扬天下,却无一人知晓这音中之意。如若不弃,愿为兄弟。钟子期轻笑有何不可?今日你我彻夜长谈。
夜如约而至,月明星疏,晚风阵凉,拂过二人面庞。俞伯牙拿出酒囊,举杯对钟子期道今日一醉方休。好!如今,是剩下那流水滑过青石,碧鸟飞过天穹。
明年此日,定当再见。余伯牙对钟子期道。远处的山峦绵延万里,虚无缥缈。钟子期笑道一言为定。朱红的大门又开了。这回俞伯牙释然了许多。一股淡雅之气仍未消散。钟大哥,明年定当赴会。
转眼已过中秋,俞伯牙又背着琴来到高山流水之间,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却仍未到。一连几日,俞伯牙是在按耐不住,问了问山脚下村庄的人。才明白,钟子期染病过世半月有余。心中一阵凄凉,空虚感大渗。俞伯牙仍旧坐在石上,清脆之音溢出,如泰山般隆重,如流水般清幽。一曲终,碎叶零落,落在琴弦上。悠悠流水仍旧此时波澜不惊,只叹座中之人,虚影一闪。砰琴碎裂的声音久久地,久久地回荡……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