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小廊里,阳光静静地绽放。
——题记
心中仍记那条小廊。
在这条幽静的小廊,我闭目沉思。几载光阴,梦了,也许还未梦。又是一轮回忆......
孩提时,喜欢在小廊中玩耍。那时我虽已读小学,然而在校园里却极不合群,没有玩伴,只好在廊中独自玩耍。那小廊没有几个人驻足,也没有几个人想停留,我却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乐趣。
父亲常常来到廊口,就静静地站着,默默地望着我,眼中全是阳光一般的的慈爱。我喜欢拉着他的手走路,然后他却总背着手不让我拉。我为此而赌气,便和父亲打起“冷战”,自顾自地走,虽然夕阳下的影子仍是那么近,那么近......
和许多人一样,我读五年级时迷上了网络游戏,成绩也似海浪起起落落。父母终于有所察觉,母亲为此常常训斥我,父亲却总是在一旁,不闻不问,也符合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冷酷。
又是一个周末的午后,我外出玩得尽兴。在回家途中,大雨忽至,我才后悔没有听从母亲的叮嘱——带把伞出再出门。
慌乱中跑进小廊躲雨,里面空无一人。我无聊地在廊中踱步,竟发现廊口静静地倚着一把伞,那一刻我知道父亲已来过了。只是难以相信,一个对我不闻不问的人,居然这么关心我!为何之前的我就没能体会?是任性亦或顽劣让我忽视了这一切?内心久久难以平复,那一刻,我懂了许多。
我开始认真学习,成绩又很快回到原来的水平。无意中了解到,这条小廊是父亲的承建的公益项目之一,是为了给人提供休闲的场所。多年以前,这还是一条废弃的廊子,没人管理,残破不堪,父亲自掏腰包把它修葺一新。虽然来这长廊休闲的人并不多,但父亲仍会常常来看看并维护打理。渐渐的,放学后走走廊子竟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或许是对我之前忽视父爱的回应,也是对父亲的一种歉意表达。
又是一个午后,一阵狂风骤雨。我撑着伞,又走进了廊子。把伞放下,地面,是一点一点的水洼。我久久伫立着,无意中发现,外面的风景是如此美丽。不知何时,雨也停了。父亲走了过来,缓缓拉着我的手,示意我该回去了。我轻轻挣开,“爸爸,我习惯了,你先走吧!”
回头,阳光在地面渐渐绽放,外面晴空一片。泪,却从眼中滑落。
隐约雷鸣,阴霾天气。
不知几时起,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上帝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路上行人或裹紧大衣,或挥手叫一辆出租车,紧锁着眉头,匆匆消失在雨幕中。我的心情却一如既往的明媚,完全不为这场雨所动。因为内心满载母亲的牵挂,即使风雨大作心中依然有阳光普照。
不知何时起,岁月的刻刀已经悄悄在母亲的额角刻上了花纹,可她依旧眼神清亮,宛如少女,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四月的天空,一片晴朗。
父亲说,***和我简直是模范夫妻,娶了她是我一辈子的福分。即使母亲坚持说父亲酒后胡言,可我仍觉得,他这番话是真心的。毕竟,她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孩提时,每每到了夏天,母亲都要带我到乡下的外婆家。夜幕降临后,我们静静地坐在院子中的大榕树下,和着蝉鸣和着月光,她为我讲述那些古老的故事。晚风习习,母亲的声音也温柔的如同这晚风,她眼神清亮,好似洒满了四月正午的阳光。每每回忆到此处,都觉得心中晴空万里。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她唠叨、老土。我暴躁得像一只狮子,总是抓伤她的一片苦心。我盲目地认为,她在冬天里热牛奶,夏夜里说晚安都是不应该。无数次,我都在夜深人静时听到她无助的哭声,可我却当真心如铁石一般不为所动,麻木地闭上眼睛继续睡。到了次日,一如即往地无视她太阳般的笑容。每每回忆到此处,都觉得后悔万分,却也同时感到一股暖流,我知道那是母亲的包容与爱。
时间如同流过指间的细沙,似乎弹指一挥间,我已告别了无知的孩童时代,经历了许多,懂得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时,我才能理解她的爱。她总说:“别太累了,只有你开心,我才安心……”话音未落,泪已模糊了视线,虽严重有泪,心中却盛满了清风与阳光。母亲已不尚年轻,可她却伪装起自己的衰老,为的就是让我安心,她仍像二十岁的少女一般,毫无顾虑地开怀大笑,像太阳花一样吸引人。
雨依旧淅沥下着,我心中却光芒万丈,哼着小曲,朝家走去。我知道,那里有我的一片晴天。
她是自在的清风,她是悠悠的白云,她是人间四月的天气,她是我的一片晴天。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心中总有那一抹天空,云彩白得像雪,天空蓝得像海。
盼望着,盼望着,清风来了,我踏上了西半球的土地。我来到了剑桥大学。一切都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天空朗润起来了,大地青翠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云彩欣欣然张开了眼,洁白的眼眸是天空水墨似的留白,没有半点瑕疵,在柔风中飘摇。
我踏上了剑桥的土地上,古铜色的石板街漫入视野的尽头,空气柔和地漫入鼻腔,各种花的香和着青草味在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酝酿。远眺天边,重叠缠绕的云在蓝天下揉在一起,像是伸手就可以触到,又那么迷人。顺着古铜色,我来到了康桥。且听风铃,不错的,“吹面不寒杨柳风”,像是母亲的手抚摸着你,带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吹过康河的柔波,透过浓密的柳发,拂过青草的双肩。水面倒映着蓝天,像是云彩掀起碧绿的波浪,在波光淋漓里闪烁着的是日光。那柳树,婆娑的枝干站在松软的泥土上,在清风拂动的时刻,她的发梢浸入了康河的清波,在明媚的天空里被照耀得金黄。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小花: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躺在青绿中,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地。闭上眼,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
“那河畔上的金柳,是夕阳下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天空飘起了阵阵小雨,天空却没有一丝乌云的脚印。触着康桥上的青石板,石粒中已有了清凉的味道。看着,那轻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雨来的很轻,走的静悄悄地。天空晴朗依旧,棉花般的云彩低了许多。青泥上多了些清潭,映着天空的淡雅,在青草中是一片片铜镜,有着花儿的影像。
“那榆阴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在这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做一条水草!仰慕着永晴的蓝天与这云彩交织的画面,那是我心中永远的晴天。我站在土地上,我也不去走远,我带着她的背影,装入心中的行囊。
悄悄的,夕阳的金辉散在了云彩的洁白,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深处慢溯,载满一船星辉,在星光斑斓里放歌。可我不能放歌,在心中的晴天,悄悄地地是离别的笙箫。夏虫也为我寂寞,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悄悄地我走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于是闭上了眼,在风雨中,北风不在呼号,雨滴也再生硬冰冷,风雨过后,乌云散开,彩虹升起,我会有一片晴天。
走出校门口,风变得更大,雨滴也开始落下,父亲没有来接我,只好自己走了,冷风吹在脸上,似刀子在刮似的,今天本就穿的少,到了家估计还得感冒,想到这儿,我开始埋怨父亲为什么不来接我,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吉米,秘籍一颗扣到我的一颗颗打到我的头上,身影冰凉,落在我的眼睫毛上,模糊了,我的眼睛四周全是水,真不知道自己怎样想的,居然穿了一双低帮鞋!此刻,花子里浸满了水,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想赶紧回到家!
回到家中,妈妈一见我就说回来吧。回来啦,快赶紧洗脚换鞋,洗脚中我问妈妈,爸爸呢?你爸睡觉呢,一会儿洗完脚去叫他来吃饭啊,对呀,休息休息呗。
饭桌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父亲,你今天我没什么事,为什么不来接我?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我要来接你?你不是喜欢自己走吗?我于是想起来了,在昨天同样下着雨,我看到父亲来接我,却不愿意上他的车,但以往我喜欢自己走,但父亲却拒绝。但父亲却拒绝了我,一路上他让姐姐和弟弟说说自己的想法,姐姐认为作为一个女生,这么晚一个人走太不安全,而且还下着雨,弟弟则认为应该减少在路上花的时间,回家多做点作业,我哑口无言,但是对父亲说,其实你们说的都对,但在我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想起这些,我又没话说了。你真应该出去淋淋雨。父亲说。
原来父亲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用行动来表达爱。雨滴细密,像梦一般笼罩着我,此刻雨滴滴在我的头上,警钟长鸣,提醒着我一直拥有一片晴天。
我有一片氤氲着檀木香的晴天。
儿时,我有一头如瀑的长发,我爱极了在透着汩汩阳光的梳妆台前缠着奶奶为我梳发。那个时候,天空是晴天,它被染上了一层素淡的温煦,伏在恬恬的云朵上。风鸟,静止。一米阳光柔柔地撒在肩膀上,奶奶便轻启抽屉,缓缓取出那把檀木梳子。
它早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而它的檀木香气却从未消散,使奶奶的衣服也沾上了一身檀香。它被缓缓执起,奶奶握着它轻碰我的发梢,那一刻,柔和而舒缓。凌乱不堪的发被由上而下梳得顺滑,随着熹微的晨光逐渐变成金色,光斑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圆,而开始密密地分散开来,均匀地撒满全身,暖熏得有些醉人,更是和了木梳的檀香味,成了我所爱的独特的晴天,尘封在心底的牵挂之中。
奶奶的动作如此轻,轻得将阳光中的每一个因子都吸引过来,阳光更强烈了。奶奶将我的长发先梳理完毕后,便将它们分作三处,两束极细的留在两边,别到耳后去。于是又搬了凳子坐到我的侧面,带着苍老的转身,甚至是带着孑然一身的疲惫。她挑了一根透明的小发圈,先套在手指上,然后将那一小束分作三处,一层叠于一层,再将另一层叠上去,反复着。我闭了眼,享受着我那片小小晴天带来的灿烂,享受着奶奶粗糙的手无声无息地编着的温婉,享受着一屋的檀木香萦绕身旁。
睁眼,看着面前的镜子一角的奶奶,早就经了时光缱绻,经了万千岁月磨镜,皱纹条条分布,深深凹进和凸起,让我心疼。她很快编起另一束,我再次观察起她的唇,干燥且没有几丝多余的红润,似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部位,心中,若有若无的感动,涌起,甚至感觉不到奶奶束发圈时的清脆声响。
转身,抬眸望向晴天,那些掠过苍穹的翠蓝的云,随着和煦春光,使心的每一个犄角都金光灿灿起来,而奶奶则是成为了我心中的晴天。
将中间的头发扎着松松一束,将两边的发别过来,便是儿时奶奶给我扎的公主辫,轻灵,活泼,那些也永远成为了童年鲜亮的记忆。
直到……
那天奶奶永远地睡了,留下了那把檀木梳子,并给予了我心中永恒的晴天。
一滴晶莹从眼角滑出,跌碎在这丝丝缕缕的檀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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