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价买物,美名“官市”,实为掠夺。劳动人民的苦痛,又有谁知?
——题记
“咯吱咯吱……”一头瘦弱的老牛拉着一辆破旧的车在冰上前行,没有草料,牛甚至站都有点儿站不稳,腿直打颤儿。
“老伙计,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京城了。再坚持一下,到了城里,卖了这车炭,我们就有吃的了。啊,老伙计,撑着点……”说话的是牵着牛的老翁,他年事已高,两鬓苍苍,满面灰尘,脸色是那种常年被烟熏火燎的酱黄色,两只枯黄的,被炭灰染黑的手紧紧抓着缰绳,生怕车倒了—因为车上有他这一年的血汗。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老翁缩了缩脖子,将两只手紧紧握着,环抱在胸前。天可真冷啊,他呼出的气儿都是白色的:“这种天,炭应该好卖吧,苍天啊,求您再冷一点,这样我的炭就不会少价了。老天爷,求您了,这些炭可是我好不容易烧出来的,是管我吃饭和穿衣的宝贝啊!”
终于,他们踉踉跄跄地来到了集市外。牛再也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冻硬了的泥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唉,老伙计,麻烦你了,我们总算到京城了,马上就要有吃的了。”老翁也累了,饿了,叹息一声,蹲在泥水里歇着。
太阳升得好高了,人们也渐渐出来了,瞧着那一车炭,都跑过来问价钱。
老翁喜上眉梢,这看上去可能卖个好价钱!正欲开口说价,耳边便传来几声呵斥:“滚开,不长眼的死东西,没瞧见皇上的文书在此吗?都死开点,别玷污了圣旨。老头,你、就是你,过来,快点!”
老翁早就听说了这宫里人的险恶,不等中间拿着文书的黄衣人开口,便急急忙忙地说:“大人,这钱要……”
老翁的话还没说完,穿白衣的“尖细嗓儿”早勃然大怒:“大胆!皇上要了你这车炭是你无上的荣耀,难不成你不想为皇上效力不成?”
宫里人不由分说,调转马头就吆喝着牛往进宫的方向走。
那可是一千多斤的炭啊!老翁差点儿没急得哭出来:“大人!大人!小民的炭钱,小民的炭钱啊!”
“炭钱?还要炭钱?真是不知好歹,罢了,这牛还你,还有这半匹红纱和一丈绫,也赐给你了,还不快死远点儿!”
最后,车还是走了,被得意洋洋的宫中太监强行拉走了;老翁辛辛苦苦在洞中一块一块烧出来的炭,只换来了半匹薄薄的红绫和一丈白得像雪的长纱。
老翁慢慢瘫坐在雪地里,哭了,放声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却传不到昏庸的皇帝耳边。
一个冬日的早晨,困乏饥饿的主人给同样困乏饥饿的我套上的绳子,拉着一车黑乎乎的煤炭,走出了破旧不堪的牛厩,来到了京都的南门外。
昨夜城外下了大雪,今早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足有一尺多深。寒风呼呼的刮着,使我和主人都不尽打了个寒战。风越刮越大,年迈的主人似乎再也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泥水里歇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看那些黑炭,在雪水的冲洗下,显得更加乌黑。我想:这些炭都是主人的劳动成果呀,无论春夏秋冬,主人都得上山砍柴,回家后还要烧制成碳,真辛苦啊!如果这些炭能够卖个好价钱,主人就能够吃饱穿暖了。我越想越高兴。就在这时,主人催促我继续向前走,我只得拉着那车千余斤的炭,缓缓的向前走去。
刚刚走出十几米,我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得得得的马蹄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黄衣的使者,带着一名穿着白袍的人,骑着马飞奔而来。他们在炭车面前停住了。随后我看清楚了,那个黄衣使者是个太监,正拿着一卷文书对主人说,他奉上司之命来买东西,这车炭刚好够皇上用一个月。然后就硬逼着主人把炭给了他。接着太监看了看我,哼了一声:你走开,畜生!别说这,他就把我赶走了,跟着太监的那个杂役拉起了炭车就往北走。走时,那个太监把半匹红绡和一丈绫系在我的角上,随后扬长而去,只剩下主人无助的哭泣……
主人牵起我,慢慢的往回走,回到家时已经是正午了。他拿起一个又冷又硬的饼子吃了后。把我牛角上的红绡和白绫取了下来,拿到集市上去卖。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问价,主人又急又气,竟然就这样冻死在了雪地里。我只好叼起白绫与红绡,守在主人身旁。
这时一个大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把我牵走了。只剩下主人孤孤单单地躺在雪地里……
一个寒冬的早晨,大地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差不多有一尺厚。在终南山通往京都长安的一条马路上,艰难跋涉着一辆满载木炭的牛车。路上的车辙印已经冻成了坚硬的冰。赶车的老农衣衫褴褛,狂风挟裹着雪粒打向他瘦小的身形。他冷得彻骨,脚已冻僵了,可他仍然默默地祷念着:“老天,你再冷些吧!……再冷些,就能多卖几个钱……老婆孩子就能饱一饱肚子了……”他的脸上布满着灰尘,苍老得如同一片枯槁不堪的老柳树皮了;他的黯淡的双眼却时时闪起几点焦急、渴求的火花——他不由得又用乌黑的手扬起短鞭,催了催牛儿……日已上了中天。卖炭的老农赶着牛车终于来到了京城集市的南门外。由于日光的照射和人马的践踏,这里已是一片泥泞,几处片干净的残薄雪在其中闪着斑驳的光泽。“只好呆在这儿了!”老农默默地停下了车子,抬眼四望,期待着买主的出现。牛儿“哞哞”地叫了几声,用它厚实的嘴蹭了蹭主人的衣角——它“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扁扁的肚子一缩一缩的,身上盖了一层冰花,一长串浑浊的鼻涕,和着唾沫,从它的口鼻,一直拖到地上……老农看着心里是多么地发酸啊!“好牛儿,忍着点……俺也有两顿水米没沾牙了……”说着,他又心急火燎地环顾四周抬眼四望:“卖炭喽——”,声音几近嘶哑……噢,那边,驰来了几匹枣红马,眨眼就来到了老农车前。一个穿金着缎、满脸横肉的差吏从怀里抽出一卷黄布,抖开了,阴阳怪气地冲着老农说道:“呔!老头,本太监奉皇上圣谕,为宫廷采购薪炭。你快把这车炭送到宫门,若有迟延,当心小命!”老农一听这话,头“嗡”的.就昏了,他哭求着:“大人……老爷,求您抬抬贵手,小民一家人全仗这车炭啊!……”“少废话!快走。”后边一个獐眉鼠目的白衣差人,翻身下马,从鞍具上取下两段宫廷里用旧的残绡败绫,缠到牛角上——“这就是给你的炭钱!快他妈的”,紧随着,“啪——”的一声,老农的肩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马鞭……雪里泥里,老农在差人的吆喝下,战战兢兢地赶着牛车,拉着这一千多斤辛苦了多日辛苦砍柴再精心烧成的木炭,向北——皇宫的方向蹒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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