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上船,父亲便开始了雷达似的扫瞄。啊!如果于勒在船上,那会叫人多么吃惊呀!父亲想着,同时也学着贵族那样迈着八字步在船上晃来晃去。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眼帘,他身穿白色制服,戴着白帽子,一双白色的增亮的皮鞋穿在他脚下,戴着墨镜嘴里叼着雪茄的他,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贵族。父亲直径的冲了过去,可一不小心被桌子拌了一下,来个人啃地,还没来得及扒去身上的土,就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啊!于勒,我的亲弟弟呀!你真是想死我了!”说着流出两滴眼泪来。我感到很奇怪,从来没流过泪的父亲,为什么今天哭了呢?这时父亲冲我走来,“若瑟夫,快把***、你姐叫来,换上最好的衣服,跟我来,我要带你们去见你叔叔。”大约10分钟后,我们来到甲板上,我又看到了那个人,他就坐在我们前的椅子,父亲走了过去,示意我们也过去,我们坐了下来,可那个人始终没说话,父亲急了,他说“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哥—菲利普,你的嫂子—克拉丽丝,还有你的侄女、侄子。”可那人转头就走了。父亲很沮丧,他回到卧室,发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今天的举动使我很不满意,这有一张100¥支票,你以后不会在见到我了。父亲、母亲看了高兴的何不笼嘴。就这样我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父亲忽然看见两位体面的先生在请两位打扮得很漂亮的太太吃牡蛎,两位先生一个长得像方糖一般白,身材也如方糖般颇有几分厚度;另一个像法棍似的瘦高,表情严肃,面容沧桑,这根法棍经了风霜,外皮已梆梆硬了;两位女士倒是相似的娇贵相。
父亲直盯着法棍,盯着他熨得极挺的衬衫领子,叮铛的金怀表链不时撞击着西服的铜扣子。他的目光在法棍发灰却涂了发油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不经意地瞟过他的脸。
只一眼,父亲的汗就出来了,不过那滴汗未能有从额头上流下的机会,原地化作薄气雾干了。
母亲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眼光瞧去,也吃了一惊,她大声道:“那不是于……”
父亲一把捂住她的嘴:“疯婆娘!于勒发了财,倘使不肯认我们了,该叫一船人都笑话!”
“那老二的婚事也吹了。”母亲惊得噤声,“可他好容易回来,总要叫他还了钱,反正他也不缺那点儿,我们也不多要嘛。”
父亲已走向法棍,我也十分讶然,然而他并未攀谈,只径直从法棍面前经过,他去买了几个牡蛎回来,又从法棍面前走回。
母亲大声喊:“菲利普!”
这声喊叫引得法棍终于注意到了父亲,父亲目光也冲撞到了那位贵人。
“于勒!”父亲声音有些变调,“我亲爱的兄弟!”
法棍皱皱眉,一副仔细思索的样子。
“你难道不记得我了么!我可是你最好的哥哥啊!”父亲硬着头皮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使劲摇了几下。“你创业那阵我还借给你钱了呢!”
“你一定是弄错了。”法棍表皮的裂纹愈发地深了,用力甩开父亲的手,转过身去对着贵人们耸耸肩:“真是,可笑!”
……我父亲突然兴奋起来,尽管他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但始终掩饰不住从眼中流露出来的过分的喜悦。他撇下挤在卖牡蛎的身边的女儿女婿,朝我们一路小跑过来。他涨红了脸,脸上洋溢着得意。他低声对我母亲说:“噢!亲爱的!噢!天哪!上帝!我看见于勒了!我看见他了!他一点也没变!噢!我的上帝!”
母亲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兴奋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就问:“哪个于勒?”
父亲大笑了几声:“哪个于勒?!就是我的亲弟弟!被送去美洲的亲弟弟于勒呀!”
我母亲也一起激动起来:“噢!是吗!他终于来了!亲爱的,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哈哈哈哈!我要很多很多套华丽的衣服,我要给女儿置办很好的嫁妆,比镇上所有的.人都好!我要去国外旅游,我要做很多很事……”母亲用双手捂住因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随即抓着父亲的手问:“他在哪儿?在哪儿?快告诉我!”父亲的手有些颤抖,他指着姐姐和姐夫的方向:“就在那儿!”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梳得很光滑,他身上的衣服我连看都没看到过,手中随意地拿着一杯鸡尾酒,浑身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他正在和几个高雅的妇人交谈。
母亲提着群摆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路过卖牡蛎的地方,她停下来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我们要付给你多少钱?”“两法郎五十生丁,太太。”母亲拿出一枚五法郎的硬币递给他说:“不用找了,给你的小费,先生。”我的母亲高傲地扬起头,朝于勒走去,仿佛自己已经成了贵族。
“噢!于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真高兴在这里看到你。”于勒转身看着母亲,恍然大悟:“嫂嫂,是您呀!”“没错,是我,是我!来,这边来,你哥哥在那边等我们呢!”于勒笑了笑跟上了母亲急促的步伐。
我开始疑惑,他简直是一个上层的贵族,跟母亲口中的流氓根本搭不上边!
于勒把我们带到了茶餐厅,豪华的一切让我的母亲和两个姐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姐夫也似乎为自己的决定而庆幸。
“好了,朋友们,是时候让我补偿你们了!”
“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家伙!我是说,好吧,首先我们要一栋别墅,别墅,你知道的!”于勒点了点头。
“我们要成为贵族,就像你一样,贵族!你看我二女儿要结婚的,她要有嫁妆,她必须要有,而且要最好的!我的大女儿也是,她可不能吃亏。哦对了还要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我们全家要不定期去国外旅游……”母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于勒打断了。
“首先,我很抱歉除了别墅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们。”于勒笑了笑。“我不认为当初你们为我付出的一切需要我用这么多来偿还。别怪我,你们知道,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我必须要有很经济的头脑,所以,别怪我。”
于勒说完后就走了,我母亲似乎呆住了,她从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下船的时候,一个侍者叫住我们,他说:“这是于勒先生让我给你们的支票,他说这里的钱足够你们买一栋别墅了。好了,就这样,祝你们好运!”
我把铜板递给了于勒,他赶紧谢我:“上帝保佑你,我年轻的先生!”我对他笑笑,转身就离开。他突然迟疑地说道:“那个……你是若瑟夫?”恩……我说是,“你和他,长得很像……嗯,对。”我转过身,点点头,有些拘束的回答道:“嗯,我就是若瑟夫。你的,你的侄子。”于勒像只炸了毛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带着惊喜:“喔!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好小子,你都长这么高了。”我刚想回答他,他却听见母亲的声音换了过来:“若瑟夫,好了吗?快过来。”我连忙回话,“嗯,这就来。”我对于勒抱歉的说道:“好似我该走了,再见。”他突然从背后拉住了我,有些窘迫的哀求道:“我是说,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父母,也就是哥哥他们。”我本想拒绝,但看到他那可怜的模样,就答应了。我带着于勒叔叔七绕八绕的来到了我们的可闷门前。就在于勒叔叔犹豫着怎么打招呼时,父亲推门走了出,来,他的脸看到了于勒叔叔一瞬间扭曲着。“哥哥,您好!”“不,我不好。”父亲暴怒的吼道。母亲也走了出来,脸色也变得煞白。她大喊道:“快滚,快滚!你这恶心的脏鬼。”说罢,摔上了门。于勒叔叔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竟“嘭”一声倒在了地上。我惊呼一声,慌乱地扶起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剩两个铜板。于是将他安顿好,便跑去买回了面包和水。
我回来时,于勒叔叔已经苏醒了过来,他对我笑了笑。这笑容不同之前的狼狈,竟有些释然。他对我解释道:“我其实已经发了大财,这次只是对他们的一刻考验。”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震惊到说不出话。他的目光又变的温柔,对我轻声道:“那么你,愿意离开这里吗,和我走吗?”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当然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嗜钱如命的家。”于勒笑了:“哈哈,那好的小伙计,明天就会和我亲爱的哥哥说明这一切。”
第二天一早,于勒叔叔准时站在了我们的房门前。只是这一次,他衣着整洁,整个人俨然有一种上流社会的气质。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惊讶的说不出话,甚至在味昨天的谩骂进行着笨拙的掩盖:“那个……于勒,我的好弟弟,你,你指导昨天只是,只是一场误会……”于勒叔叔打断了这些解释,“哥哥嫂子,我会把欠你们的钱归还你们。但是,我们从今天起也就相欠了,若瑟夫会跟我做的。”说罢,带着我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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