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一栋栋高楼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圈又一圈。
又是一个休息日,我按平常时间来到楼下,开始跑步。一圈,两圈,三圈……喘气声渐渐加重,我快迈不动腿了,汗水一滴一滴。虽然还没到夏天,但真的好热,外套脱掉,身子好像轻了些。跑跑跑,冲冲冲。
咦,这个人还在跑。我刚下来时就看见了他,他也慢慢地跑着,我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现在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追随他的背影,一直跑,一直跑。我眯了眯眼,摆正已经歪掉的眼睛,看着路灯下的他。他一步也没有停,一直跑,一直跑。这肯定是一个疯子,我在心里嘀咕着,不然哪有人跑了这么久都不休息的。
风起,树叶摇曳。两旁的路灯映的树影纵横交错。昏暗的光线下,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加大步伐,追上去,可我并没有超过他,默默地跟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时近时远。
再坚持一下,我咬着牙告诉自己,可真的好累,我望了望远处的他,不甘地拍了拍额头,他都能坚持下来我为什么不能?我还是体育课代表呢,凭什么那么容易放弃。一步一步。汗水一滴一滴,眼镜出现了一点点水雾。
终于,我停了下来,一种无力感蔓延整个身体。该死,为什么要停。心里虽是这么想,可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差点要倒下去。不甘心,愧疚,还是期望,想在的我有一点想笑。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心静下来。抬起头,嘴角上扬,重新开始,只是他不见了。好累,我撇了撇嘴,还是搞不清楚,他怎么跑了那么久都不停。跑着跑着。
一位嘴角上扬的的妇女站在路灯下,昏暗的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近了近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她转过身,“晓晓,该休息了。”说着递给了我一瓶水。微黄的灯光,照着她含笑的眸子,格外耀眼。
“妈妈!”我正好渴到不行,一大口一大口,没几下就见底了。
“嗯,慢点喝。”她看着我笑意越发浓重。
“妈妈,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家。”我随口说了一句话。本以为妈妈不会同意,没想到妈妈一口答应下来。
妈妈已经开跑,我却还愣在原地。“晓晓,走了。”
“嗯”我看着她那另人安心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原来,那只是生命中的昙花一现,不是我的迟早会失去,我也不必懊悔,他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一段记忆而已。我看着妈妈笑了,趁你还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霸道的拦在妈妈面前,轻声说:“妈妈,幸好有你。”妈妈的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幸好,你不是昙花,而我看到的也不仅仅是你的背影……
那个背影,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留恋,如此不舍。像刻在心间般难忘,泪水倔强的不肯掉落,却在心间悄然绽放……
那次的演讲活动爸爸来参加,他一向认为这样的活动很是无趣,不如在家睡觉的好。可活动开始后,他却听的异常认真,全然无之前的漫不经心。他总是这样的口是心非。
渐渐地,演讲到动情之处,周围的低泣声,混成一片。我始终低垂着头,两手局促不安的用力绞着衣角。双目无神的四处游走,却始终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到我终于鼓起勇气时,缓缓抬眸望向他。发现爸爸的眼睛在夕阳下,亮亮的。见此,我颇踌躇的抬手欲用手背给他擦擦。他却身形一顿,向后偏了偏,我呆呆的望了望落空的手,眼角微微发涩。
夕阳渐渐西斜,活动临了,爸爸将要离开了。我并未挽留,不是不想,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去挽留、又以什么什么样的理由去挽留?夕阳下,爸爸的背影好矮、好矮,我仿佛看见年老的爸爸在时空中穿梭。他的脚步一起一落,每一步都好似踏在我的心间,好重好重。到楼梯口时,他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腋下夹着外套。步履踏在一级级台阶上,我的目光循着他的步子一级一级……
过转弯处,他的头似不经意间微微偏向我着一边,我匆忙回身,逃避他的视线。时间艰涩的挪动脚步,似一霎那,又好似很久、很久。当我再回头时,转弯处,再不见了那个温暖而又熟悉的背影。目光一遍又一遍地略过人流,却再也找不着了。终究作罢,坐回我的座位。手轻抚在哪个爸爸曾经坐过的座位上,那里还残余着温度。却不知是他的,还是夕阳的馈赠。手指收拢,似要把温暖留在掌心。
那个被夕阳浸湿被爱晕染的背影。太阳会落山,记忆会消散,爱却永远不会忘怀……
天,依旧蓝蓝的;山,还是那么的葱葱郁郁。泥泞的小路变成了石子路,不光只走人力车了,可以走拖拉机、小车、大点的卡车也可以。
顺着岭上的石子路向前走,就有了一片白杨树,白杨树是前些年栽的,响应号召,退耕还林,大力支持木材事业。近年来,木材厂的生意差了许多,说是速生杨做出来的木板品质差,就滞销了,浑身虫眼的白杨树变成了寂寞的林子。
白杨林的东面有石头彻成的围墙。围墙结实,院墙的钢管大门只剩下一半边,像暖阳下的一个瞌睡老人,懒洋洋地靠在围墙边,或许它知道关与不关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院门正面的一个砖砌的台墩子上长着一棵雪松,是当年学校搬走时留下的,一只癞得没毛的老黄狗伸着舌头躲在树荫下喘着气。这里的主人是后来搬来的,在雪松的后面建起了三间瓦房,瓦房只修了一层却已修了楼梯口,只待日子好些了更上一层楼。
每天太阳从东走到西,经过屋脊,路过窗前,来到门前,门口便有了一小巧的女人,小脸、小手,小脚。“咕咕咕、咕咕咕”正喂着面前的一群鸡,光着屁股的小公鸡刚刚学会吹“魔哨”,却不愿吃食,净追那些老母鸡,瞅准空子便跳到老母鸡的背上,老母鸡红着脸一晃身子,伸头一啄,小公鸡便摔了个跟头,一跳跑了。这个时候,女人便了骂起来,拿起竹竿一晃,小公鸡却飞到了雪松上,仰头便吹了一声“魔哨”,树下的女人恼了,骂着捡起一小石子砸去,一下没中,二下还是没中,三下鸡却飞了。
雪松,那年有人要买,说是到了季节来挖,忽一日没了柴禾,她便拿起柴刀把那枝繁叶茂的分枝全砍了,剩下树稍在风天里摇摇晃晃,好似那小公鸡光屁股上的一根毛。树是没人要了,倒乐坏了那群鸡,夕阳西下,树稍的小公鸡抛着媚眼,仰着血红的鸡冠对着晚霞耀。
天就快黑了,女人早已烧好了晚饭,依在半边门前,等着男人回来,女人最喜欢的是晚上,她知道,男人是带着太阳出去的,晚上带回来的一定是柔情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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