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四个春天》是一部纪录片,导演陆庆屹是一位45岁的北漂大叔,并非科班出身,他拍摄视频初衷,并没有想到影片能在院线公映,他只是想通过影像的方式来记录父母生活的美好。
或许生活总是会有这样的不可预料,你没有怀着一种目的性的心态去做这件事,而事情发展到最后,却出现了意外的惊喜。比如我写公众号文章,其实是源于我之前看一个作者的公众号,文章下面有一条读者留言,说自己也有写公众号的习惯,而自己现在的女朋友,就曾经是自己公众号的读者。我一想,这都能行?那我也行。当然,我并不是为了找个女朋友才坚持写东西的,只是我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而写公众号,只是从线下搬到了线上而已,以前是写给自己看,现在是大家都能看,其他并无太大差别。到现在我已经陆续写了两年多,另一个她并没有出现,我爸妈却意外成了我的读者。一个人是多面的,透过文字,我爸妈多了一个了解他们儿子的方式。
说回电影,纪录片和其他类型的影视作品有个很大的不同,我觉得是真实,他并不需要演员去刻意的演绎,做真实的自己就好。其实,仔细了解下,就知道《四个春天》能够获得公映,并非那么的偶然。首先,陆庆屹的一家人,都有用影像记录自己生活的习惯,他们会把自己人生的某个时刻用影像的方式记录下来,这就保证了他们家庭中的每个人都不会有面对镜头的局促感,镜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其次,陆庆屹并没有什么野心,而打算把视频剪成电影的想法,他的家人也并不知情,他只是想给父母一个惊喜,或者说一份礼物,这样在拍摄的过程中,家人面对镜头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部是日常生活的真情流露。
影片的第三个春天,姐姐不幸确诊为肺癌,不久便去世了。这个情节,也让影院的里观众哭成一片,大家期待的是年复一年的美好,可是生活总是不经意传来噩耗,我们作为普通人只能承受和面对,然后走下去。姐姐的葬礼上,陆庆屹并没有给爸妈过多的镜头,母亲坐在一张长椅上睡着了;当父亲看到外孙抱着自己女儿的遗像回到家时,作为父亲,终于抑制不住眼泪,仰天哭出了声。
有句话说“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以此劝诫人们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其实,这是一个生活态度的问题,我们经常说这样的话,“等我有钱了,我就……”,“等我有时间了,我就……”为什么要等呢?如果你想,那就趁现在。是,我们现在能力有限,可能想得很美好,但是做不到,但是我觉得,我们一步做不到,可以分几步来做,我们一次没成功,可以有下一次。也就是说,关于生活这件事,你不能靠等,而是要靠做。一件事,没开始做之前,我们可能想有一万个问题,但是当我们开始做的时候,发现我们面对的是另外一万个问题,这跟我们之前想的一万个问题并不一样,这就是想跟做的差别。
影片中的父亲,可以用温暖纯良四个字来形容,其实在拍摄电影之前,陆庆屹就有两篇文章《我爸》《我妈》在豆瓣上广泛传播,这两篇文章的广泛传播其实也很大程度上进一步促进了《四个春天》的拍摄。我一直记得影片中父亲最喜欢说的两个词“安逸”、“好玩得很”,安逸,说明父亲经常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或者他能从生活中发现美好;好玩得很,说明父亲人老心不老,始终有一颗童心。
影片中的母亲,用陆庆屹自己的话说叫做彪悍,其中在《我妈》那篇文章中,陆庆屹写到自己的母亲看望姐姐的时候,带了好多家乡的土特产,堪称一个流动的杂货铺,你可以脑补下是个怎么样的场景。影片中母亲使用缝纫机的场景,我觉得特别亲切,因为这让我想起我十岁以前我妈用缝纫机绣花的场景,我妈在绣花,我在床上自己玩玩具,还经常自言自语,有时候玩累了,就躺在床上,听着缝纫机的“哒哒哒……”声睡着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可以这样美好的,只是我们很少去观察和体悟,在终日的忙忙碌碌中,我们逐渐丧失了对生活的感受力。《四个春天》通过镜头的方式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重新理解生活,重新拾起生活中的那些美好。
这是一部需要在电影院里,和最亲密的人,才能深刻感受到主旨的影片,影厅最好不要太大,人也不要过多。
看完《四个春天》,走出电影院,我问小柔,整部电影中哪个场景最让你感动?小柔说记不清了。我笑了:刚看完就记不清啦?小柔说,就是啊,很多地方让我都哭了。
我没有哭,但我理解她的感受。《四个春天》就是这样一部纪录片电影,用平实到近乎白描的手法,展现了黔桂交界的一户五口之家的最为平常的生活,导演陆庆屹,就是这五口之家的老幺,他的父母,哥哥,姐姐,就是电影的主要角色。
与其说是电影,实际上说它是家庭生活记录片更合适,整个电影从开始到上映的五年间,除了后期的制作,从开始的摄像到后来的剪辑,都是陆庆屹一人完成的,2个小时的电影,原始的素材超过250小时,剧本,当然是不存在的,因为一开始,他也并没有想到手中的这些纯山寨的视频会成为金马奖的最佳纪录片,而仅仅是想记录父母和家庭生活最为本真的样子。
父亲陆运坤,是全县唯一的一名全国优秀教师,教了37年的中学物理,退休十余年了,老人沉默寡言,却有很强的好奇心,会吹笛子,拉二胡,弹手风琴,最新的玩具是电子琴,还会自己用电脑软件进行剪辑和刻录光盘,平时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是“这个好玩”;老爷子偶尔会面对大山唱些苏联歌曲和当地民歌,平时就是笑笑,不说话.
母亲李桂贤的性格就截然不同了,不仅有一双笑眼,而且爱说爱唱爱絮叨,也是操持家务的主力,无论是在绣鞋面,还是在打理院子的水塘,经常能听见她的哼唱,用导演自己的话说,有时母亲在踩缝纫机的时候,虽然嘴上没有动静,但你能看到她的脚板一直在打着节奏,心里肯定是在唱了。
大姐陆庆伟,遗传了妈妈的性格,外向开朗,最早离家到东北上学,并定居在沈阳;二哥陆庆松,性格更像父亲,沉默寡言,也是10岁就离开山区,一直在北京学音乐,目前在清华大学任教;作为导演的老幺,从小是乡里乡亲中的“问题少年”,打架逃课,让父母一直头疼不已,高一未念完,就成了北漂,学油画、踢足球、图书编辑、广告设计……拍纪录片之前,***是平面摄影师。
家乡之于导演,和很多淘气的孩子一样,一直是想要挣脱逃离的泥淖,直到离开多年之后再回去,带着画板和镜头的陆庆屹突然发现,那个自己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所在,用他自己的话说,当自己不再较劲了,美好自然就浮现了出来,于是,他有了拍一部纪录片的想法,想要记录下父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片名叫《四个春天》,而实际上并不止于春节那段时间,而是以春节为节点,叙述了一家人2013-2016年的生活,每年都会变化,无论这变化是好是坏,是喜是忧,是苦是甜。作为纪录片,整部电影很少有字幕,仅在家庭重要事件的时候简单列出时间、地点,也没有旁白,片尾的小提琴配乐是二哥陆庆松编曲和演奏的,除了几个叶上露水、春燕还巢的简单过场外,几乎没有任何修凿的痕迹,更没有所谓的铺垫、隐喻,或者说,即便有,也处理得非常巧妙,和日常生活的片段融为一体。
儿女不在身边的大部分日子里,两位老人的生活并未缺乏半点生趣,在镜头中他们上山采药、天台栽花、伴琴而舞、共同持家,算不上繁华的小镇街道上,两人带着斗笠,背着篓筐,走在天气多变的山区和山林之中,倒有几分宫崎骏动画的意味。妈妈身体更硬朗一些,嗓门大,自然是主事的一方,经常说走这里,踩那里,小心脚下;老爹的表情则一直带着几分喜感,攀山砍竹子的时候,踩了多年的运动鞋坏了,鞋底几乎掉了下来,他就随手拿几根绊草集成绳子绑了起来,绑好了还略有几分得意,下山的路上脚步反而更显轻快。
回到家里,母亲一直不是缝缝补补就是出出进进的忙碌,老爷子则要么坐在电脑前听听山歌,要么自己拉个胡琴或是吹个笛子,兴致来了,还会和老伴合奏,自得其乐;妈妈在处理采回的药材时,父亲就在屋里做饭,做好了就端出来,慢慢的喂正在干活的母亲,其乐融融的样子;老两口尝试微信的语音功能,母亲不知何故,被父亲误发的微信逗得乐不可支,话都说不清楚,场面透着满溢出屏幕的幸福。
既然是春天,春节的场面是必不可少的了,年年的礼花都有不一样的意味,但对子女迎来送往的两种心情是都不会变的。2013年春节前的几天,母亲在准备年夜饭,贴春联,收拾家务,一边做,一边哼着小调,等待着即将归家的孩子们。父亲陆运坤在院子里用一个油桶改装成的烤炉在做腊肠,用竹管向桶里吹气送风的间歇,还会从旁白拿起一本书阅读,翻书的时候还会摘掉沾满油烟的帆布手套,以防把书弄脏。一会儿母亲走过来,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陆松的身份证丢了,能不能买上回家的票……” 第二天,二哥按时到家,母亲才放下心来。
大姐回家的气氛就活泼多了,边吃饭边讲段子,逗得母亲嘎嘎的乐,自己也乐,父亲则是抿嘴笑。从家庭录像上更能看出大姐“逗逼”的作风,即便是在给爷爷上坟,也不忘比出V字的手势,调侃爸爸戴了赵本山的帽子,甚至连语气都没有肃穆,好像是去郊游,开心到不行。真的到了野外郊游的时候,则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在大姐的感染下,一家人似乎都不知道何谓忧愁,去探望94岁生病住院的二伯,可能是为了让二伯宽心吧,带着病床上的老人一起唱山歌,唱的老爷子心率飙到116,唱完还问他是不是舒服多了……
还是那句话,快乐终究是一时的,痛苦则是长久的。大姐突然就病倒了,而且是晚期肺癌。短短的几个月,疾病就让大姐变得形容憔悴,甚至起身都困难,皮肤失去光泽,脚面如同柴草,干枯易折。妈妈一遍为她洗脚一遍流泪,老父亲则是愁眉紧锁。吸着氧气的二姐断断续续的对妈妈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好好报答你的…….俯下身去的妈妈安慰女儿说,不要想那么多,压力太大了……
很快大姐还是走了,妈妈守灵守了两天一夜,终于在长椅上坐着睡着了,半张着嘴,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刚刚入冬的夜里,回荡着村民唱的丧歌,凄苦异常。在录制送殡的过程中,抬棺的陆庆屹晕倒了,母亲问他,你是继续录,还是拿花圈?小弟坚持录制完,以自己的方式送姐姐最后一程。下棺之后,儿子抱着母亲的遗像回到老宅,在大姐生前的屋子门口跪下,说了一句,妈,咱到家了,忍了一路的二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倒在地,抱着外甥嚎啕大哭……
此后每年过年,老妈妈都会给二姐留一幅碗筷,每次有人离家,也都会去二姐的房间道别。等孩子们都走了,二老又会再去一趟大姐的坟前,扫墓之后,两人各自面对着大山和旷野,长久的沉默。
生离,和死别一样,让人不忍面对。每次送站,尽管儿子都已过了不惑之年,父亲都要亲自送到车站,再默默的回来。一次,导演收到妈妈发的短信,“以后干脆不要回家过年了,刚下下楼叫你吃面,才想起来你已经走了”,身壮如牛的七尺男儿,从送站口一直哭到了车上。
生活是要继续的,***事情也是要继续的。这是妈妈对儿子临行的叮嘱,也是两位老人的实践。第四个春天,父亲从网上定了蜂箱,开始养蜂,组装好之后不住的感叹:真好看。母亲也一如既往的缝缝补补,里外忙碌,两人依然如常的上山砍竹,采药,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唱两句,到了女儿的坟前,依然还是会哭,但已经不再沉默,而是向女儿回想和讲述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如同她在身边,静静的听。
拍完最后一个春天后,导演本来想继续拍,但又担心姐姐去世之后,父亲的身体会有意外,看不到这部影片,就开始了剪辑工作,这个春天,夙愿达成。
获得第12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长片的《四个春天》的成本仅1500元,取景地以贵州独山县为主,导演陆庆屹通过该片向观众展示了远在外地工作的自己在20xx年至20xx年间回家过年的点点滴滴及年迈的父母的日常生活,中间还穿***二伯生病、家人齐返罗甸县看望照顾他、姐姐陆庆伟病逝及出殡下葬的片段。该片以近乎白描的.方式直接向观众再现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有网友批评道这样的纪录片人人都能拍,不就是“我爸我妈的日常”吗?也许该网友忽略了剪辑、摄影等专业技能;而且既能让广大观众感动又得到专业电影展的认可,《四个春天》在这个寒流肆虐的隆冬给我们带来了春意。
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几个片段,其一是陆父虽然身为物理教师,却多才多艺,书法、二胡、小提琴、养蜂甚至在晚年学会用电脑编辑家庭录制的视频等,让晚年生活丰富多彩。同时也让人发现,即使身在名不经传的小地方,也有受过教育同时才艺双全的人,他们不像明星或富人那样受人瞩目,他们既不炫耀也不卖艺,只是留守故土安享晚年,这份淡泊名利的淳朴之心在当今的喧哗浊世尤其弥足珍贵。
其二是已经迈入老年的陆氏夫妇对少年时的事记忆犹新,例如当初二人结婚时的情景,陆父记得结婚日期是5月18日,还解释了为什么挑这个日子成婚。他看着摄于xxxx年的毕业旧照片,除了一个人的名字说不全之外,其他合影人的名字都被一一指出,可见他是个念旧之人。从侧面反映了陆家重情重义。
最后也是最可贵的是,他们的生活条件有限,但陆氏伉俪极少抱怨,陆妈妈曾说过当年二人结婚时添置家当欠下的债直到xxxx年才还清。二老种花、养鱼、上山采摘野菜和药材、熏腊肉、养蜂、腌制泡菜……陆妈妈还给没结婚的导演儿子缝制了小鞋子,说是准备给未来的孙子穿的。他们自给自足,自娱自乐,不怨天尤人,乐观积极,这一点非常值得玻璃心的人借鉴和反思。
反观生活在大城市的现代人,即使是某些中产阶级甚至年收入过千万的专业人士,仍然因为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及极速的淘汰浪潮怕自己被后起之秀取代、住房教育医疗资源等问题而焦虑不安、幸福感不强,即使他们拥有的物质条件丰富、所处的平台高大上、接触的资讯实时多样化、衣食住行舒适方便甚至是高级奢华的,但这一切只是把他们卷入***和攀比的深渊,却不见得给他们带来内心的平静和快乐,有时他们抱怨无法体会到幸福。
希望这部电影的出现能给那些迷失的人们一些启示,幸福感并非和金钱及物质直接挂勾,“知足者贫亦乐,不足者富亦忧”;生活的种种不易是对我们的考验,一路走过风风雨雨,人应该越来越坚强和成熟,明白功名乃虚名,浮华只一瞬,而唯有家人才是我们避风的港湾,血浓于水,只有亲人才值得我们的爱和付出,也只有他们的离开才是不可承受的。即使如此,仍然要面对,然后继续活下去,积极地、乐观地,因为只有代替前人走他们未完的路,才能和身边人携手共度流年,走过山,涉过水,看尽这世间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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