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荆棘路上,那声声平凡的话语似微光,拉着我向前去。
平凡的清晨,朦胧的黑暗,迷蒙的双眼。忽一盏罩红纱的宫灯,被天仙随手一扔,落在西边青黛的山上。霎时,星星点点的旭光透过云罅,洒向了那黑暗的土地,思绪携那光飞回了记忆的深处……
亦是那平凡凛冽的清晨,云似凶神恶煞占领了整个天空,黯淡无光。“完……完蛋了……”刚刚还自信满满,拿到语文试卷,那冰冷生硬的三条竖线就直刺向我心。空洞的双眼望向同桌那鲜红的120,我的“111”尽挂邪恶取笑我,额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她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学生,成绩总是在中游徘徊,常常被我嘲笑。在班级里如此不起眼,长相亦平平……这一次的考试,我竟……竟比她低了9分!我死死地攥着这令人无地自容的试卷,目光尽是慌张……
天边,旭月欲冲破云层,却被其无情地踢开去,畏缩在天边一角。片刻,它又英勇地冲锋陷阵,欲给人间一丝微光……
恍惚中,黯淡的目光与那如水的柔眸相遇,电光火石间,我的目光冰冷但却仍藏不住那片黑暗:“看什么看,想笑就笑吧。”我硬生生地将头扭向天边,忽察那日光终是回到大地的怀抱,但黑压压的云依旧狰狞。
“啪”,忽然一只温绵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打破了这凝固的黑暗时光,丝丝暖流伴随微光潜入了心中。亦是这常见的语调,“我没有想嘲笑你,每个人都会有身处低谷的时候,这不算什么。要知道你这一次失利的经验还会成为下次成功的垫脚石呢。”伴随着惊讶的转头,是那于星星点点阳光下泛暖的话语,汩汩淌进了我冰冷的心田,眸里的慌乱瞬间被这暖暖微光般的话语冲刷,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感激。“不要放弃希望,让我们一起向着成功前进吧。”
霎时,那话语伴着暖阳势不可当地冲破了心中那片黑压压的云,沥沥日煜浸淫心田的每一寸土地……
无边的云,终是被暖阳刺破。那片土地上因为这微光焕发了新的活力。那日起,我与她携手奔赴向前……
在人生的道路上,总有这么一个人,泛着微弱光芒,却愿拉着另一个比她落后的另一个人,于日煜微微下,和光明同去,向成功前奔……
烟雾笼罩着拥挤的城市。
天花板上的灯光无情地照射着穿行的人。
超市仍然像往常一样拥挤,喧闹,让人恨不得马上买完日用品然后离开。灯光照在人群身上,形成影子,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随着最后一次“滴”声,母亲一个人拎起购物袋走出了大门。一个人。
穿过喧闹的人群,我和母亲正向停车场那边赶。我帮忙拎着两包袋子,母亲抬着一大个快递箱。可能是因为箱子太重了吧,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额头湛出。箱子太大了,她也只好侧着走,不停地吐着白气。即使寒冷的秋风也不能使她感到凉爽。我轻笑了一下,不禁感叹着母亲的力气多么的小。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我已经走到最前面去了。
灯,投下孤零零的一小片光束。
我在车库等她。终于,她渐渐地从下坡上露出头来。母亲正用全力抬起那一个只有她半身大的纸箱。沉重的物品使她低下了头,看着黑糊糊的地面。这时灯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仿佛越来越小,只看得见一团比她人高的影子。光透过她的几缕白发,斑驳出点点微光。我赶紧小跑过去接过纸箱,可并不感到有多重。
微光仿佛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支撑起了生命。
到了家。母亲也不能停下,她还得为我们一家人做晚饭。她那个力气,可能连锅也抬不起吧,我想着。母亲也正忙不过来,我只好去帮她。正准备洗菜,肉又要炒好了。我想把锅中的肉倒入盘中,于是一只手握住了锅,不过那锅像是粘住似的,无论我怎么用力,锅都无动于衷。不过母亲一把拿过锅,同样是一只手,她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抬起了锅,向左侧轻轻一翻,几片肉划过完美的弧线,轻而易举的滑入盘子。
起风了,吹得路灯摇曳。
看着母亲那细如针的胳膊,我很是惊讶,连一个轻纸箱抬起都费劲的'人,怎能抬起比那东西重几倍的锅?那股力量……这时我看见她,天花板上的小灯照着她,透过她的几缕白发,仿佛照亮了整个厨房。我突然脸一红,为着自己在成长道路上一路狂奔却忘记回头而感到自责。
也许瘦弱的是母亲,可坚强无比的亦是母亲。它如一小点微光,只要积蓄起爱的力量,便可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天暗了,风起了,路长了。
可路的尽头有一小点微光,虽然微不足道,可细小而温柔。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路有属于自己的性格,人又将云云生活加在里面。晴朗时,路也阳光;阴雨时,路也缠绵;欢喜时,路也温馨;忧郁时,路也灰蒙蒙;默默时,路也寂静。路承载了众人的喜怒哀乐,人赋予了路生动的生命。
最初的记忆里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是以杂草的生命做为代价的。周围包裹着绿,只中间一条细致的土黄,像理发师理出的分头。春天,杂草萌生,显得有些零乱,偶尔残留的枯草依恋着路,每走过一个人,都不免在上面踏一踏,时间久了,也磨却了痕迹;夏季,清晰可分,草的绿和土的黄和谐融会,又各自个的生活。傍晚,亲密的情侣牵手在路上,“所以牵了手的手,今生不一定好走,所以有了伴的路,今生会更忙碌。”秋天,呈现灰色调,草黯然伤神,渐与路浑然。忙碌的老农故意丢几粒种子在上面,说是明年定会丰收;冬季,全然找不到了路,人漫地里留着痕迹,一条细小的羊肠变成了阔路。是路的生命延伸吧。
后来,记忆里敞开了宽阔的柏油路,黑色沥青,白色线条,笔直规整。这条路无论通到哪,都很匆匆,忙碌的人和车穿梭往来,是另一种生活。在这条路上走了许多年,走不出它的坚挺和硬冷。白天,人流涌动的匆忙,加快路的节奏;傍晚,“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属于家的怀,该与爱情邂逅了。深夜,万籁俱寂,深邃的眸子又一次的放大了路,让我留恋曾经漫雪的羊肠小道。
世上的路很多,走的'人很多,记忆也很多。
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包括今天。在镇上住的时候,每天清晨都到镇边的小树林晨练,去林子要经过一条田间路,两边是农家的田地。农民都有起大早的习惯,唱着歌在田间劳作。小路通到林间,环抱着林子。见到他们的时候,很亲切,是镇上的一对退休工人,五六十岁的光景,但看起来很硬朗。晨光里,他们着白色休闲装,在小路漫步,时而伸伸胳膊,阔阔胸,然后在林间选一小片空地,打打太极。我与丈夫羡慕不已,常跟在其后窃取点闲情。后来,有段日子没有见到他们,小路变得寂静了。再后来,终于又见到了他们,只是男人坐在轮椅上,女人推着轮椅,一圈圈的碾过小路。偶尔停下来,女人面对着男人,双手相扣,用力将男人缓缓拉起,男人重重的瘫坐在轮椅上,又一次被拉起,又一次坐下,反反复复。与丈夫站在身后,心揪得紧紧的,抓紧了丈夫的手臂。已是新的一年,车轮在路上碾过无数圈,也停过无数次,起起落落,我的泪水已禁不住。没有记得几年的流逝,女人搀扶着男人,挪着细碎的步子,一寸一寸的丈量这条路,仍是伸伸胳膊,只是女人慢慢的抬起男人的右臂,慢慢放下,又抬起又放下,一次又一次。依然那片空地,静静的深呼吸,向着透进的初阳。与丈夫依旧随在其后,捕捉痛苦相伴的幸福。
两个人一步一挪的互持,女人合着男人的步子,男人依着女人的半边身。每天初晓,静静的走在路上。手臂由上下抬起变为半旋转,细碎的步子放大了。已是新的一年,还是那条小路,还是两个人,还是默默的随在其后,体会相伴的日子。依然没有数清经历了几番春夏秋冬的轮回,老人奇迹般的行动自如了,医生说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为零。我与丈夫握紧了手走在身后,步子坚定了许多。老人的发全白了,染白了这条路。
其实,我已不需再说些什么,路依然,人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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