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获奖后,我读到了很多文章和访谈,在我印象中,近十年来没有一次诺奖公布时,在作家群体中引起如此热烈而令人动容的反应。今年你82岁了,虽然你一直低调而谦逊,但对世界各地无数潜心生活与心灵奥秘的作家来说,你几十年来一直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力量与温暖的源泉——“我们时代的契诃夫”,辛西娅·奥齐克这样说:“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短篇小说作家”,学者型作家A·S·拜厄特给一直以“家庭妇女”形象示人的你如此高的赞誉。一种“小型的喜悦的爆发”,《纽约客》编辑这样描述朋友圈内竞相传递喜讯的景况。作为你的读者,作为和你一同分享短篇小说这一美妙艺术的普通个人,在这个时刻,大家感到一种被理解、被分享的感动。
你的同乡、小说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曾说你是这样一位作家:“不管她会变得多么有名,她都应该更有名。”而发表了你几十篇小说的《纽约客》杂志编辑则说:“门罗是这样一位作家,不管她的书变得多么流行,她仍然是‘我们的’作家。”我想这里涵盖了两种情感,一种希望你那些震撼心灵的作品能抵达更多人的愿望,以及某种作家与单个读者间的私人而亲密的情感——这种情感如此本质、直接而强烈,并不会因为它被更多人分享而失去其亲密性,并有所折损。
卖火柴的小女孩
有位失去母亲的小女孩,为了养活生病的爸爸,冒着风雪去卖火柴。“火柴,谁要火柴?”
她没有棉衣,穿着一条旧裙子,头上围着一条破头巾,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她沿街叫卖,可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人们都在准备圣诞礼物,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小姑娘多可怜啊!她有许多火柴,全部都包在一个旧围裙里,手里拿着几根。
已经中午了,她一根火柴也没卖掉。她又饿又冻地向前走,雪花落在金黄的长发上。她走到一幢楼房的窗前,朝里张望。啊!屋里那棵圣诞树多漂亮啊,一位母亲正和两个孩子在玩耍,那孩子该多幸福啊,桌子上还点着许多彩色的蜡烛,有红的、黄的、绿的、白的,她最喜欢那些红色的蜡烛,在桌上格外显眼。
夜幕已经降临,小女孩的脚已冻得发红发青。大街上到处都是烤鹅肉的香味儿。“啊,有钱的人家准备过节了。”
她实在走不动了,疲乏地缩在一个墙角里。她不敢回家,因为她没有卖掉一根火柴。而且家里也很冷,风可以从许多地方刮进屋子里来。
她冻得发抖,她需要温暖,哪怕有一根火柴的光和热也好。她的一双小手几乎东僵了。
太冷了。她决定划着一根火柴,让它燃烧。
“哧!”火柴燃烧了,像一朵温暖、光明的火花,小女孩觉得像坐在火炉旁一样。火烧得那么欢,那么暖,那么美!这是怎么火柴回事呢?当小女孩刚刚伸出她一双脚,打算暖和一下时,火焰忽然熄灭了。火炉也不见了。她坐在那儿,手中只有烧过的火柴
她又划了一根火柴,火柴燃烧起来,发出了光。
墙上有亮光照着的那块地方突然变得透明,像一片薄纱,她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有馅饼,有烤鹅,更有趣的\'是,这只烤鹅从盘子里跳出来了,它的背上插着刀叉,正在地上走着呢,一直向小女孩走过来。她伸出手去,火柴又熄灭了,她摸到的冰冷的墙壁。
她又划了一根火柴,火柴燃烧起来,变成一朵粉红色的焰火。
她发现自己坐在一棵美丽的圣诞树下,比中午见到的那棵圣诞树还要大,还要美丽。它的树枝上有几千支蜡烛。小女孩把双手伸过去,火柴又熄灭了。几千支蜡烛都变成了明亮的星星。这些星星中有一颗落下来,在天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亮光。
小姑娘又划了一根火柴。啊,火光中出现了她日日夜夜思念的老祖母,她扑进老祖母的怀抱。“奶奶!”小女孩叫起来,“请把我带走吧!带到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的地方。我知道,这根火柴一熄灭,你就会不见了。就像那温暖的火炉,那美丽的烤鹅,那幸福的圣诞树一样,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小女孩把剩下的火柴全划着了,因为她非常想把祖母留住。火柴发出更加强列的光芒,照得周围比白天还要明亮,祖母是那样慈祥,她把小女孩抱起来了,她们在光明和幸福中飞走了。越飞越高,真的到了没有寒冷,没有饥饿的地方。
新年的早晨,人们看到小女孩仍坐在墙角里,她双颊通红,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可是她已经死了,冻死在圣诞节的夜晚,手里仍握着一把烧过的火柴梗。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晨,妈妈把我这只懒虫从床上拉起来,让我陪她去买菜。刚出门,迎面一阵寒风打在我的身上,让我直打哆嗦。妈妈趁此瞥了我一眼:“冷点算什么,你看乡下那些小孩,起早贪黑的帮家里人做家务。你呀……”
“哎呀!好了好了,又唠叨啦。妈,我想吃豆腐。”我皱着眉头转换话题。
我们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一家豆腐店。看店的是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衣衫褴褛,光着脚丫,手背上有几道跟年龄不符的伤疤,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小姑娘,来九块豆腐吧,嫩点的啊!”妈妈故意提高嗓门。
小女孩脸上乐开了花,双眼发亮,好像在说:“要那么多呀。”但小女孩马上镇定下来,彬彬有礼地说:“好的,阿姨,请稍等。”
过了一会,小女孩小心谨慎的把九块豆腐递给了妈妈,面带微笑的说:“欢迎下次光临。”
我和妈妈转身离开了。走着走着,突然,我们听见背后一个响亮而熟悉的声音;“阿姨,阿姨,请留步。”
我们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卖豆腐的小女孩,她正赤着脚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向我们跑来。
我和妈妈停下脚步问:“小姑娘,有什么事么?”
小女孩惭愧的低下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说;“姐姐,对不起,刚刚收多了你们五角钱,真是不好意思。”
妈妈见这样一个诚实的\'小姑娘,赶忙说;“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妈妈接过五角钱,小女孩松了一口气,又蹦又跳的往回走。
“你看人家的孩子多诚实呀,你也要学学别人呀……”妈妈又唠叨了。
这次我没有顶撞妈妈,因为小女孩的这种行为深深的触动了我的内心世界。我想;小女孩虽然穿得破旧,但其心灵是美好的,富有的。我们的生活可能比她的好,可在遇到同样的事情时,会象她那样归还多收的五毛钱么?再多物质上的财富,也比不过这美好的心灵、高尚的品德。
来了,来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来了!远远望去,我们看见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看起来十分胆怯,似乎对所有人都有一种畏惧感。没等小女孩走来,同学们就已经如潮水般向她涌去,将他层层包围了。小女孩低着头,不敢说话,我将自己准备的羽绒服递给了小女孩,因为书上说,小女孩没有新衣服可以穿,每逢冬天来临,小女孩就会很冷很冷的。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给小女孩,而小女孩却惊慌地摆着手,大声叫道:“不!我不要,我没有钱可以买。”说完,她更深地低下了头。我走上前,握住小女孩的手,说:“不用钱的,这是我们送给你的!”小女孩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这是真的吗?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真的要送给我吗?”同学们微笑着点着头,小女孩开心地收下了这些礼物。
这几天,卖火柴的小女孩住在我的家里。我教她看书、写字。小女孩也学得很快,没几天就学会了拼读,写几百个汉字。我将小女孩在火柴光中看到的东西变成了现实。寒冷时,我让小女孩坐在火炉旁边,让她能够感受到温暖;饥饿时,我给她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鹅,让她不感到饥饿;我也给小女孩做了一个小圣诞树模型,让她得到欢乐。小女孩终于学会笑了,她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美丽,那么灿烂!
……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睁开了双眼,卖火柴的小女孩不见了、原来这只是南柯一梦!如果卖火柴的小女孩能够来到我们中国,来到我们的学校里,并住在我的家中,那该有多好呀!
在希望得到救赎的时候突然顿悟到,很可能,并不存在着什么救赎。大都市的一间昂贵而狭小的公寓,可能不构成救赎。或许救赎这个词太沉重了,不符合你低调而立足于平实人生的世界观,那么,让我们换一个说法,让我们说,“问题的解决”。是的,问题在变换的环境中,依然不能得到解决,正如许多在大都市的公寓中生活的人们所感受到的那样。因为敌人是某种更普遍、更广泛、更本质也更无处不在的东西——你让你的人物意识到了。重要的是找出那些更普遍、更本质的东西是什么,这就是你在你许许多多故事中所做的,你致力于找出那些噬咬着我们的,花样繁多而又层出不穷的困扰,你展现它们出现与袭击我们的形式,并描绘我们与它们作战时的样子。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希望人们将你看成“小镇作家”,因为这个词太容易引起与视野狭小、平庸这类词有关的联想。事实上,读过你作品的人都知道,你小说世界中传递的经验是普遍的,甚至是有世界性的,这就是为什么,以宣传高眉文化著称、深谙世界主义精神的《纽约客》杂志会如此钟爱你的.小说,将你视为精神知己的原因。
有评论家称,你小说中的女性总是在试图理解自己的生活,理解自己与世界的关系。去理解(to make sense)的过程可能没有听上去那样容易,它要求的是一种积极主动的心理与情感状态,要求尝试与更深入地参与(engagement),而要获得真正的理解,则要求一种开放与坦诚。于是,阅读你的小说,正是与你的主角们一起,去获得这些理解,进入一个更深入的、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不常进入的、感受与反思的空间。我们也常常随着故事的进程,在一个不经意的时机,接受震动与顿悟,得到了某种启示——似乎解开了生活中某些隐隐困扰我们的谜团。但随着对更多故事的阅读,我们会发现,一些谜团解开后,永远都有更多的谜团在前面等待着我们。而现在,作为你的读者的我,则安心地认为,我并不畏惧那些更多的谜团,而是能够与它们安然相处。为此,我深深地感谢你。
你的小说世界中充满了热望与激情,但我却感到它被一种隐约的绝望感所笼罩。比如,《逃离》中的卡拉在逃离又回归、与丈夫和好之后,是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了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以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 我想,这是一种艺术选择,也体现了一种对生活的基本洞察,对“真实”的追求让你拒绝为你的人物提供廉价的希望。
或许,你的读者并不需要所谓的希望,而更感激你提醒他们注意那根针,因为,那才更加接近生活本身。和你常常被比较的契诃夫一样,你的小说,也正是生活本身。
你的诚挚的中国读者
小镇出身平凡的女孩们,看似平静的家庭生活——这是你故事世界中的主要背景。表面看起来,这里不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发生——但我读到的你所有的故事,却无一例外,都是惊心动魄的。在你平实、朴素、控制得极好的叙事中,无一例外不展现一种根本性的紧张关系。我想这紧张的根源来自于,你所有的女性角色,都在努力逃离某种对于自己的束缚和限制——虽然很可能,她们往往并不知道这种束缚和限制具体是什么,来自哪里,谁是她们的敌人,什么又是她们的挑战——直到生活带给她们意外和天启,推动她们做出出其不意的选择。
《逃离》是你目前在中国出版的唯一一部小说集的名字,其中的一些故事,我看了很多遍。“逃离”是你小说世界中的一个重要主题,也是对你的人物行动一个核心的概括;在你的故事中,“行动”并不多,逃离可以算是其中最激烈、最引人注目的一种,但即使是这一点点局限的行动,也常常是不彻底地——一个感觉不受丈夫尊重、厚待的女孩,一直策划出逃,并终于在年长的邻居太太的鼓励下决定坐车逃往温哥华,开始全新的生活,却在只走了一个小镇后,匆匆折返。逃离改变了一些什么,却又帮助你的人物们探测出,有一些东西无法改变,也不会改变。
有一个小女孩,十分害怕做作业。这不,星期五到了,她的烦恼又开始了。“哎!”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到周未,数学、语文、英语每样都要写那么多家庭作业,就像乌龟背着重重的壳,让人透不过气。”她低着头,寻想到:“要是没有课外作业那该多好!我可以看看书,画一会儿画,邀爸爸妈妈一起去郊游。要是来了灵感,还可以写些随笔日记什么的,投给优秀,让大家一起来分享我的快乐周未,那多美!可是……”
“哎!”她想想又叹一口气,心烦意乱的,竟“咚!”一声,一不小心撞到教室的墙上。哦!我的头!”女孩捂着头叫道,对着柱子踹了几脚,嘀嘀咕咕道:“今天可真倒霉!”若不是天色已晚,她肯定还会加上几脚呢!回到家,老规矩——先写作业后吃晚饭。她磨蹭了半天,才缓缓打开书包,取出作业本,继续那一道在学校没有解决的行程问题。经过一番“艰苦努力”,刚解完,妈妈通知吃晚饭了。“好!来啦!”
吃饭细嚼慢咽是她多年养成的好“习惯”,为的是逃避一阵。等爸爸妈妈吃完饭下楼散步,她便狼吞虎咽起来。不过,她这样抓紧时间不是为了尽早写作业,而是为了今天新借到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等爸妈从外面回来,她又“专心致志”起来。一晚就这样熬过去了。星期六,爸妈还要去上班。她睡到早上八点,起床大喊一声:“自由万岁!” 。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的晚上,可小女孩的作业却还有一大堆没有完成,她有些后悔了,马上动笔写起来,异常认真,整个房间静得出奇。十点钟,爸爸妈妈都已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可她依旧在奋笔疾书。“当,当,当……”钟敲了十一下,她总算写完所有的作业,早已昏昏欲睡的她,一倒头便睡着了。
星期一的早晨,人们迈着轻快的脚步,迎接一周的开始。小女孩走在上学的路上似乎有满腹的心事,正想着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否有被遗漏的?“糟糕!还有一题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焦急起来。不过,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接下来,就更不幸了。“咚!” “哦!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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