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夜色迷梦,薄雾笼罩着辽阔、空蒙的水面,月儿将柔辉洒向岸边的沙石,诗人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一股悠远而苍凉的气息默默袭来。犹如他这个生不逢时的才子的心境。
他的船停在一个靠近酒家的地方,夜色刚刚使他浮想联翩,想想这半生来他四处游荡,写出无数气势磅礴或情调幽雅的文章。他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生于盛世……
此时,对面传来歌女婉转的歌声,他一听便知这是《后庭花》,一种复杂的感觉又向他袭来,是不详的预感,是可笑还是悲伤,想到酒家中花红酒绿,那些外表忠厚、严肃的达官贵人们的花天酒地,不由一声冷笑……
我所在的龙舟,是河边最大的一艘观景船,从秦淮渡口出发,一路向西缓缓驶去,徐徐的微风抚摸着我的'脸蛋,沙沙的小雨,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让我忍不住大口的呼吸这久违的新鲜空气,作为长时间生活在都市中的我,突然之间羡慕起那些早出晚归的渔夫,看到他们晚上收网捕鱼的开心笑容,我发现,原来快乐是如此简单。
我喜欢的,正是这烟雨中秦淮的朦胧之美,正当我思绪纷飞的时候,“扑通”一声,一只硕大的金鱼跳出水中,溅起半米多高的浪花,连我这个客家人的脸上,都毫不留情的打湿了一大片。也许是长时间受了秦淮河畔那些烟花女子娇柔狐媚的影响吧,竟然连河水都很柔软,打在我脸上,有种说不上的酥软感觉,好比那一块块著名的秦淮牡丹糕,让人回味不已。
我喜欢这雨中的秦淮,细细的雨珠落在我的脸上,沁人心脾,还是不要打伞了吧,在蒙蒙的细雨中,静静的感受这灯影摇曳的秦淮美景,也唤醒了我那沉寂已久的心。
六朝古都的南京,自古繁华的秦淮河,承载了多少文人墨客的瑰宝,留下了多少风流才子的佳话。这一路的美景,我彻底的醉了,醉了……
淡淡的薄烟萦绕在江面,模糊着天地的轮廓。月色妖娆,如银的洒在寂静的'沙滩上。天色已经深如浓墨,尚且染着一丝丝繁华的痕迹。我(随便你成曾谁的舟船停泊在秦淮之处,任由它随着江面的微微涟漪轻轻摇摆。江风凄寒,鞭挞着我的面颊。
一切寂然无声。
不,不是的。我可以听见,透过那柔湿的江雾,有繁弦急管。不知是哪个曼妙歌姬,正含着柔软如锦缎的青春嗓音,合着细细的筝音,轻轻的吟唱。我仿佛看见她如雪的肌肤染着玫瑰般的醉红,明眸皓齿,娓娓诉来。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我听见商贾与官吏同时大笑,那笑声仿佛可以洞穿我的心,我的心在流血,是的,这是陈叔宝的!歌姬的娇颜巧笑,让人不忍责罚,她们知道什么呢?她们只为这些商客仕子卖唱而已。他们也许不知道,这亡国的靡靡之音,象征着一场糜烂的风花雪月。但是要她们唱的人,是什么居心?这是亡国之音呀!每个婉转音符,都是一个王朝消亡的前奏啊!
悲哀的情绪染遍了我的身体,麻木的社会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我能说什么呢?能干什么呢?只能提起我微不足道的笔,记下这悲哀的一幕罢了。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烟雾弥漫秋水,月光笼罩白沙;
小船夜泊秦淮,靠近岸边酒家。
歌女为人作乐,那知亡国之恨?
她们在岸那边,还唱着《后庭花》。
或许杜牧笔下的商女也有她的无奈。那些文人政客不是常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已不成国,何况是家。在战乱的年代,一个女人想要活下去是何等的艰难,何况在她的身后或许还有垂垂老矣的`双亲,或许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许还有许许多多流离失所的乡亲……她不是不知亡国恨,可是再恨她也要活着啊,活着才有希望。不仅她要活着,她还要身边的人都活着,她的力量是有限的。她的“后庭花”不是靡靡之音,而是生命之声啊!
商女搽了搽眼泪,将煎好的药水倒入碗中。无论如何,她要用她的力量撑起这个家,还有隔壁倒下了的王婶,她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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