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的《妻妾成群》读了好几遍,也一次又一次地听说《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名字,但是始终没有看,担心会失望。一个故事,凡是在文字和影像两种形式上进行转换,一向很容易叫人失望。
电影与小说存在较大差别,故事背景从江南水乡迁至西北内陆,少了濡湿的气息,多了北方的干冷,情感表达更为直白激烈,戏剧效果也更为明显。
点灯,吹灯,锤脚,泛着冷光的蓝瓦,层层叠叠的屋檐,不露天空的高墙,即使是没有对白,甚至没有人物,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镜头,也能令人感受到其背后的情感。
影片没有选择原著陈佐千老爷的大花园,于是没有绵绵的潮湿的雨,没有花和树,没有知更鸟,随着颂莲的脚步,我们一起走进的是青砖灰瓦的山西大院,四周都是高墙,镜头里始终见不到大片的天空,只在高墙之上,镜头的最边缘露出阴暗的一段来。影片也有更多的镜头展现院子的全貌,四方的,合拢的,是一座囚笼,有形无形中给人以逼咎和压迫之感。影片中大院全景镜头下,女人瘦弱的身影化作一点,竟是如此渺小与无力,于是,给人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踏过了封建家族高高的门槛,观众就和颂莲一样,再也出不去了,囚禁在冷色的砖瓦夹缝里,被锁在这阴森的深宅大院,即使踏上这座院子的最高处,也始终越不过那道院墙。
与冷色的院子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电影最典型的意象之一,红灯笼。屋檐下,桌旁,床上的天花板,红灯笼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那么喜庆。一盏盏的红灯笼,在大院的屋檐下堂堂正正地照耀着,散发着一团团热烈的光,增强了仪式感。这座大院需要红灯笼,夜晚才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然而,红灯笼高高挂起的时候,在全景的镜头中,深蓝的院落背景衬着正统的红色,却显得更加鬼魅了。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封建家族的老爷采用皇帝对后宫三千佳丽的类似“翻牌子”的规则。甚至,这套规则还包含了点灯,锤脚,点菜等一系列具体规则。可以说,影片以一种艺术化的表达手法,将封建社会的风貌投射在陈家大院上。
红灯笼是这座封建大院的制度的象征之一。
颂莲在第一天入陈府的时候,为“点灯”的规矩而深感不习惯,窝在被子里说,“把灯关了”。后来,却也成为这深宅大院中为“大红灯笼”的明争暗斗的女人们之中的一个。想要在这座深锁的大院立足,就需要那盏明亮的火,那是束缚,也是渴望,是在这种被他人所操控的规则下的一种生存法则。
作为大院最底层的女人,雁儿的屋子里的红灯笼就是她赤裸的渴望。满屋子都被映得通红,红光照在人脸上,却更显现人脸色的苍白。与太太们被点灯的权利相比,她根本没有权利将渴望曝露。
可以被点灯,也就可以被封灯。作为太太,大院里的女人们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灯笼的命运就是她们的命运,被点亮,就成为陈家老爷床上的工具,生活的附庸;被熄灭,就沉寂,就千方百计又小心翼翼地去争取一点立足的希望;被封灯,就永久地死寂在阴森的大院里了。
颂莲被封灯之后,整间屋子都萧索了。那些青黑的袋子,像是一座座红灯笼的墓碑,在它们本来的位置,代替了它们,像是陈家大院里压抑的灵魂。
被封灯之后,颂莲的衣服颜色也发生了变化,多为青黑。影片中,颂莲的衣服颜色共发生两次变化。未入陈府时,白衣黑裙,是读过一年书的女学生装扮,入陈家之后换下了学生装束,穿上的依旧是一袭白衣。在得宠之后换上的皆是红色的华服,颇为浓丽。待到失宠后,则换上了青黑色的长衫裙,在封灯的四院里格外死气沉沉。
颂莲也曾一度从箱子里拿出那套学生时代的衣服,但是,它永远地属于过去,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和倔强的灵魂一样,锁进行李箱里,总好过,那只一把火烧了的笛子。
不过,在这院子里,没有灵魂,无力掌控命运的人,到底算什么呢。
人,到底,算什么呢。
今天是第二次看《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宿舍和倩一起。割却一年前初识的震撼,现在可以更好地思考这部影片的好处。最喜欢的还是它简洁的叙事风格。寓言的文字总是很精炼的,何况是政治寓言,这种隐匿和保留也恰恰成就了它的精彩。点到即止,不事渲染,完全靠场面调度、镜头语言、音乐音效来营造压抑感。长镜头和固定场景的应用又很自然地把观众代入了叙事,仿佛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就是真实的日常生活。
所有的东西都是象征。灯笼象征什么呢?权力、名声……种种人们热衷的“身外之物”(这里没有金钱,在四合院本身就衣食无忧了。三位太太就是性格各异的个人,他们有砝码、有野心,也许想尽一切办法能得到这些东西,但缺失的是自由——他们不能为“人”的原因。而这又恰恰是从他们来到四合院那一天就注定的。选择了金钱,放弃了自由?也许吧。至于大太太嘛,她肯定曾经辉煌过,但现在不得不退居幕后,成为那些古老的“规矩”(见下的一部分。
只闻声不见人的老爷也是人物设置上的一个亮点:一方面让观众将注意力集中在要着重表现的个人的命运上,同时又暗示,操纵他们命运的是个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机构?体系?国家机器?这个力量喜新厌旧、贪得无厌,想起来的时候会爱抚你一下,给你一点好处,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你可以撒娇、闹脾气,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背叛。也许追忆往昔甚至向往外面的世界都是默许的,可一旦作出实质行动,等待你的就是“封灯”,就是死人屋的审判。
丫环雁儿的角色有些特殊,她的地位和其他太太不平等,她没有权势,也没什么文化。但她有个性,爱面子,工于心计。她算计和追求的东西和太太们是一样的。最后因为不肯认错在雪地上冻死了,结局也是一样的悲惨。推开门,看见满屋打着补丁的灯笼是全片最出人意料的情节。细想起来又是那样地真实和悲凉。也许她的命运更贴近普通人吧。
“规矩”恐怕是重复最多的台词。“祖上传下的”稀奇古怪的规矩是那样多。有的人理所当然地守卫着它。更有的人起先成为它的受害者,然后又利用它去害其他人。就像起先不习惯锤脚、点灯,而后又依恋不已一样(想想颂莲和雁儿,一边自己挫着脚一边沉浸在锤脚幻想时地表情。
还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音乐音效。萦绕四院的的锤足声,急迫而诡异,像是声声敲在观众的心上。全片的音乐少而精,放的位置也可圈可点。梅珊的几个唱段或者勾起对往昔的追忆,或者反映现实的.悲凉,无不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空阔的房顶,或狭小的四合院通道,一个身着戏装的妖艳女人,唱着曾经的曲子……是怎样的意境啊。而围绕颂莲和雁儿的那段女声合唱,很简单的京昆调子,速度越来越快,然后戛然而止。配合着无法避免的悲剧,还有什么比这更恰当?
四合院,一个封闭的世界。灯笼燃起或熄灭,人们“胜利”或失败,进攻或退却,一幕幕悲剧在这里上演。冬去夏来,不断有新演员加入这个舞台(注意到,这里是没有“春天”的。然而所有人都被限定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逃不出,走不开。死给人的震撼总是强烈的。然而颂莲没有死掉,却是像幽灵一样在陈家大院日夜游荡着。可她最后是疯狂了还是顿悟了,终究是说不清的。
倩只总结出一点:“不要嫁有钱人,太受罪了。”呵呵,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这部电影以19岁的少女颂莲为主人公,讲述了她嫁到大户陈姓人家当四姨太的故事。刚开始她面对无法反抗的命运还表现出她自我的一面,很快,在周围环境下,她不自觉的陷入到了与另外两个姨太太竞争之中。为了得到那个陈老爷的宠幸,挂上那个红灯笼,她不惜撒谎***,获得永久挂灯笼的权力,风光一时,然而很快被那个面慈心狠的二太太发现。之后颂莲被永久封灯,受到府中其他人的排挤和鄙视。她没有发泄的出口,在醉酒后无意说出三太太与医生私通之事,最终三太太被***死,丫鬟小燕冻死,颂莲被吓疯。
故事的情节比较简单,但从这个简单的故事中看到封建制度的罪恶,制度规范的行为。制度是一个框框,人们不能出框,出了便会受到惩罚。在这里面,没有人的思考,只有掌握主动权的人对人性的践踏。制度让人没有人性,对生命漠视。以前从抽象的语言中很难理解,然而这个故事却让我反思。一个老头娶一个19岁的少女本身就很荒谬,居然还要去争老头的宠幸,那是对男权的崇拜和对女人的漠视。二太太变态的两面三刀是因为她自己生了个女儿,所以她要卖力的给老头捶背,而老头却并不真爱哪一个,这些女人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而已。对他来说,都是可以舍掉的。在他眼里没有人的情感,只有祖宗的教诲:传宗接代。可以想象在封建社会两千多年的历史中有多少这样的悲剧在上演,有多少因为这样的争宠而死掉的女人,这不是因为衣食缺失而死亡,是
文学可以使人更直接的理解抽象的制度。书中说
那个时候的张艺谋有才华有胆略有野心有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大红灯笼高高挂》绝非是庸俗恶俗的妻妾成群的市井剧。
孔子曾经在《论语》里前后三次悲慨: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这句话意思深厚,那意味着只有金钱权势才是美的,才是世间第一等的统治秩序,也就是说中国人的思维永远不可能超越感官感受的层面,以及后来所谓的“肚子决定脑子,屁股决定思维”都是这个好德不如好色的现代延伸。薇依曾经提出过一个“阅读的品位”的问题,就是说一个人必须要通过刻苦的修炼或是磨练学会用眼睛去注视事物,摆脱了把一切都装到胃里或是吞吃下去的趣味,摆脱了用肚子思考,而是学会高贵的注视,给予眼睛以尊严。同样的这个问题在柏拉图那里是反复对话或是辩证,以证明金钱权势荣耀并非是最高的美或是最高的正义,理性才是最高的美,而正义并不由谁更有钱有权来决定,美并非是权势财富显赫而是正义或是说按照天意本该如此,理性亦需要训练。(美诺
始终一直缺乏这层生存维度的中国人注定在肚子的牢笼里挣扎且不见天日。
颂莲的继母不愿意在她父亲死后花钱给她继续读书,把她嫁人还可以赚上一笔。十几岁的女孩子已经学会了成人清透的眼神,那就嫁给有钱人吧,有钱人啊,那可是做妾做小啊,那就做吧。爱情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因为生存是第一位的,先要活下去,而且要拥有财富的活下去,重要的是,只有有钱才能不被人欺负才是看上去风光的,或是美的。这对于绝大多数的中国女人自始至终直至今日甚至难以预计的以后都必将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我记得苏童的《妻妾成群》的原著小说里有一句神来之笔,那陈佐千看着颂莲聪慧的眼睛似乎预见到她在床上的灵敏,于是应下了这门亲事。男人觉得某女子漂亮是为了这个床上的灵敏,看她受过教育聪慧目的也是一样,男人看重的从未超出身体的享受感官的满足,他所思所想从来没想过会超出这个女孩腰身以下的部位,至于头脑和思想,那是为下半身的享受服务的婢女和附庸。
赛珍珠在她画皮画骨的《大地》里面,深刻而敏锐的洞见揭示出这个国家的男女关系以及背后深层次的.东西所以为她赢得诺贝尔文学奖,大龙看着自己粗蠢邋遢的婢女老婆怎么都无法顺眼,花钱买来歌姬看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仿佛那小手象征着一切世间的荣华富贵和高人一等,中国人对美的极致追求背后的心理动机是对荣华富贵的追求,再背后的支撑是“两个佛爷打架拳头大的有理”“财富五倍就可蔑视,百倍就奴役”的深刻的社会结构和思维方式,而到了这家人的第三代,爱兰的母亲分居后对女儿说,无论你怎么聪慧灵巧你父亲都根本不愿意看你一眼,他似乎有一种对女性的恐惧或是可以忽略。
女人,那从来就不是会被入眼和观看的,的确无论她如此聪慧美貌,心思灵秀。她们只有被蒙在盖头下闭上眼睛嫁的份儿,对控制她的一切都来不及看得清楚。
影片中老爷来如鬼魅,上床要被赋予神秘的色彩,增加统治的合理性合法性和震慑性。
和老爷睡觉才有点菜的权利,意味着不愿意出卖身体和灵魂就不能获得生存。
老爷喜欢亮堂堂的和女人滚床单,他不会懂得性爱的神秘和美好,亦不会懂得一切都将在沉默之中获得在宁静之中至达永恒,他喜欢观看自己的奴隶的样子,赤果果的统治和控制激起他的情欲而不是年轻美丽的女子,年轻美貌仅仅是对拿来享受的物品的技术性要求。即使是性也没有丝毫神秘和羞涩可言。吊诡的是,主奴关系成了夫妻关系,任何的权力结构都在貌似是家庭的形式之下进行着。
在这样神秘森严阴郁的环境里,太太们吃着肉,用膏粱和绫罗金银来粉饰出富贵和荣耀,却没有人能够快乐,因为她们没有得到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沦为道具在乱哄哄光怪陆离的舞台上奋力地寻找着自己的角色,生怕一步踏错然后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行,也许这是他为何弄来一堆老婆的原因,他用金钱和神秘控制着一切,生***予夺,但是他是如此恐惧女人,他生怕女人看出他不行,他恼羞成怒,他把自己的性能力与权力联系在一切,虽然什么都拯救不了他的不行。而他的不行是由于他的贪欲无度和没有理性和节制,亦无暇观看和欣赏以滋养灵魂从而获得满足,但是他解救自己不行的法子就是弄来更多味道鲜美的猎物刺激自己的胃口,于是至死方休
二太太的生存之道就是迎合这个不行的男人,侍奉地越是下流所得的犒赏就越是丰厚,至少在别人眼里,她可是点灯的,这意味着受宠有钱捶脚点菜,至于为此做过何等卑贱恶心的事情,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但是颂莲知道,因为她拒绝,两个心照不宣的女人是世间最好的敌人,一眼就看透对方想什么且致命攻击。使得她们彼此伤害彼此攻击的是因为她们被迫是弱者,弱者相争徒劳无益,只增伤悲和惨烈,但是唯有令她们彼此相争伤害才能确保男人的权力和统治 ,这就像当年春日局夫人想出的高招,弄个铃铛把唯一的男人隔在重重厚重的门外,一群女人看不见那一个男人,想象和幻觉把她们引入了无边的深海,为了那一眼一线生机她们什么都可以做,那种疯狂和愚蠢无可救药,令人悲哀且感叹
颂莲她也曾经幻想过爱情,和年纪相仿的男人,但是那男人就有如她们彼此隔着门楼相望的诀别瞬间,没开始就是诀别,无论她们有着怎么样的身体接近,灵魂亲近都是注定的空虚是绝望。她终会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如登台演戏,各守职分,面具变化但是终不是真,那一幕落下就再也不必寻曾经看见过的脸,因为绝对会遍寻无着。那种变形的精神,隐遁的能力超乎想象和幻觉。
三太太的解脱之法是唱着那一唱三叹惊心动魄的哀怨悲歌让自己的灵魂在跌跌撞撞之中游荡,顺便藏一个男人在自己裙子下面,唱戏既是掩饰恐惧又是给自己壮胆,逃离到某处或许会有幸福吧。
三太太的心思在天上,但是对于一个心思在天上的女人这男人有本事让她尸体在井底。
颂莲在二太太与三太太之间徘徊不定,妥协既无耻又下流,上天无路亦无门,她在寻路的过程中撞破三太太被填井,知道真相的她只有疯掉,那是没有任何出路之下的出路,那是堪破真相之后的决绝
于是五太太进门了,井底的三太太和疯癫的颂莲都无法阻挡这个男人寻个年纪更小的嫩妞进门做小,而这个在花轿里被白粉涂得面目模糊的小女孩所面临的选择和颂莲并无区别,要么妥协以事下,面对肮脏和丑恶面不改色,把自己拖入泥潭和井底在底里学会辗转起舞强颜欢笑,至少表面上风光无限点菜捶脚,用灵魂的沉沦换取并不完美即使做给别人看也时常千疮百孔漏洞百出的现实荣耀要么梦想天上的生活而真的在井底,要么在犹疑不定之中被紧锣密鼓的阵仗昏迷寻不到出路却看见不该看见的被迫做出了选择。
没有答案,终困于肚子的牢笼之中挣扎,不见天日且日日年年。张艺谋于是就改做宏大叙事的宣传影片去了,因为他突然发觉至少可以把风光做到极致,那些曾经看见的都不需要再看,反正看了也是无有出路。
看一部电影,总会记住一些画面,一些人。《大红灯笼高高挂》让我记住的,不光是那四房姨太太,不光是惨死的丫鬟,我还记住了那个深宅大院,那些高高悬挂的灯笼,那片无孔不入的锤脚声,还有从未露面的老爷。这些才是本片的主角,才是整部电影苦苦塑造的形象,他们像一双无形的手,又像一截臭气熏天的裹脚布,紧紧地束缚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电影有些年代了,大家对它的主题心知肚明,这是
张艺谋用构图来实现了他的电影主题,这些人永远被框在宅院里,我们看他们时总是隔着门,隔着窗,隔着墙。有时候,我们从天空俯视,发现他们被囚禁在一个个小盒子里。当事人可能不会发现,但我们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从前门走到后门,他们从楼下到楼上,一直在走,但在我们看来,他们的一生都没走出去过,他们的生命和激情都在这些盒子里消磨殆尽,在里面糜烂、腐朽。张艺谋没有说“封建”二字,仅用重重院墙便将封建社会刻画得淋漓尽致。
灯笼是一个浮华却空虚的梦。看过电影的人就知道,老爷共有四房姨太太,他可以经常与不同的女人睡觉。他今晚决定要谁,就在谁的屋前点亮灯笼。这几个女人为了争取与老爷同房的机会便互相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都老爷的脸,却无数次看见了灯。因为这部电影讲的是这帮女人的故事,而她们并不爱老爷,她们爱的是屋前点亮的红灯笼。老爷只是一个幻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而灯笼却是自己成功的象征,就像妈妈告诉你考了一百分就给你买游戏机,对你来说,考试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跨过障碍后的奖品。所以张艺谋始终不让老爷露面,因为他真的不重要。
小丫鬟雁儿梦想着自己也能作姨太太,因为老爷曾经对她动手动脚,所以他偷偷在屋里挂起了灯笼。雁儿死前跪在熊熊燃烧的灯笼前,她不是为不能和老爷厮守而难过,而是为灯笼永远不会挂在自己门前而绝望。
看完了灯笼,又该听锤脚声,老爷说锤脚可以把女人的身体理顺,这样伺候起男人更得心应手。所以,和灯笼上屋一样,锤脚也成了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我们完全进入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会为这群女人的勾心斗角揪心,为“好人”的遭遇咬牙切齿,但回想起来,不就是一盏灯笼、两把脚锤嘛,这群女人价值观已完全被这个大盒子扭曲。张艺谋没有用“扭曲”二字,他用灯光和锤脚声完成了扭曲的表达。
巩俐扮演的颂莲是一个读过书的女人,有知识,有文化。堕落成这样绝非一朝一夕。她也隐约见到自己的人生希望,那就是老爷的儿子,大少爷。颂莲始终带着父亲临终前留下的笛子,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念想。而楼上的笛声彷佛敲开了她的心房,他循着悠扬的笛声而去,与年轻俊朗的大少爷不期而遇。没有表白,没有过多的对话,仅仅是一支笛子,仅仅是两重门前的遥遥相望,我们便知道爱情在二人的心里暗暗滋生,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千万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美了。
大少爷走的时候,颂莲叫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时笛声再次响起,又渐渐消失。颂莲的爱情和生的希望也在这消失的笛声中被打入地狱。张艺谋没有提“爱情”二字,但缘起缘灭的故事却早已被他讲完。
看《大红灯笼高高挂》这样的电影是一种折磨,因为太压抑,太悲惨,但也是一种享受,因为它用画面和声音来讲故事,张艺谋只字不提“封建”、“压抑”、“扭曲”、“绝望”、“爱情”,但却用“宅院”、“灯笼”、“锤脚声”、“笛声”把这些主题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电影的美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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