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大小小飞驰的车辆数不胜数,想必南来北往的车轮下卷起的风尘都充满了思乡情切。平坦的路,向车窗后飞驰而去。山坡上的树木已绿意盎然,葱郁静默在塞北初夏的暖腻里。
大小节假日于他们一家而言似乎已形成定势,每到假日他们会雷打不动地踏上归途。对于所有漂泊者而言,无论富庶还是贫瘠,家乡都是温暖的港湾,都是心灵休憩的地方。家乡,永远是游子们心之所向。
妻子斜靠在后座上,脖颈抵在车枕边儿上,半眯着双眼,似睡非睡。儿子一边摆弄着他的那些宝贝玩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班集里的趣事和书本上的笑谈总会被小家伙津津有味地翻新着。
离乡十多年,他愈来愈感觉到家乡在自己心底的份量。那里不仅有父母殷殷眸光,还有那一道道梁一坡坡树,甚至连途中路过的一座座房屋都那么亲切。即使是一阵风儿吹过,在他心底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回想当年他携妻远走他乡时,老父老母没有明确支持,但也没怎么阻拦。但他心里明白,父母还是不舍得他们背井离乡。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本该留在老人们身边,但为了生活他别无选择。当他看到许许多多如他们一样匆匆忙忙的探亲者时,离别时的依依不舍逐渐变得有点感伤。
我们不久还会回来的!
他看似安慰着垂老的父母,其实他在心底无数次抚慰着远行的自己。
每每工作之余,他都会沉浸在回忆里。家乡的山水,家乡的人时常从记忆里跳出来,他也总是面带笑容潜回到年少时的那些年那个地方。
僻静的小山村和纯朴的乡亲,这些是他年少时留在记忆里的主线。那时,春天里树上乃至小草吐出的新芽,都会让他兴奋好一阵子。放学后,他与伙伴们在河漕边的柳树下穿行,随手折下一截嫩枝,拧成一枚柳笛,或吹响一片柳叶,那快乐的一幕幕既遥远又真切。
夏日里在村西水塘里嬉戏的情景,还有在清风里、阳光下晾晒的一件件小汗衫,经常叠加在一起闪现于眼前。杏林里一枝枝沉甸甸的大黄甜杏和小伙伴们欢快的歌声;还有一次次攀爬在杨柳树上掏雀窝,在梁地里挖地鼠,偶尔与山蛇的不期而遇,所有那些快乐与惊悚都随着小伙伴们的一天天长大而变得温馨而遥远。
秋日里在收割后的庄稼地里闲逛,一穗麦子,一颗土豆和一根萝卜都曾在他年少的心底里刻下难以忘怀的印痕。偶尔他也会跟着爸妈下地,打羊草薅猪莱,柳筐塞得满满的.青草下也有他孩提时的无限憧憬与向往。
那个时候,冬雪地里出没的野兔与山鸡也曾承载着那个乡村少年的无限希冀。每每打早出去解下套丝上的野物时,他眼前铺开的都是练习本和一支支好看的钢笔。那些年,小山村以它特有的曲调弹奏着生活的弦律,山里娃们也拥有着自己别样的精神和情感世界。
让他难以忘怀的还有大爷爷那处幽静的院落。那里曾留下了他成长的足迹。大爷爷大奶奶一生无儿无女,于是顽皮的他从未被俩老人嫌弃过。相反,俩老人对他宠爱有加。大爷爷经常将一两块奶糖或几把炒熟的蚕豆塞进他的衣兜里,大奶奶经常做了好吃食后站在窑头上呼唤他,那时他往往正在村子里和小伙伴们玩耍。
时光流转,有关小山村的点点滴滴都于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人生中的典藏。
如今,祖辈们都已故去,村边的坟茔无声地注目着远方。那些玩伴们也已各奔东西南北,父母已于十多年前搬去县城。显然,那个养育了他的小山村已与他渐行渐远。
事实上,长大后的他率先离开了小山村。之后,他几乎每年都在清明节随同父亲回去一次,那里不仅有他少年时的足迹,而且还是他祖辈们长眠的地方。记得结婚后第一次全家人回去祭扫,从小生长在平川的妻对小山村很是讶异。她理解不了那么陡峭的山路,他的亲人们每天怎么汲水;她也吃惊乡亲们世世代代坚持在那些狭小的坡地上耕作;她甚至怀疑他怎么能从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走出去,一步一步缔结人生的丰硕。
儿子三岁那年,全家人又一起回去一次。说是回去生养他的地方,其实也只是在祖坟头上祭拜一番,默告先人他家已添丁进口,然后沿山村四处转了转。山还是原来的山,山脚下的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着。儿子新奇于村庄的草木野花,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山路上。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他尽可能地将小村的现貌印在心底,以至于不愿冷落了任何一个角落。
如今的小山村已没有了他的亲人,那里已名副其实地变成了他的故乡。除去每年回去给先人的坟头添土烧些纸钱,那个地方已真正存活在他的记忆里。
一年又一年的来去,他的鬓角已华发如霜。汽车疾驰在来去匆匆的路上,上坡下坡、转弯直行,亦如自已大半生的跋涉。
感慨之余,他目视远方,影影绰绰的风叶正缓缓地转动在连绵的东山上。
“儿子,快瞧,那些转动着的大风叶下就是咱老家!爸就在那里长大的。”他语气中充满了孩童般的欣喜和激动。
“哦,看到了。”儿子自顾自地摆弄着那些玩具,之所以那么回答完全是出于礼貌。
其实,每次回来路过那座架满风力发电机的大山时,他都会提醒儿子那座山和那些风叶下的小山村在他生命里的特殊意义。但似乎每次小家伙的漫不经心与他的欣喜和激动都难以合拍。也难怪,一个与小山村没有过任何交集的小家伙哪里能理解父亲此时百感交集的心境?
远处,风叶仍在缓缓转动着,像要将他那些埋藏在风叶下的情愫都掀起来,泼洒在整个村庄上空……
按下时间的暂停键,此刻,我只想在这里等等自己那可在回忆里漫步的心
——题记
初秋的午后,暖黄色的光线在整个空间散射着暖意,风有一点凉,躲在太阳看不到的阴影里,有些冰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叫人不自觉地掖紧了衣服。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不知不觉跟着心的步伐,从记忆的源头开始游走。
大概是从那个早已易主的小屋开始,我对那里的全部认知也只有爸妈口中我当时的夜夜啼哭,和最后交接手续时模糊的景象。从那里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生命,我对世界的认知也由此开始。
我接着向前走,不知是随着时间的长河,还是心的脚步。在装着我童年所有美好的地方,我看到一个女孩的笑颜,天真,浪漫。是那段纯真无邪的时光,那时一个小院几间房,就是我的一整个世界,是小小的天堂。曾在花香馥郁的季节里攀上枝头,摇落一地的芬芳;也曾趁爷爷去打牌,奶奶去唠嗑的空档,钻进院后堆杂物的草丛探险。之后迎接我的必是“女孩怎么跟猴一样闹”的嗔怪。过去的美好,都被时间留住,那样的故事渐渐变为越来越远的传说。
太阳的光华不再耀眼,双脚将我带到一个熟悉的门前。这是一个我闭着眼都能找到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家。我在这儿讲述着年少的无知与青春的叛逆,伴着老妈的唠叨,老爸的玩笑,还有一张张亲密无间的容颜。坐在窗前脑袋里冒出的一串冒号,倚在床上对未来的无限期待,都是在这里变成摸得到的记忆。也吵过,也闹过,却无法离开,因为这里是我最后的依靠。
只是家也无法束缚我振翅欲飞的心,天空有点昏暗,我瑟缩着手脚,怀揣一路积攒的暂停的画面,孤身向前。走,走得越来越远,心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无处安放。在别人眼中我永远简单幸福,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渐渐累积的.孤独。但恍然思索,却发现心早已被软禁在三点一线的道路上,我进带着空虚的去壳,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当天真烂漫的笑容戴上了层层面具、重重心事,我学会听着心的声音给自己解锁。蓦然回首,发现我竟已到了幼时成日仰望的年纪。记忆是一粒种子,它在我心底神不知鬼不觉的生根发芽,长的绿意葱茏,用一片青翠的榆荫将我笼罩。我在这里稍作休息,整顿心情,又是一个起点,而后再出发。去继续青春的漂泊,努力学着坚定、强大,用一个又一个脚印,跟岁月一起书写未知的童话。
一年四季中我最爱秋天。爱秋天的天,高远而纯净;爱秋天的风,清新而凉爽;爱秋天的雨,绵密而灵逸;更爱秋天的海,蔚蓝而壮观。
下午,我和妈妈迎着秋风和落叶,来到海边的沙滩上玩耍。
我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在柔软的沙滩上宝来跑去。大海伸出她温柔的小手——海浪,为我拂去脚印,似乎那金黄的沙滩是她满头的金发,不愿让我随意践踏她漂亮的头发。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在了海边的礁石上。大海好像觉得太寂寞了,又伸出小手拿出了自己的玩具——贝壳,抛向海滩;又轻轻的`收回,玩得可愉快呢!海滩上的小石头,色彩绚丽。那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小石头,白的像珍珠,红得像玛瑙,绿的像猫眼。他们在阳光下,全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浪涛一会儿扑上来,一会儿又退回去。浪涛退去,沙滩上就回来下那美丽的贝壳和海螺,多的简直数也数不清。
“哗!哗!”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海浪涌到岸边,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沙滩,又依依不舍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息地抚摸着,在海滩上划出一条条的银边,像是给浩浩荡荡的大海镶上了闪闪发光的银框,使大海变得更加美丽·迷人。
一排排小波浪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犹如千万匹战马齐头奔驰,浩浩荡荡,惊天动地,浪潮撞击着堤岸,轰鸣声震耳欲聋。这是一幅多么雄伟壮的景象啊!
傍晚,秋风悄悄送来醉人的气息,我漫步在海边,远眺大海。海天相接处燃烧着玫瑰色的霞光,落日的余晖,给大海铺上了一层红纱。温柔的风轻拂海面,海水泛着涟漪,涌着破碎,那是大海迷人的笑脸;“哗——哗——”涛声阵阵,那是大海优美的歌声。啊,好一幅壮观的大海晚景图!
南方的冬天,总在温和间透着些许无奈与忧伤。
我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畏惧一切。
望着光秃秃的梧桐树,我不由得想起外公和他的旱烟杆。
小时候,我住在乡下,外公喜欢带着我在田野间游玩。他把我抱起来,高高地举在半空中,让我骑在他的肩上。我发出的“咯咯咯”笑声,就是给外公最好的奖赏。外公总会爽朗地大笑起来,用手拉着我的两条腿,大喊一声:“妮妮,坐好啦!”我嚷着叫外公快跑。外公一跑,他腰间的旱烟袋就合着节拍摇摆起来。那时的我,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
中午,我喜欢搬张小凳,跑去邻居家蹭动画片看。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变成《哆啦A梦》中的大雄——那个天天考零分,却拥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机器猫的大雄。有了机器猫,我和外公就可以去城里过更好的生活。我还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扮演那些令我好生羡慕的角色……
梦幻般的童话岁月如花盛开,外公却像梧桐树的落叶一样,回归大地,只留下了他的旱烟杆。
“小姑娘,让一下喽。”一个环卫老爷爷将我拉回了现实。
“哦,对不起啊。”我回过神来,连忙退了一大步。
“没事,我孙女也和你这么大了,要是她有你这么懂礼貌就好啦……”老爷爷一边扫落叶,一边念叨着。
当年的外公,不也是一提到我,说话就刹不住车吗?那时候,外公总喜欢坐在青石铺成的台阶上,叼着旱烟杆,“吧嗒吧嗒”地抽上一顿旱烟。抽完烟,外公把旱烟杆挂在腰间,沧桑的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接着,外公便眉飞色舞地向邻里们夸我。
恍惚间,我又坐在外公宽阔的肩上,嘴里吃着外公买来的丁丁糖。
“姑娘,该回家了。我孙女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等我吃饭了呢!”
“哦——谢谢爷爷!”我如梦初醒,赶紧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灰蒙蒙的,正如我的心。
那些日子,在医院的病房里,外公的脸庞失去了昔日的红润,苍白得让人心酸。
“妮妮,你小时候不是特别想拥有一个机器猫吗?外公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了。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一直开心,永远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
外公下葬的那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原本陡峭的山路变得寸步难行。悲哀的乐曲响彻山谷。外婆踉踉跄跄地跟在人群后面,雨水、泪水和汗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时光荏苒,我再也找不回当年笑眯眯抽着旱烟的老外公了。
时光不能重来,但外公与我的故事,就像一部永远也叙说不完的岁月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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