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快,那么急,声声鼓点仿佛是疾驰的马蹄,从1800多年前的巴山蜀水飞奔而来。手一抖,青花瓷的盖杯里溢出万盛绿茶的一抹清苦。
古镇瓷器口。踩着磁南街的青石板老街东去,向北一拐,拾阶而上,就是“九宫十八庙”中最负盛名的宝善宫。古朴方正的道观,浸润着着纯正中国血统的玄机。黑色的木质建筑,屋檐上大红的灯笼,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洒下一地安静的绿荫,40度的高温被拒之门外。
门外,是喧嚣繁华的尘世,是川流不息的游人。他们流连在江南布衣店,乡村蜀绣坊,在陈麻花、冯炒货的门口排队,在三样菜、码头会等座……短裙短裤,肤白窈窕的山城少女,毫不掩饰自己首屈一指的美,软糯的重庆官话比江津产的“江小白”小酒更加醉人。
不远处,嘉陵江回响隐隐的涛声。这条江,是这个大都市的一只眼睛,而瓷器口,就是最亮的瞳孔。多年前,这里是山城最重要的口岸,“白日千人拱手,夜里万盏明灯”,小镇青春挥洒,风华正茂。记忆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城市的深处,我依稀看见一队队马帮蜿蜒行走在窄窄的小巷里,清脆的马铃声遗落在长满青苔的石缝里。静静听,还能听见精壮的纤夫们齐声唱起雄浑苍凉的川江号子,他们裸着身,古铜色的肌肉熠熠生辉。
彼时,不仅仅是沙坪坝,就是整坐大城的青春,都由瓷器口做主,在凤凰溪的心跳里,在江滨路的血液中。
现在,瓷器口还在这里。不论是谁,只要和他相遇,都会不由自主走进他的`叙述里,和他一起体味所谓的沧桑。据说,明建文帝朱允炆被叔父朱棣篡位,为求活命,效仿爷爷朱元璋削发为僧,辗转流落至渝州,隐居宝轮寺。5年后,他如同风中之絮黯然离去。小镇无言,惟有默然相送。龙隐寺前一座塑像,一个小女孩拽着老僧的衣袖,曾经的天子面目慈善,目光清澈。黯淡了刀光剑影,忘却了宫廷血腥,在这么美的龙隐镇暮鼓晨钟,岂不是很好?
想起武当山紫宵大殿里供奉的真武大帝塑像,就是建文帝的四叔朱棣的模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见过真正下凡的神,结果塑像的工匠被一个个砍头。最后,来自高丽国聪明无比的姬大师读懂了皇帝心底的渴望,用1000公斤青铜铸造出朱棣凶恶威严的面目。紫烟缭绕中,我曾经不寒而栗。
不晓得何时下起雨,很小,很细,很柔和。也有了风,和雨一样绵软,但我还是感到有一丝凉意。是啊,处暑都过了,20多天后就到中秋了,心里不禁暗暗一惊。我以为瓷器口的光阴很慢,就像成都春熙路上的随意浪费一样。其实很快,夹起一片毛血旺,吃完一碗酸辣粉的功夫,瓷器口的屏幕已刷新千年。
一片叶子飘下来,路过我的耳朵和肩膀,落在脚边。我捡起它,一位穿道袍的先生告诉我这是黄桷树叶子。
黄桷树,是重庆的市树。
我把叶子夹进一本瓷器口藏书票的封套里。
舞台上,音乐戛然而止。演员抹掉最后一张脸谱,露出一张英俊的笑脸。我有点茫然,一时分不出真人和角色,谁和谁。
或者看懂,或者不懂。
我不知道。
磁器口知道,却从来不说。
出身名门,那是一个唤作“景德镇”的瓷窑。
在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师傅正在一板一眼地给他新收的徒弟授课。
他用历经沧桑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腰际,优美的弧度。突然,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捋了捋白须,“这必将会是景德镇最美的一件瓷器。”
老师傅着手在我身上刻下美丽斑驳的文案。如高山流水般的清丽婉约,又不失苍劲,矫健。他用颤颤微微的手小心翼翼地勾勒着。我好奇地观望着这个五彩斑斓却又无比陌生的世界。周围是徒弟们将信将疑又略带期许的目光。回过头,我霎那间愣住,那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眼神。那孩童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我轻轻朝他微笑。想到马上那个便要面临炉火的考验,我的美丽真的会令人惊叹不已吗 ?
历竟炉火一切如期而至。我被放进了黑色的巨大窑窟之中。等待我的惟有烈火焚烧。我明白,从我为瓷器的那一天起,终会历经这一天。想到这儿,先前的恐惧少了许多。
重重烈火灼烧着我的皮肤,一寸一寸。我流泪了,轻轻地。然而这一切,都被那孩童看在眼里。他好奇地望着我流泪却坚毅的背影,不知所措。
他看见我留下了的泪水。一滴一滴,被蒸干,又流下。狂野的火舌正舔着我的肌肤,被闷在这样的'炉窑里,我饱尝着煎熬。然而,想到日后的美丽,我便豁然开朗。
两天后,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午后,孩童悄悄打开了那扇铁门。开窑的那一瞬,光芒万丈,我轻轻睁开双眼,再次看到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又一次流泪了。“陶瓷哭了”他用稚嫩的声音告诉整个世界。后来,那老师傅生气地拂袖而去:“孩童,你误了它的美丽。”“可是,陶瓷哭了。”我轻轻微笑。殊不知孩童一时的怜惜与淘气,造就了我的别样美丽。
那如丝如缕,纵横交错的花纹,如同那几日我在炉内肆意流下后被风***泪痕。阳光下,我晶莹剔透,光芒万丈。
我望见世人用他们惊羡的眼神诠释着我的魅力。我望见那孩童正用他那纯澈的眼眸凝望着我。那眼里充满着天真,美丽无比。
汝窑瓷器的瓷釉中溶入了名贵的玛瑙,烧成后形成“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典型特色的汝瓷。 汝窑在北宋时创设,是当时北方第一个著名的青瓷窑,烧制御用宫中之器,时间很短,数量也少。器型简单,但釉色温润柔和,胎体为香灰色胎, 釉中含玛瑙末,产生特殊色泽,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五彩光芒。其色有卵白、天青、粉青、豆青、虾青、虾青中往往微带黄色,还有葱绿和天蓝等。尤以天青为贵,粉青为上,天蓝弥足珍贵,有“雨过天晴云破处”之称誉。釉面有明显的冰裂纹,形如鱼子
纹和芝麻花。还有一种被称为“蟹爪纹”的.特殊纹形,瓷器界人士往往将它归为一种冰裂纹,但其实不然,笔者曾从某一收藏者处看见过真正的“蟹爪纹”,跟蟹爬过的泥地上的花纹基本相同。
蟹爪纹并不呈现裂纹状,而是比周围的釉面微微低陷一些,呈现出一种很自然的美丽花纹,不是任何窑工所能描绘上去的。它的形成原因,笔者推测是由于瓷釉中加入了玛瑙,釉水在烧制过程中形成了窑变,而这种窑变并没形成釉面完全开裂,但却使得部分釉面下陷,形成了这种美丽花纹。这种蟹爪纹并不是每件汝窑瓷器上都有,反而是很罕见的,这更加显示了它的珍贵。
汝窑是北宋官窑,是供宫廷使用之器,在市场和民间中流传甚少。南宋时有文献记载:“汝窑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及”,说明当时其身价已非同一般。其产品,首先最好者当然上供皇室,不合格者方许在市场出售,因此汝窑大部分产品是用来供奉朝廷使用的。 著名国画大师李苦禅先生曾说过“天下博物馆无汝者,难称得尽善美也。”汝州一带民间也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汝瓷一件”的口碑广为流传。
官汝窑大约共烧造了20年左右,传世品极少,所以物以稀为贵。根据目前的统计,汝窑器传世大约分布于以下几个地方:北京故宫博物院17件、台北故宫博物院23件、上海博物馆8件、英国大维得基金会7件、天津博物馆1件、广东省博物馆半件、中国香港收藏家罗桂祥1件、日本现存4件、美国现存5件、英国私人收藏1件,共计67件半。
但是也有许多瓷器专家并不认可上述说法,梁志伟先生就在《官窑瓷器赏玩解密》一书中讲到,民间收藏的被“拣退”物也不会在少数。
从1987年开始,由河南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宝丰清凉寺汝窑遗址进行试掘,首次发现了为北宋宫廷烧制御用汝瓷的窑口,从而使这一重大历史悬案有了答案。到目前为止,对该汝窑遗址已进行了五次发掘,发掘品中除了与原世品中相同的完整器和碎片外,还出土一些传世品中见不到的新器形,如镂空香炉,乳钉器及天蓝釉刻花鹅颈瓶等,获得了一批重要的实物资料,为传世汝窑器鉴定与鉴赏提拱了可行的实物依据及新资料。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深入,相信汝窑将会有更多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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