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石榴树。从远处看,它像一位挺拔的士兵站在那里,守护着我们。从近处看,它似乎想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给我们看。你看,它的枝干极力地向外伸展着;它的叶子绿得冒出了油,一簇簇地堆集着,不留一点儿缝隙,那翠绿的颜色,明晃晃的,似乎让我看见每片绿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动;它的花朵正开得茂盛,那鲜艳的花朵引得人们注目,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正羞答答地含苞待放,有的花瓣已全部展开了,像一个个火焰挂在枝上,有的虽还是个花骨朵儿,但已胀得就要破裂似的,有的花朵已散落在草地上,但还用它那鲜艳的色彩点缀着草坪,给地面辅上了一层火红的地毯。如果把眼前的一切看作一幅活的画,那画家的本领可真了不起呀。
唐朝大诗人杜牧曾用“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鬓”来赞美石榴花。
春天,石榴的花骨朵火红火红的,圆圆的,像一双双小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它们还像小小的心脏,仿佛可以听见它的心跳声。
夏天到了,花骨朵开了一点,它们像在放烟花,发出了“隆隆”声,仿佛想让炎热的夏天更加美丽。从远处看,满树的石榴花像风铃在响,在为夏天演奏着美妙的音乐。它们也像一只只小火鸟正准备飞向天空,还像一团团火焰正在树上燃烧,也像号角,为夏天加油。
不久,石榴花全部开放了,红色的花像烈焰一样,特别旺盛。也有的石榴花是里红外白的,像金鱼尾巴,在水里摆动着,特别美丽。还有的石榴花全身雪白,像是玉雕成的。
秋天来了,石榴结出了果实,没成熟的像石榴果像一只只章鱼在宽阔的海洋里游泳。成熟的石榴果全身通红,仿佛看见别人很美丽,自己就被急得红了脸。不久,石榴的肚皮裂开了,里面露出了它藏着的珠宝,人们最爱它的这些“珠宝”了。
我喜欢石榴,更欣赏它不断变化的一生。
春雨在哗啦啦的下着。我撑起一把伞,推开了老屋的大门,吱呀呀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一进门,一股石榴独特的香气伴随着风扑鼻而来。
走进屋里,站在窗外隔着玻璃看这石榴树。它不高大,在风雨中还显得有些瘦小,我对这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它有梅树的的枝干,有杨柳的叶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它虽然不壮,但在无数次风雨中,毅然挺立。
恍惚间,我似乎又奶奶对我说:“这棵树啊,可是你爷爷的'心肝宝贝儿,天天给他浇水,修叶子,捉虫子。”
去年春天的时候,爷爷身体很健壮,就像那棵石榴树,虽然看起来瘦弱,却无数次在和疾病与年迈的抗争中取得了胜利。
秋天,我回家的时候,爷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坐在那棵树下,红果绿叶白发,是一幅工笔的中国画儿。
爷爷费力地为我摘下一颗石榴,递给我。我用手打开。红彤彤的果实,在我眼前,似珍珠,似玛瑙。我轻轻掰开,把晶莹剔透的石榴仔放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就好像我此时的心情。爷爷笑了,我却流泪了。
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后来,躺在床上。他的身体,被岁月打磨成了一枚小小的枯瘠的叶子。我们每周去看望他一次。到老家后,我们想把爷爷接走,可他偏不,说要陪着他的树,等石榴树明年再结果,再给我们留下石榴果。他的石榴树它也好像听懂一样,风吹过,摇了摇树枝。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中学习时,接到家里急电。原来是奶奶,她说爷爷走了。走了?走了?我听后,一瞬间定住了。我们连夜赶回了老家。到家时,我径直跑进堂屋,爷爷躺在棺材里。我和爷爷虽然只有一扇玻璃的距离。可正是这短暂的距离,成了生死离别的距离。我抚着玻璃,想到想到一周前爷爷给我说的话:“凯凯,我恐怕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那棵石榴树,定期要浇水,修枝,照顾好你自己。”他摸着我的头,哽咽着说完,眼睛里泛着泪光。
我跑出去,看见石榴树的叶子在冬天的风里,全部落尽,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又一次流下了泪水。
今年春天,再次回老家,我看到石榴树依然如同往年一样,绽放了全部的绿意。我顿时感觉,爷爷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在我身边。
我望着石榴树,仿佛读懂了爷爷对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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