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景色,是如此凄美与萧条。天已近黄昏,惟有几棵老树屹立于此,树干上篆刻着时间的印记,秋叶也无影无踪了,惟有那枯黄的藤蔓满载着老去的悲伤,与老树依偎在一起。几只乌鸦停在树梢上,悲哀的叫声传遍整片大地。
秋水从古老的石桥下缓缓流过,向着时间的尽头流去;孤寂的小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久久不能散去;一条泥泞而坎坷的小路上,只有那衰老的马儿吃力地驮着货物走向远方,身后是西风的呼啸,如同一条细鞭,不断抽打在它的身上;夕阳饱含深情地注视着大地,余光也渐渐消散了,而那浪迹天涯的游子呢,他们的归宿在哪儿?回答,只有一片寂静,惟有那秋天的残景能给予他一丝安慰,而后,便继续踏上流浪的路……
老屋有思想,知道进出的门紧锁。偶尔树的枝叶把房顶抚摸,清月的愁思凉着四季,半堵墙的豁豁里,几只猫翻出翻进,自由的畅通无阻。蒿草几乎要越过院墙,一棵杏树偷出在水泥没有打面的院落的空地上,肆无忌惮的张扬,炫耀着自己的能耐。几只麻雀,偶尔站在杏树枝头,活跃了一地的鸟粪。
父亲比老屋先老,父亲走了,老屋还在。风风雨雨里,老屋虫蛀的门窗,仿佛父亲脱落的牙齿,嚼不动一天又一天坚硬的日子。是父亲把老屋的欢笑带进了泥土,可是,老屋支撑着不能再弯的腰,千疮百孔的站立在大山里,烟熏火燎里似乎还有洋芋蛋的味道。
老屋是黄土打的墙,家在黄土高原的人,对于“打墙”都不陌生,黄土墙围起来,那就是咱的家。墙里墙外,家长里短,都是满满家乡的记忆……
一层一层垒起来的土墙,有的经历千百年风雨依然挺立,它是老屋的主人的主人,勤劳和智慧的产物,是祖先艰苦奋斗的遗迹,也是我们不能忘却的瑰宝。
打墙在人们生活中是一件有关安居的大事,过去的房子多为土木结构,墙是用黄土打起来的。打墙既是个技术活儿,又是力气活儿。
打土墙所需工具一般有:两个比碗口还粗的木夹杆,一个墙头堵梯、八根一模一样的松木椽,石墩子(柱子)四五个,木榔头两三个、绳子若干条。
打墙一般七八个人,有“七紧八慢九消停”之说。墙上一人叫土,绞路一人指挥,其他人挥铁锨,将干湿适度的备土撂往墙上。不要脏土,脏土粘结性差。土太干打不实,垒不起来,土太湿硬度又差,打好的墙容易塌下来。土中加水多少全凭经验。墙上叫土者就是现场指挥。他手中的镢头既是指挥棒又是工具。
土撂够后,人们放下铁锨,马上换杵子上墙打墙。低板通常六人,中板四人,高板二人。墙上地方有限,打墙人提杵子必须两肘夹紧,否则就会影响他人。打墙人还要像打球换场一样,两头换着打,以防用力不均衡造成倒墙。为步调一致,每打一下,都要高声齐喊:“嗨!”这样既叫齐了动作,又赶走了疲劳。
墙根子有三尺宽的,二尺八的,还有二尺六二尺四的,视墙高低而定,越高根子越宽。不管墙高低,墙头都是一尺宽,上窄下宽才容易站稳。打完最后一板,就要收稍子。这时墙高了,土不易上去。劲大了会撂过墙,劲小了又上不去,讲究要“蛤蟆亮脊背”。就是土离锨后,飞上空中翻个过儿,稳稳落在墙头而土不散。这可是一件只有少数人能***技术活儿。此时杵子不能使猛劲,还要斜着落在土上。打好后再把墙头铲成光滑的鱼脊梁型,以利雨水落下。这一套活路全由墙上叫土者一人完成。
一班子人打墙,还是十分热闹的,边干活边谝闲传,说笑话,干累了就歇,抽根烟,喝口水,再接着干。晌午饭时,主人来叫吃饭饭,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拉家常。吃饱了,也歇好了,接着干活。
老屋显示着远去的背影,也就是山村里的一代又一代人,在土墙里修建着自己的土建筑。现在的土屋,荒凉、孤寂,杂草丛生,不时从里面跳出成群的`地老鼠、野鸡。隐隐的蛤蟆声,还有不知名的昆虫,一个劲地喊叫着,为这个土屋老院增添了一种凄凉。
无论生活多么窘迫,土墙的老屋里曾经有过温馨。而这些回忆,只属于农村人,自幼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不会体验过。那是精神上的财富,也代表着勤劳朴实的智慧。
老屋里的墙面上,还贴满我儿子在小学的奖状,这里也是我结婚时的新房。一家几代人生活的地方,在苍老里有过欣喜,更有过欢乐,还有过悲伤和忧愁,盛不下所有的情和爱,老屋里的人各奔西东。
山旮旯里的这个地方,当我用沉重的脚步从远方一步步靠近,那种温暖的气息越来越重,那种熟悉的味道越来越重,那种亲切的感觉越来越重。
从我记事起,土墙围住的老屋里,是泥的墙皮,墙壁已经斑驳,可以看见裸露的土坷垃,房顶的柳木橼,七扭八歪,晚上依稀可以漏下星光点点。屋里有一面坐西朝东的土炕,炕墙上有一个四根榆木见方的小窗子,大人的头也能钻出去。在土炕的旁边有一个只抹了泥皮的土台,是用来放被子闲衣服的,土台上有一个木箱子,这是母亲锁馍馍的地方,姊妹弟兄多,只有分着吃。地下还有一个柜子,是家里装粮食的地方,也算是家里唯一的家具。
那时的炕上,只有一片竹席,有几个地方烧的发黄。入冬,母亲总会用山里铲来的草皮烧炕,炕上温热着一家人的身体。不过温度有时不稳定,有时炕煨的太满,只有屁股底下热,脚底不见热,炕里的灰掏空了,母亲把炕煨的太后,脚底热屁股底下凉,早上起来,屁股上印满竹席的痕迹。
那时一种叫壁虱的东西横行,白天钻到裸露的土坷垃里,一到黑夜吹灯,肆无忌惮的叮咬人,它的叮咬有一种发热的感觉。当你点亮煤油灯,壁虱总是列队而来,好在它们的速度缓慢,父亲就用鞋底在满墙乱抹,抹着壁虱的皮壳炕的边边角角都是,看着壁虱抛尸,没有了那种烧痛,而是被胜利的感觉所代替。
屋子里的老鼠也不是好东西,虽然不咬人,为了偷吃地下柜子里的粮食,在盗窃时吱吱作响,苦了一天的父亲不管母亲的抱怨,只是闷头大睡,就是不肯起身和老鼠一搏。后来,母亲发明了捉老鼠的办法,用纳鞋底的锥把碗边支起,在锥子上扎上杏仁或者馍馍,当老鼠钻进碗里拨动锥子,碗就会把它盖住,这时父亲急忙起身,转动碗边,直到老鼠的尾巴出现,父亲就会抓住尾巴,掀过碗,用摔跘的极刑让老鼠呜呼哀哉。
老屋是我的守望,它和母亲一样,是我心中的至亲。站在老屋的院子里,月夜,如水的月光照着眼前的残痕断臂,我在杂乱的蒿草边,独自拾取留在这里的每一个记忆的碎片:西边的土屋里,土炕依在,应该是母亲煨得暖暖的那座土炕了,我好像和母亲在一起,看母亲纳鞋底,听母亲讲故事;北面的厨房里,被柴烟熏黑的潮湿里,有一种尘封的岁月,我又一次看到母亲从墙角的缸里取出舍不得吃的白面,在锅里烙成了饼子,塞进兄弟姊妹上学的书包里。
山村,老屋,我无法释怀的眷恋,有我的童年,有我的成长。那被熏黑的屋檐,被风雨浸湿得残缺不齐的黄土墙,老屋顶上恍惚飘来的炊烟……似乎,一声长唤,从老屋门前飘来,是母亲又在呼唤我的乳名。
古道上空传来阵阵战马的嘶鸣。最前方依稀看见一位身着盔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她正用劲挥舞着马鞭,奔跑在这崎岖的古道上。
这位归心似箭的女将军就是远近闻名的花木兰。话说十几年前,木兰家中接到可汗征兵作战的军贴。善良、孝顺的木兰为了不让年迈的父亲承受征战之苦。木兰——一纤弱的女子,毅然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在战斗中,她奋勇拼***,战功赫赫地凯旋归来。面对诱人的功名利禄,木兰不为所动,义无返顾地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
木兰衣锦还乡的消息传到了她所在村庄,整个村子就沸腾了。村民们脸上都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喜庆,木兰的家人更是喜上眉梢。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木兰的双亲互相挽扶着去迎接闺女的到来,村民也簇拥着去迎接远到而来的军队,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而两位老人和村民们的心却比什么时候都烫。听!一阵马啼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顿时,道路飞扬起漫天尘埃。突然,这片迷茫中飞出一匹矫健的烈马,花木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动情地呼唤着:“娘,兰儿回来了,您的兰儿回来了!”母亲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爱女的面颊,片言未吐,却已泣不成声。父亲也不禁老泪纵横。在场的人,无一不被这一场景所感动。小小村庄到处彩灯高悬,爆竹声声。木兰的姐姐妆扮一新地迎出来,望着眼前的这位威武的将军,真是又惊又喜。“小妹!”“姐姐!”久别的姐妹紧紧地握住双手。“姐,怎么不见小弟?”“他呀,在忙着呢!”姐姐神秘地指指后院。木兰听到了霍霍的磨刀声,来到后院。阔别10余载,往日的小淘气已长成一个英俊强壮的`大小伙子。为了给姐姐洗尘,他正在***猪宰羊:“报告花将军,一切准备就绪!”木兰望着小弟,脸上笑开了花。
堂屋而砂时传来大伙开怀畅饮的笑谈声。木兰却来到了她少女时代的闺房。屋里的摆设一切如往昔,角落里那台织布机仿佛在述说以往的故事。木兰脱下战袍,换上了美丽的红装,满怀柔情地端坐在镜前,细心地梳妆打扮起来……梳理完毕,木兰轻移莲步,娇羞地来到堂屋。一刹那,大伙儿都被这位妩媚的佳人惊呆了。一位旧时的伙伴惊喜地对木兰的父亲说:“老爹,没想到您还有一位如此俊俏的闺女!”木兰的父亲爽朗地笑了,对众人道:“你们好好看看,她就是木兰呀!”“什么?”大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与他们同甘共苦十余年的花木兰竟是一个妙龄女郎!木兰见状,挥起宝剑,自如地舞起来,令人眼花缭乱,拍案叫绝。惊叹之余,众人无不感慨:木兰!木兰啊!真乃一个盖世奇女子也!
从此,木兰代父出征的故事便传为佳话,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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