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正在看电视,突然听到一阵“扑嗵扑嗵”声。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枣儿熟了。霎时间,我兴奋得像是变成了天使:“太好了,太好了……”我乐得手舞足蹈,合不拢嘴。于是我飞快地下楼拿着篮子跑到枣树边,看他们打枣。只见邻居利冬的爸爸手里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竿,时而轻、时而重地打着枣树枝。在枣树底下,有一群人正在抢着枣子,其中大部分是小孩子。
看着,看着,我不由地心发麻,手也发痒,再也等不及了。我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当中。这时,利冬的爸爸高声说:“更大的.来了。”说完,使出浑身的劲打着结有枣子的树枝。
顿时,熟透的枣子像鸟蛋一样飞落下来。下面的人群更是不得了。乱得像开闸的水,一涌而上,东钻西挤。这时,我眼睛一亮,发现在石头边有一颗特大的枣子。于是我急忙跑过去。
可是,有几个小孩子也发现了它,都纷纷跑来。我见事情不对,急忙加快速度。这时,淘军也发现那颗大枣子,想去捡,当他快碰到时,被我抢先了一步。我望着这颗大枣子,心里美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大家捡呀,抢呀,笑声从心底传了出来。慢慢得,枣子装满了容器,欢声传遍也小村。
回到家里,我把枣子洗干净,尝了尝,甜甜的,又微微带点酸,很是清香。“好极了!”我不由地说。这时,我尝了尝那颗大枣,觉得味道比刚才的更甜,更有水分。
那年的夏末秋初,我考上了重点高中。父亲得知后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嗯,不好,应该还可以再好点吧。”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卷,慢慢呼出,烟雾便一圈一圈晕散开来,熏得我直想流泪。我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它也被淡淡的烟味塞满了,像是父亲身上的那股味道。
日已过午。窗前依旧是一地阳光,虽被树叶斑驳的七零八碎,看起来却比先前更加温暖。午睡醒来,烟味已淡去,抬头看到父亲的身影在门外晃着,向着电话里眉飞色舞地诉说着什么。
“哎呀,很好,你是不知道她考的多好啊,上了重点高中了,在市里呢!很好。你儿子呢?是不是也在那个学校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层次并不分明的话穿透空气来到耳朵的感觉还真的很微妙,刺疼了鼻部神经,鼻子酸酸的。
时光流转,转眼就要去新校报到了。那天阳光很微弱,天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雨的模样。父亲帮我拿行李。他在前,我在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猛地一抬头,发现父亲的身影并没有想象的高大,他在人群中是最小的那个。脊背微微前倾,双手因用力而使青筋横亘在灰黑的手背上,双脚也没有走在一条直线上。行李很沉吧?
终于走到了宿舍楼下,阳光已经藏好了,乌云也已酝酿好了情感,数三下就可以哭了。父亲手一松,行李便安分地躺在地上,很显然的是要我自己把它拿上去。父命难违。我双手死抓着行李,一步一步向着顶楼挪。看到其他同学都是家长帮忙,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五楼时,泪水已模糊视线。舍友说下雨了,我去阳台关窗。蹲在楼下的一个人吸引了我的视线,他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没什么表情。眼睛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我揉去眼中的泪水,才看清那竟是父亲,是那个刚刚让我自己拿行李的父亲,他并没有走。随即视线又模糊了。我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从一楼飘上来的烟味,夹杂了雨的气息,不同于往日的味道。
放假那天,明媚的阳光从高高的天空直直的射下来,暖暖的'。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妈妈一边扫地一边抱怨:“你爸爸真是的,整天来走,本来很干净的地都踩脏了,还弄得屋里这么难闻。”我无言。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说父亲想念女儿的时候会去她的房间走走,待在曾经女儿待过的地方,呼吸女儿曾经呼吸着的空气,才觉得安心。嘴角微翘,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觉得烟草的味道很香。
你问我父亲是什么味道,我想,那是一种类似香烟的味道——乍闻或许并不好闻,甚至有些刺鼻,细品却有一种香味,有一种令人上瘾的感觉。嗯,这就是父亲的味道。
细雨蒙蒙,秋风瑟瑟,又是一个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季节,爷爷,您的橘子又熟了吧!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橙色和着绿色的世界里,那儿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蔚蓝透明的天空下,是一片黄色的坡地,坡地上种着一大片橘子树。树叶总是高昂歌唱,或是尽兴舞蹈,我也会和他们一起一同歌唱,一同舞蹈。我很喜欢橘子的气味,沁人心脾的清香渗进我的血管,疏通着我的神经脉络,使我精神抖擞。
寒假的时候我都会到爷爷那里住段时间,那天天刚亮,透进屋的亮光,冷冷地泛着朦胧。下雪了,我一骨碌从暖和的小窝里爬出来,小跑着跨出门。屋檐下,我极目远眺,整个世界一片白,白得很耀眼。密密麻麻的'橘子树枝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花。春天,满坡绿色的橘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当真是“花气袭人知昼暖”。慢慢地,白色的小花变成了小小的绿色果子,每天爷爷都会踮起脚尖,轻轻掰下枝丫,痴痴地看,痴痴地闻,仔细检查着枝叶间长出来的果子,即使枝丫垂到眼皮下,也舍不得动,生怕弄坏了他们,当然爷爷也会跟我们炫耀好一阵子。夏末秋初的时候,藏在绿叶间的那些青涩的果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渐渐地变成了黄色。秋季是丰收的季节,爷爷的笑容像春日的桃花般灿烂,他小心翼翼地把黄灿灿的橘子一个一个摘下来,为我剥着橘子皮,充满爱意的橘子味弥漫在空气中。
此时的橘子味已被白雪淹没得一干二净。爷爷忙不迭从家里找来了一根赶鸭子的长竹竿。爷爷站在树下,竹竿伸到枝头,慢慢地、轻轻地把压在枝头的雪,一点点地敲下来,生怕打到自己心爱的橘子树……,几十棵果树,爷爷整整敲了一个上午。爷爷回到家时,头上、身上全是雪,被体温融化的雪水,湿透了爷爷的衣服、皮鞋。我连忙把烤火的炉子递给爷爷,问道:“爷爷,这是冬天呢,橘子树上又没有果子,您干嘛还要去敲雪啊?”“哦,想要明年还能吃上橘子,现在必须把压在橘子树的雪打下来,否则橘子树会被压垮的。明年秋天你们再过来带些橘子回去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爷爷又急忙跑出去,像拿着枪的士兵一样拿着竹竿冲进了橘子园。烤火路中火焰发出的炽热的暖意始终没能烘干我的眼睛,我的爷爷是为了能让我每年都吃上他亲手种的橘子,这种简单而纯粹的亲情!
爷爷,每当我看到市场上的橘子,就会想到您的橘子,想必您那儿的橘子又熟了了吧,因为,我在这儿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橘香。
小时候,我最爱吃石榴。它的外皮虽然很丑,里面却包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颗粒,酸溜溜,甜丝丝的。
奶奶家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长得很高。每到六月天,树上便挂满了盈盈的石榴,也不知怎么,树顶上那一个总是最大的。每次去奶奶家,总要央求奶奶摘下最大的那个,美美地吃上一顿。
有一年夏天,我做了阑尾炎手术,在医院休息了一段时间,没有赶上石榴结果的时节。我很沮丧,每天都想着那大大的石榴。有一天,突然接到奶奶的电话:“凝嫣,你怎么还不来啊?石榴结得可大了,我给你留着呢!你来吧!”奶奶的.话,让我小小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可是,爸爸妈妈很忙,没有时间带我去,只好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我每天都催着爸爸妈妈,终于在几天后随他们一起去了奶奶家。刚进大门,我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大声喊着:“奶奶,我来了!奶奶,我来了!”不一会儿,奶奶就迎了出来。看见她,我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撒娇说:“奶奶,奶奶,石榴,我要石榴!”她点着我的鼻头说:“你呀你,一来就要石榴,下次再这么晚来,我才不给你留了呢!”奶奶边说边拉着我往屋里走。她走进厨房,颤颤巍巍地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瓷碗,瓷碗上还蒙着一层布。她揭下布,小心翼翼地把石榴从瓷碗里拿出来,放到我的手里。那石榴真大啊,大得像我玩的小皮球!外皮红彤彤的,头上还顶着一丛可爱的小花,我凑进闻了闻,淡淡的幽香真好闻。我双手捧着石榴,一蹦一跳地来到客厅里。姐姐看见了,嘟着嘴说:“奶奶最偏向你,我碰一下都不让!”我的心里更高兴了。这时候爸爸妈妈和奶奶都进来了,爸爸说:“打开吧!”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大石榴,那可爱的样子真是诱人,我再抬头看看奶奶,她苍老的脸上满是笑容。我点点头,把石榴交给爸爸。只见他双手一用力,石榴“喀”的一声开了。
天啊!那难道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宝贝吗?不!它已经全烂了。
我惊叫起来,随即哇哇大哭,我看见了妈妈脸上的泪珠,和奶奶眼里闪烁的泪光。
我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奶奶。
别人家的奶奶在孩子回家后都会说一大串关心的话,而奶奶总是沉默寡言。周末放学回家,我满怀欣喜奔向奶奶,而奶奶却总是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大脑没有以前灵活,对感情也没有那么敏感了。爸妈有时候也会责怪奶奶太迟钝,她只是沉默不回话,
可是那天,奶奶变得非常执拗要回老家,和爸爸争得面红耳赤。
“妈,乡下都是些青菜花生就不要管了,您要吃,我们又不是没钱买。”
爸爸苦口婆心再三劝告,奶偏偏不听。“不行,我家里的大豆还没种呢,韭菜再不弄就变成草了……”
爸爸最后还是拗不过奶奶。
我想奶奶可能确实不爱我吧。提起乡下种的菜便如此兴奋,谈得头头是道,和我却没几句话说。回到学校听同学们讲起他们的奶奶怎么样好,苦笑着的我心里透着的是酸楚。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我坐在家门口的窗台边,看见路边的橘子树上长满了黄澄澄的大橘子。一阵寒风刮过,把树上的叶子吹落下来,好像把我和奶奶之间的亲情也吹散成了尘土,飘到那遥不可及的远方。
小时候,奶奶总爱带我回乡下摘橘子。每次采满一篮子,我都会东挑西拣出一个最大最圆的橘子使劲剥,剥的手指通红。奶奶看见了,总是接过橘子帮我剥开,微笑着看我一瓣一瓣吃完。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人也是会变的。或许奶奶还是爱我的,可能只是她不善于表达罢了。
周末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转眼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也该收拾书包回城上学了。我刚准备把手机放进兜里,忽然铃声一响——居然是奶奶打来的!
我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奶奶可能打错了吧。毕竟我接过好几次爷爷的来电,接通后,爷爷第一句就是喊爸爸的名字。我这样想着,若无其事地按下接听。
孙子,你明天放假吗?
啊?不啊,怎……怎么了?
什么,不放假啊,那你一会儿就得走了啊。奶奶从乡下回来了,带了好多橘子,你最爱吃的。我本来想晚上给你送去的,那现在我在***店里,送过去也来不及了。要不我让你爸带城里去,你下了晚自习就能回宿舍吃到了。我跟你讲,奶奶种的橘子都是最绿色的,不像你们在镇上买的那种打农药……
不不不,我现在就去拿!
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奶奶那么坚持要回家,仅仅是为了把我最爱吃的橘子带过来。可是我却……
什么都不想了,我挂断电话,火速收拾好书包,跨上电瓶车就往我妈妈店里冲去。风刺得我眼睛生疼,我顾不上;路边的野狗向我狂吠,我顾不上;我只知道一点,我要去见我奶奶!
到了店里,望着头发花白的奶奶,我第一次读懂了她看似随意实则深情的笑容;读懂了衰老表象下那颗火热的心。我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奶奶。这是我第一次抱奶奶,也是我永远忘不了的一次拥抱。奶奶带来的一大袋橘子,就像是连系我和奶奶之间的纽带一样,把我们从疏远的两头紧紧系在了一起,永远也不会再松开。
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我又一次像小时候一样“使劲”地剥开一个橘子,轻轻地咬了一口,舌尖一点甜,鼻子一点酸。我闭上眼睛,看见了奶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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