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许早就忘记了我,但我却无法忘记它。犬吠声依旧徘徊在耳旁,可我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份快乐。
它是秋末来的,却又在初春时走了,这不是生死离别,只是距离的间隔但却让我悲痛不已。
秋末初见,我从小就怕狗,见到狗恨不得翻筋斗逃走,离它们有个十万八千里。
我是被迫接近它的。一两声犬吠从姑姑家的小楼传了出来。没想到姑姑家养了狗,我是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恐惧。
才几个星期没见姑姑就养了狗。不知是斑点狗还是蝴蝶犬,反正是那么活泼,那么可爱。
肚子上有一圈小肥肉,但这并不显它胖,而是萌萌的。狗嗅到了陌生的气味,便来寻找源头。我恐惧的看着它,它眼神中除了一些疑惑全是兴奋。我跑到沙发后边,它似乎知道是一家人呐,马上也钻到那儿,还舔我的脚。
之后在它的强烈攻势下,我消除了恐惧。,和它渐渐玩到了一起。
初冬熟悉!一个周日,平凡的周日,我又来到了姑姑家,听到的不再是一两声犬吠,而是一阵兴奋的乱叫,它如一批脱了缰的野马,从楼梯上跳下来,又躲到楼梯后。不一会便发出了难听的摩擦的声音,又有箱子倒塌的声音。想都不用想,楼梯后定是乱糟糟的一大片。响声停了,倒不如说是凝固了,狗毛被它自己整得其乱无比,嘴里却衔着着一个小小的花皮球,我俯下身,用墙角的小梳子简单了打理了一下狗毛后,它又去玩球了。
挺好的,原来狗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一些可爱。
初春分别。过春节了,多么喜庆的一个节日啊,多热闹,多欢乐,这次我是一心想着小狗的,进了门一看,望见了楼梯旁那一个马上要坠入箱子的小花皮球。一片寂静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没有了犬吠声,它被送人了。送给谁了?也许她再也不能和我玩啦。小皮球坠入了箱中,伴随着我心碎的声音。
记忆中的狗还在,它虽然被送人了,可它所做过的事却留了下来,随时可以和我相伴它默默的留在了我的心里,从未走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而你对我们的爱,却任时光的匆匆流去。始终如初,从未走远。
在那个忧伤的夏天,夏蝉在树上唱着离别的曲调,道边的合欢花肆意的开放,栅栏上的蔷薇露出粉色的脸庞,向人们述说着她的忧伤。
那天,我们还像往常那样,六十多个人在教室里畅游知识的海洋。一切的美好都被一个消息所打破,“孩子们,安静一下。”大家都抬起头,向讲台望去,这时讲台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班主任。”话音刚落。我们便都明白了些什么。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姐姐老——这位陪伴了我们两年的人,这位用无私的爱来照顾我们的人!今日,却要与她分别。回忆如放电影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着:英语课上她那耐心的语气,笑起来总露出来的两颗虎牙,害羞时那粉红色的脸庞……一点一滴的记忆都被无尽的眼泪所代替。我们望着她,她没有了以往脸上总洋溢着的微笑,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她向我们强颜着欢笑。含着眼泪的告别,我至今难忘。
提着她的那个黄色的小包,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眼睛。终于,她也忍不住眼泪,带着哭腔对我们说:“大家进入九年级,好好努力吧,记住老师会永远爱你们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们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上,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觉得这一别好像你弃我们而去。
秋风夹着些许寒意,转眼与她分别也有几个月了。几个月来,同学们不断地去她所教的班级里看望她。几周前,她的生日,同学们用自己的零花钱,左拼右凑的给她买了一个蛋糕,为她点上了蜡烛。几个同学蒙着她的眼睛把她请到了操场。全班同学聚集在操场上,大家一起拍着手,为她唱着生日歌。她看到了,便也和我唱起来,那双眼睛不知不觉的又湿润了。她对着蛋糕许下了愿望,对我们还像往常那样亲切的说:“一直在想你们,时不时还会看看你们的视频,看着看着自己就哭了,我们班多好啊,多么懂事。对你们的爱始终是那么不易放下……”她说着,我们的眼泪又来了。
时光是带不走爱的,你的爱我们会牢牢记在心里,我们之间,虽说分开了,但心却从未走远。
仿佛一夜之间,镇上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无数“现刻瓦片”的小摊,摊旁挤满了喧闹吵嚷讨价还价的游人,摊后站立着油嘴滑舌却又分心刻瓦的摊主。我站在街头,脚下依旧是那条麻石板路,却似乎很多东西都走远了。
一抬头,镇口石门上是陶二爷十多年前雕刻的巨型“福”字,“田”中藏“寿”, “口”中藏“禄”,“喜”依“示”边,团团喜气,却又因瓦的灰色显得肃穆起来。“福”下是喜鹊登梅、貔貅招财、麒麟送子、三阳开泰四副吉祥图案,极为传神。穿过石门沿着石板路走,两侧屋顶上青瓦鳞鳞千瓣,古朴素雅,沉稳宁静,纹路古拙若桑间鸡鸣,桃源犬吠,淳朴可爱。
十多年前,小镇尚未被开发成为景区,未被冠以古镇之名。幼年的我热衷于观赏陶二爷雕瓦刻砖。他好两口小酒,颊上微酡,使描样上线条飘逸圆润,下刀时力道匀适,打磨时凹凸有致,上药后浑然天成。一抬腕,是丹凤朝阳,一低头,是鱼跃龙门。凿削铲旋,如写书法,抑扬顿挫间光影流动。陶家一排“福”字瓦简单而各异,掩映着后院小叶黄杨密密匝匝的叶子,流淌着时光静好。
可现在,那些生意红火的摊主并不描样,遑论上药——现刻嘛,效率第一。彼时的认真与虔诚呢,精雕细琢与岁月安稳呢,难道都随着这十余载光阴渐行渐远了吗?我听着耳边高高的鞋跟叩击着石板路,望着尖尖的伞顶划过起伏的墙垣,心下一丝迷惘。
七拐八弯进深巷,熟悉的木门,斑驳的低槛,陶二爷竟一直没搬家。推开半掩的门,一声旧旧的“吱呀”声还是昔年音客。他正刻一条鱼,砖石中心只寥寥几笔,一条极生动的灰鲫,然觉满砖江湖,烟波无尽。抬头见是我,一怔神,旋即爽朗一笑: “丫头还记得我这老头子?”我可处江湖之远啦!”复又低头。有细密的雨丝飘舞,屋瓦上浮漾着湿湿的流光。
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我恍然意识到,那些我以为走远的,其实都在这儿,从未走远。也许在深巷里,也许在职业掩映下,陶二爷始终如此,怀着雕刻的信仰刀刀笔笔,岁岁年年。
那宁静空灵的檐雨滴声,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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