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兰花指碾碎昔日往事,散开的碎片带走了落在心中的伤痕。
雁归雁走,窗外天吹淡阵阵追念,深邃的蓝天吹漾了封在心头的悲痛。
她本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然而这天,她却紧闭房门,锁紧窗户,拉上窗帘,把自己关在房里。任凭母亲如何呼叫,亲人如何安慰,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她的心里是慢慢的伤,似乎,窗外再无蓝天,布满阴霾。
心,是凉的。
几天前,她从学校飞奔到医院,一下子怔住了,亲人都在流泪,就连一向如山般坚强高大的父亲,也在轻抹眼泪,她才知道——奶奶去世了,永远的离开了她最爱的孙女,永远……而她,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昨日是奶奶的葬礼,她哭得撕心,泣不成声,窗外阳光甚好,天际再蓝,又如何?奶奶,离她而去;世界,瞬间静止。
奶奶的逝去泯灭了她心中所有关于蓝天的`梦。
三岁,奶奶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田间玩耍,小女孩一蹦一跳地采摘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还有,如天空般美丽的蓝色小花。奶奶哼着小调“蓝天蓝,白云飘,真是好风光……”。她也学着调子哼起来,抬头仰望天空。好一个蔚蓝而又深邃的蓝天。
七岁,闲暇之余,她和奶奶坐在农家小院的藤椅上,一阵阵青丝香弥漫,她们哼着那首不变的小曲儿——“蓝天蓝,白云飘,真是好风光……”。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对奶奶说,要是天空每天都那么蓝,每天都有奶奶在身边陪着她就好了。奶奶只是微微笑着,轻抚女孩的头。
十二岁,她考试失常,取得很糟糕的成绩,小女孩便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粒粒“金豆豆”顺着脸颊滑落。从小父母忙于工作,唯有奶奶对她最好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此时,奶奶也走过来,打开她房间的窗户,让她仰头望望苍穹,对她说:“心雨的时候,别忘了窗外有蓝天!”女孩似懂非懂。
如今,忆起沉封在心间的往事,她独自呆在房里,手指在钢琴的琴键上奏起悲痛的旋律。窗外,还有那片蓝天吗?
泪水在眼眶里回旋打转,她用手颤颤地推开窗子,心中却是有些惊怕,万一乌云密布怎么办?然而,打开窗子的一刹那,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艳阳高照,绿茵大地,芬芳馥郁,还有,她心中的那片蓝天的色彩——原来从不曾黯淡。
懂了,她懂得奶奶的话了:窗外有蓝天!悲欢离合,亲人的逝去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伤心沉沦又有何用?眼泪就能让奶奶再回到自己身边吗?长大了,不论挫折、伤心、困难、离愁,都要慢慢学会坚强,学会释怀,相信,窗外永远都有一片蓝天,流云可以吹散心中的愁。雨后初晴的天际挂上了一道彩虹,如奶奶的唇角,微绽。
未曾见,愁似残花落尽,人已散,梦醒独彷徨,盈盈水间两茫茫;不思量,却似秋雨落海棠;倚窗望,蓝天白云,岁月静好。
他躺在最里边的病床。这是张灰色的床,床边贴着三张密密麻麻的处方,横七竖八地拉着许多注射管,直通向那灰黑色的天花板上挂着的各种吊瓶。
蓝天上高挂着一颗鲜红腾动的金阳,一群小孩子不知在什么地方玩耍,欢乐的笑声透过玻璃勾透着小杭年轻的心。
小杭,十三岁,本是朝气蓬勃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奋斗的年龄。但……他的人生已经没了希望,这是那位最有权威的老医生对他说的。
小杭环顾着毫无生机的灰色病房,目光停留在旁边那台闪着金属光泽,冷冰冰的仪器,“嘀,嘀,嘀”地有规律地发声。这是他仅能做的事了。
昨天他又动了一次刀,上午刚出重症监护室,蓝天上太阳的光透进来,照在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照着他那龟裂、苍白的唇上。他的脸似乎没有血和肌肉,只是一块依稀可辨的头骨。但他的眼睛,那双如深潭汪水的眼眸,还是大得出奇,虽然已深深嵌入了眼眶,但仍光微弱地闪着青少年独有的光辉。
“吱呀”,门开了,老医生和护士长进来了,老医生拿着一支钢笔,仔细地记录着“嘀,嘀”响着的仪器,喃喃自语着。
护士长看了看床头的处方,将一根连着吊瓶的输液管拔下,插上另一个硕大无比的红色吊瓶。
老医生将钢笔插回衣兜,盯了小杭很久,轻轻问道:好点儿吗?小杭轻轻张开一道口子,但他发现他几乎无法开口,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医生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开,小杭忽然张开口:“医……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老医生定步,全身似乎打了一颤,他转过身来,说,放心吧,别问太多。
小杭眼里噙着泪:医生,我家里没有人了,我,我想走得明白……
老医生迟疑了,半晌,叹了口气,竖起两根指头,低声说:“两个星期。”
小杭全身打了个寒战,透着冷汗,他也想过这一切,但不知道……会来得那么快。
医生走了出去,小杭仿佛听见一声叹息……
第二天,小杭的眼眸黯淡了,护士送来了鱼汤,说是爱心机构送的,一个月的三餐。
小杭伸出布满针眼青色的手---早上难得的安稳,有10分钟不用输液,他费力地接过鱼汤,窗外蓝天的光芒,照不到他的脸。
突然,门推开了,一台载着一个人的推车推了进来。小杭有些惊讶,因为自从5个月前来到这,都没有一个人来做他的伴呢。
两三个护士七手八脚地将一位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抬到他旁边的床,这老人实在是出奇━━怎么会有人那么瘦!几根依稀的白发,分布在那布满老年斑的头上。现在,他仍没有醒……
第三天,小杭注视着窗外的蓝天,窗户紧闭着,窗外一切都灰色的。
第四天,嘿,小朋友?小杭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隧的眼。
小杭感到了兴奋,他已经五个月没有伴了。
小朋友,你怎么啦?来这儿?
小杭本不想提,但一听这亲切的口音,很奇怪,他大胆地说出了内心已5个月没去面的词:伯伯,我白血病,5个月了。
老人干咳了几声,笑:白血病……白血病不该进这里,白血病治得了。
小杭很奇怪,以为这个老头不懂病,感觉似乎受了蔑视,脱口而出:那你是什么情况?
老人干笑了几声,我啊!肠癌晚期,转移了,治不了啦!
小杭的`心咚地一声,又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白血病……我也患过,二十二岁那年。接着,老人转视窗外蓝天,说,我也这么个情况,医生说,我的生命只剩十天了。
小杭听到,老人那时甚至比他还接近死亡,突然涌起莫名的激动。
那……你是怎么活下去的呢?
咳……怎么办呢?我坚持各种化疗,物疗,正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我终于活了下。
小杭转过头去,看看那灰色的蓝天。
当时,我就想,我不能死,我不可能死!我就想着蓝天,不想我的病。蓝天……蓝天……
老头喃喃地低吟着,小杭仿佛感受到了他那在蓝天下搏动的心。他忽然着急地想推开窗玻璃,他艰难地扭动身躯,伸出颤抖青筋可见的手,缓缓地搭在玻璃上,向前一下一下地推动着……
窗外又呈现出了一方蓝天。老头望着蓝天,长呼一口气……
两天后老医生又来例行检查。小杭忽然提出要恢复化疗,老医生十分惊讶,并强调,你确定?你已经过于虚弱,怕……
不!他坚决地说。
老人注意着他们的对话,窗户完全推开,太阳光肆意透进来照着病房所有的角落。
三个星期过去了,小杭奇迹般地活着,出乎老医生的意料,小杭的脸上已多了一份常有的笑容,病房里也常洋溢着温暖的阳光。
有一天,小杭问老头:你认为,蓝天是什么?
老头沉默了片刻,望着蓝天说:你已经明白了吧。蓝天,是希冀,是光明,是人生……
小杭望了望蓝天,多么美丽,多么圣洁……
三天后,走廊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老医生推门而入,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满的欢喜,气喘吁吁地说:小杭,有消息了!台湾有适合的骨髓!
小杭六个月来所有的痛苦,化作一道热泪,与欢跃飞腾的心的搏动,庆祝着又一个起死回生的生命……
但他又问道,老人还好吗?
老医生摇摇头,叹口气。
小杭全身颤动,是悲喜交加的相互碰撞。老头昨天感觉很不好,已经交代过小杭,希望他能记远记住蓝天……
一个月后,小杭走出了医院,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他贪婪地享受着蓝天,享受蓝天下的一切!
老人,你就是我的蓝天啊!
黑黑的乌云遮盖了大地,蒙蒙的阴雨淅淅沥沥飘落到地面上。不知何时,雨竟然越下越大。
周围空气粘粘的,似乎越来越压抑。“砰——”的一声,随着我的额头磕在桌面上,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抱怨:这破题,到底怎么做啊……
一组组冰冷的字母、数字,让我头疼不已,咬着牙硬是解不出一道。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笔杆,脑子却缺氧了——我的思维停滞了。
我,又被困住了。很多个夜里,我就这样地苦恼着。同学们讨论数学难题时,我总是缩在一角,尴尬极了;偷偷抄同学的作业,美名其曰“借鉴”一下,聊以自我安慰。
记得小学老师评价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其它都挺好的,就是数学……”老师省略的话意我能明白。从那时起,我就惧怕数学了。数学,让我自卑。
父母苦口婆心教导与鼓励,费尽了心力,辛苦工作让我上补课班。可是,该补的补了,甚至还请了“一对一”,反倒日趋下降了。父母也为我苦恼着。
夜黑沉下去,雨一直未停。
又是一个周末,家里的生意一如往常的好。妈妈唤我下楼帮忙煎油条。爸爸熟练地往烤炉里贴大饼,一边望着我,又瞥了瞥锅里的油条,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油条,原本是细细长长的小面团儿,丢进滚烫的油锅里,翻来覆去忍受千般的'折磨,才变成一根金灿灿的油条的啊。”
爸爸顿了顿,又道:“这学习就像煎油条,也得受一番煎熬,世上哪有躲得过的债?”
世上哪有躲得过的债?我腾腾地沁出热汗来,脸烘烘地烫。父母辛勤工作,经营着小小的早点铺,从不怨天怨地,只指望着我出息。我怎么偏就没出息呢?
白白的面团在油锅里渐渐膨胀成金黄色,发出诱人的脆香。父亲的一席话,猛地惊醒了我。
我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升起来了,天越发亮起来了,淡淡的蓝,真晴朗。一如我的心情,阴霾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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