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们一家回乡下老家过年,那是一个美丽的小村庄,村里过年的习俗,让我觉得是那么新鲜,那么难忘。
农历大年三十的下午,我回到了想念已久的家乡。车子刚停稳,我就飞快地跑进家门。这时,奶奶正在宰鸡宰鸭,爷爷也在写春联。我高兴地向他们问好,爷爷奶奶看到我们回来,十分欣喜。
随后,爷爷教我和哥哥贴对联。爷爷告诉我们,写春联、贴春联,是上千年来流传下来的象征吉祥、表达人们向往美生活的民族风俗。贴对联的传统是先右边再左边。我便好奇地问爷爷:“上、下联和横批都是自右往左读吗?”爷爷点点头说:“是的。”我们首先贴堂屋大门的春联,上联:一帆风顺年年好,下联: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接着贴庭院门口的春联,上联:燕莺新气象,下联:龙马壮精神;横联:猪年大吉。爷爷让我们将“福”字写在红纸上倒贴于门上,他说民间有倒贴“福”字的习俗,意为春节福到。原来,贴春联也是很有讲就的。
贴好对联,便开始祭祖。奶奶在堂屋的供桌先摆上鸡和猪肉,然后分别整齐地摆好五套碗筷和酒杯,并盛上饭、斟满酒杯。接着,让我点上香和蜡烛,虔诚地插在香火堂前,并摆上糖果。做完这些程序,大约20分钟后,让我烧纸钱,放了一挂鞭炮。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我换上新衣服,欢快地跑进巷子里,和小伙伴们放起了鞭炮。
天黑了,我们便回家一边围着火炉守夜,一边看春晚节目。终于到子夜零时,伯伯带着我们放鞭炮,意为“迎神”。这时,整个山村都在燃放烟花爆竹,村子上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让我想起了《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夜深了,山村又安静下来了,我们也入睡了。
大年初一清晨,按家乡的风俗,我和哥哥向长辈拜年,说着“新年好”、“恭喜发财”、“马到成功”等吉祥的祝福,长辈们便乐呵呵发给我们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压岁钱。这一天,爸爸妈妈还带我去亲戚家串门拜年。
大年初二,我们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亲友,离开了还笼罩着浓浓年味的的家乡。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外地过年吧!别样的年味,让我感动、憧憬、期待。
这里没有了往年家里的那么多忙碌。家乡过年最注重吃,从腊月二十镇上的年集开始后,就要开始忙碌准备食材。到过年家家都要准备带有地方色彩的“臊子、肘花、带鱼块、麻辣鸡块等”多种美食。小时候最期待的是过年,简单原因——吃好吃的、挣压岁钱。这样的节奏伴随着我长大。
“妈,今年你就随便准备点,不让自己太劳累了。去年就因为太累感冒都住了好几天医院。”“没事,就累那么两三天,再说过年不就是个吃啊!只有吃好了大家开开心心的才有年味呀!就是你今年回不来,吃不上最爱吃的臊子面了,你在那边要吃好,睡好…”。听着母亲慈祥的关心话语,我的心暖暖的。我知道母亲特别累,因为家里的亲戚特别多,每年都需要准备大量的美食。春节前的那几天,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这些年因为油烟吸的太多使她容易感冒,身体越来越不好,但是固执的母亲从来不听我的劝解,每年总是这样的忙碌着,为过年准备着大量的美食。
每当看着大家高兴的吃着饺子、臊子面,小孩子欢乐的领着压岁钱时。我觉得或许就是因为母亲的忙碌,家的年味,在母亲的臊子面中得到了挽留,在母亲可口的饭菜下被升华。
如今家的年味在工作与距离中慢慢消散,入口的饺子失去了专属于母亲的那种味道,但是也具有了别样的滋味。远离家的我们给予了饺子思念的味道、祝福的味道、责任与义务的味道。别样的滋味让我们拥有了别样的年味,我们因为品味它,我们才懂得了、成长了好多好多……
年味,或许就是我们一年的工作累了、困了,回到家或在聚在一起去寻找最初的心灵的港湾,去停靠那里,在哪里吃、喝、玩对自己压抑内心的一种释放,去寻找最原始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的东西,从其中去品味珍惜……
有人说,越长大,年味越淡。
说起来也是,过年早已不似从前,没有了烟花爆竹的轰鸣,没有了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没有红艳艳的崭新的衣裳,更没有朝花夕拾里长妈妈那些年味儿十足的古怪规矩……甚至于春晚也早已流于形式,且骂声指责声一片。
继而就会怀念起从前的年。
彼时的年味必然是从小年夜就开始浓起来了,奶奶和外婆会将面粉兑了水,放在搪瓷盆里和,和成一种圆润饱满的形状,再搓成一粒粒团圆—像即将破土发芽的幸福的细小种子。团圆是要和酒酿一起烧了汤喝的。酒酿是各处都能买到的,但总差了些味道,所以年年喝的都是爷爷自己酿的,藏在深棕色的坛子里,为了方便吃,总是盛出一小瓶放在腐乳罐子里,至于腐乳牌子,大抵是三和四美的——已有些儿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最爱***事就是偷偷摸摸溜到储藏室里抱着坛子喝酒酿,餮足的像偷吃了鱼的猫。
至于大年夜,必是一家人围坐了吃年夜饭。说到这一大家子,好好算算也有十八人,每年的年夜饭都是餐桌摆一桌,客厅还要再摆一桌。人多了的好处无非是热闹,嘻嘻哈哈的孩子,举杯共饮的大人,还有一脸幸福的望着我们的老人--有一棵名为幸福的树在抽枝。
吃完饭放烟花是必不可少的,躲在玻璃门后面看那五颜六色的线条构成绚烂的花火,看弟弟点火时胆小的模样,过年的氛围忽然就浓的仿佛要溢出来了。晚上必是不甘愿呆在自己的小床上的,死皮赖脸也要蹭到爸妈床上去,缩在被窝里看春晚,彼时还有大兵赵本山,董卿也还是一头长发,一家人即使是上下眼皮打架也要撑到主持人拜过年再睡,就好像守夜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
时间随着流水起伏着远去,彼时幼小的孩子早就长大,许许多多的事也随着时光一点点斑驳变迁。看着手机上人人都在抱怨过年的无聊,我把目光投向右手边的餐桌,忽然就笑了。谁说的过年无聊呢?明明当年的人都还在,你看啊,奶奶又要忍不住唱歌了吧,唱什么呢,定是敖包相会—年年的保留曲目;你看啊,爷爷拿着松香在干嘛呢,这显然是要拉二胡了;你看啊,爸爸正拉着外公不让他再喝酒,外婆却拿着老白酒乐呵呵的往男人们的碗里倒……还有啊 还有,还有那棵名为幸福树——它已经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那是幸福的结晶呵。
该在的人都在,该幸福的人都幸福着,这就是最幸福的中国年。
我拿起装饮料的杯子往饭桌走去敬酒,一家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年味儿忽然变得很浓,很浓。
我卧室窗户外就是澧水,水不算干净,也没有很脏,我盯着那蓝,盯了许久。窗户映出的另一个我,也朝房子后张望了许久。窗户里的我说话了,他问我:“你在看什么”我抬头,他也抬头,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水里有东西,水里有年,水里有好几个小家伙。他们在老屋子后面的池塘前玩,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一年才能见一次,因为他们有一个伙伴在城市里上学。”我抬起头,问窗户里的自己:“你在看什么呢?”他笑了笑,说:“就在后面不远,曾经有一座老屋子。年被埋在下面了,被高楼压的死死的。几年前,我还可以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在楼梯间乱跑,门口还有个‘痒痒树’我一挠它就动个不停。”一阵沉默,我俩同时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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