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陪伴我的只有成堆的作业,还有雨声。
“吱——”门开了,我无暇回头,但鼻尖却被一股清香萦绕。“栀子花开了,我摘了几只给你。”妈妈悄悄地把那盆栀子花放到了窗台,见我不言语,又出去了,伴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叹息。
门关上了,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全身的敌意也放松了,刚才和妈妈争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倔强的我又怎肯轻易原谅她?
我望向那盆“胜利品”,仅仅两三朵花苞,绿叶映衬着这抹雪白,有一朵开的最盛,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雨水,清香中混杂着清新的独属于大自然的香味,不觉中,眉头渐渐舒展。
我爱栀子花,爱她的淡雅,爱她的纯洁,爱她那能驱散心魔的清香,更爱她那卑微的身影,她是禅客,给修行人于明净空灵。它为良药,悬壶济世,造化众生,它亦是美人,惊艳于时光,温柔了岁月。
忽然记起,每年的这个时候,妈妈总会摘上几朵栀子花摆在我的窗前,无数个静谧的夏夜,栀子的清香伴随着我入眠,驱走我心中的孤单。
妈妈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如栀子般的女人,她如栀子,淡雅美丽,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妈妈也喜欢栀子,记得小时候她总爱在栀子花开的季节,采一朵栀子簪头,为她也为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丽优雅如栀子般的女人,与栀子最大的不同就是爱我至卑微如尘埃。
记得无数次的争吵,都如同这次一样,总是她先低头,无数次的夜晚,她房间的灯也是在我之后才暗,对我的要求,她总是尽可能的做到……
“吱——”门又开了,这次送进来的是牛奶,依旧是那样,妈妈把牛奶往桌上一放,就往门口走去。
赶紧回头,一眼就望见了她头上的栀子花。
“妈!”
“嗯?”妈妈急忙转过头来。
“你的头上栀子花真好看。”我笑道。
久违的笑脸终于荡漾在她的脸上。
栀子,因为有你,我不再孤单。妈妈,因为有你,我不再害怕。
我才发现,不是我做你的女儿太累,而是你做我的母亲太辛苦。
岁月的长河沉淀了时间的泥沙,时光的荏苒催化了记忆的蓬松,记忆如细沙般晶莹,在我面前铺展开来。
你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候,还不时向里张望,脸上的表情,如同绷紧了箭的弦,这时,哇~的一声啼哭传来,一丝温暖在你脸上荡漾开来。
那一年,我出生,你二十六岁。
现在,我是爸爸了。你从图书馆里借来了大辞海,一页一页的找,一张一张的翻,后来,听别人说,为了一个名字,一个希翼,一个祝福,您为我,足足找了三年之久。
那一年,我上户,你二十九岁。
“喂,爸爸,你还在办公室吗?你做了小称秤没?”
“哦,孩子,别急,爸爸正寻思呢?不早了,你先睡,明早保准有。”电话那头传来坚定的声音,有一点倦意,却又那么温暖,我看了看表,十一点多了,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门吱呀一声,便听到了声声窃语,但转眼,门吱呀一声,便安静了。
第二天,小称秤真的如变戏一般,呈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你的风格,细腻精致。难以想象,你昨晚的样子,是熬夜敲打做称秤,还是夜色中的飞奔呢?我不得而知。
那一年,我上小学,你三十六岁。
“你别急啊,爸爸就来,就来……”你的声音那么焦急,却又难过。你用七十分钟的时间赶完了一百二十分钟的路程,飞也似的赶到了我的身旁,你用你那厚重的手,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和你手上的血渍。你的目光寸步不离的守护我。
“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哎,要是可以分担一点,我就替你扛了,可是,哎……”你一遍一遍地叹息,一遍又一遍的自责,你的痛苦比我还要更多,更多……你说,有事,一定找爸爸!
那一年,我上了初中,到了长沙,你也快奔四十了。
我从出生到现在,十三岁了,你的呵护,到现在,十三年了,你把最浓、最亲、最纯的爱给予我,因为你,我很幸福,我也会让你,因为我,而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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