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是个普通人,普通得就像生活在我们身边。他有许多的***,又很容易满足。因此,他有时欣喜若狂,有时如丧考妣,大多的时候则彷徨郁闷,不知所措。这时,天才的导演又有了用武之地,他不断地制造新的刺激,使他的长剧变得波澜起伏,吊人胃口。他在楚门快乐的时候便给他制造些麻烦,在其沮丧的时候,则不失时机地给其开启一线生机。他让金发女郎如言情小说般突然出现在楚门的视线中,开启他爱欲的阀门,又让她突然离去,使其心灵坠入无底的深渊;他让楚门从未谋面的“已故父亲”突然现身,夸张滑稽的相认场面令其热泪盈眶,同时也赚取了电视观众的热泪;他又让楚门的知心朋友在其情绪恶劣的时候去关怀他、开导他,令其感受到这“荒漠中的甘泉”而重生信心,虽然那位朋友只是一个演员,而且正背着大段台词……
很佩服电影中那位才华横溢、不可一世的天才导演,他让人想到了上帝,同时看到那个软弱、疲惫、徨惑的楚门被一次次的虚伪所玩弄,还是对生活和前途充满了乐观时,我的内心就一阵阵地酸楚,我不忍面对——不忍面对一个真实的“我们”!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哲人如此感叹,但人生舞台上的演员——我们,是不是时刻都有一种演戏的自觉呢?还是在上帝的欺瞒和安排下,忘我地做着无意义的事呢?快乐,不
足以使我们热爱这个世界;挫折,不足以使我们抛弃这个世界。上帝就像那个天才的导演一样,掌握着很好的度,他知道该在何时给我们当头一棒,何时又给我们烧起暖暖的火炉,他使我们在痛苦中保持希望,在希望中忍受痛苦,因为痛苦制造着剧情的波澜,也制造着收视率,希望则是赏给我们的出场费,使我们不至于中途罢演。
电影的末尾,楚门是觉悟了的,他对着摄影机,真的向“上帝”罢演了。天才的导演恐慌了,他将失去观众,他竭力挽留楚门,告诉他离开了导演控制的世界是很危险的,但楚门还是走出了那扇门,走向那个黑漆漆的未知世界,他说不管那个世界中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佛家有“顿悟”一说,并说人的本性自足圆满,是人世的尘埃覆盖了它,使它迷失。看来楚门是顿悟了,他要找回那个失去的自我,那个自足圆满、自由自在的本性。
《金刚经》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戏装迟早要褪去,布景也迟早要撤下,演戏的时候则生龙活虎地演一场,只是别忘了过过看戏的瘾,随时让另一个“我”——本我,走下舞台,在观众席上,呷一口茶,看看戏台上的“我”和“他们”,鼓几下掌,流几滴泪,明白了这一点,便接近顿悟了。其实,我们跨不跨出那扇门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们的心灵已经跨了出去。
我们都是楚门:从还在娘胎就被赋予了血缘关系,到随着一路成长建立起的社会关系;从娘胎这第一座房子,到长大后一次又一次换的房子;我们在我们的环境里被熏陶并熟悉了自己的爱好和厌恶;我们被培养,鼓励成别人期望的人;我们沿着别人过的梯子爬,从低到高,从小到大。当我们萌生了父母觉得陌生的想法,他们会苦口婆心的以爱之名,劝告我们——那是假的,不要相信。正如当楚门有了走出去的想法时,老师和周围的人用科学,经验,甚至以死相证的方式断绝他的念头。
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身边没有5000个摄像机和被无数观众观看。
因为我们会多流窜到一些地方去,比“桃花源”大,但是,还是很被关注着,从别人的认识来确定自己。
其实我们都是楚门,我们都在被预定好的环境下做矛盾的事,因此我们发明了“辩证法”。——终不过是聊以自慰的高级规劝。
总导演是上帝
我是无神论者,说总导演是上帝,只不过找一个名词能直观的概括那个无所不见,无所不晓的,冥冥之中存在着的上者。预定了这个上者,我们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无意识去演着已编号的剧本,偶然也会超常发挥,但终究难以放弃这个演员的角色,也就终究在上帝的眼睛下完成被编辑一生的故事。
楚门最后离开了总导演的控制。可是我们离不开上帝的关照。只要活着,无处可逃。
爱情解放楚门
若不是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朦胧的美好印象,若不是因为没有完成初恋的故事,若不是因为她临走时那些他一直不懂的话,也许他已经满足,不再寻找,生活安逸,头脑僵化。
只有永不满足的感觉才是爱情。只有永不满足才使他翻江蹈海,渴望摆脱他现在的世界。只有爱情才给他动力,因为这个爱情他没有得到。
爱情鼓励楚门逃脱了虚假的世界,而真实的爱情会不会让楚门继续困惑?
门里门外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楚门生活了30年的“人造世界”里,天空总是明朗,朝霞明媚,晚霞艳丽。天空总似一副美丽的画(事实上确实是画。最后楚门选择的出口,却是纯黑色的。楚门走进去,身影立刻被黑色吞噬。
人生之路,也许这只是个选择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被别人制造好的天空下生活。
不是每个人向往的外面的世界都是精彩和明媚。
留下还是离开,其实这与关乎善恶的判断无关。
一厢情愿,也可能是一往直前。
楚门只属于楚门的世界——一个被操纵的虚拟世界。他的出生、成长,一切的喜怒哀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包括他的死亡,都将在一个被人为操纵和设计好的舞台上上演,并被无以计数的生活于光鲜富足的现代世界的男男女女们驻足观看。他们与楚门融为一体,一起经历着成长的历程,离开楚门,他们的生活将无以为继,世界将大乱,生活将没有意义。
但一场被设计好的持续了三十年之久的旷古未有的真人秀,却终因楚门的疑心和探求欲被击碎了。在楚门历经了人造的风暴、雷电、巨浪的考验后,承载着他走向真相的船,无情地撞破了那个蓝得刺眼的美丽但却虚假的天空。在那一刹那,一个神话结束了,一个阴谋被置于阳光之下。更为重要的是,这深深的撞击,证明只要人性尚存,心灵是无法被永远操纵的。
然而,楚门又绝不仅仅属于楚门的世界。他同时就是生活在这个弥漫着电子硝烟的世界里的你和我。
从出生,到成长,到死去,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从来是都是局限的,我们永远无法做到像万能的上帝那样,可以对这个世界了然于胸。我们不得不借助于各种载体来超脱我们的肉体樊篱,从而使得心灵可以通达久远的过去,遥想漫长的未来,想象异邦的人世间,以满足我们无限的好奇心和知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得不赞同麦克卢汉的至理:“媒介是人体的延伸”。
然而,文明发展的吊诡正在于,它常常走向自身的反面,成为剥夺自由和消解主体性的帮凶。今天,电子媒介在全球范围内的普及和迅速扩张,已经完全实现了麦克卢汉关于“地球村”的天才预言。也正因为如此,全世界的人们才得以在同一个地球上,同时观看楚门的世界,从而在如此广袤的时空范围内把人性中的窥探欲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现实的悲剧性正在于,在这个媒介的时代,谁都难以逃脱楚门的命运,谁也没有十足的.底气说自己与楚门无关。在各种形式的电视真人秀节目中,难道我们不会见到楚门的影子吗?当我们在为超级女声而狂热欢呼的时候,难道我们不会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那些抱着电视与楚门厮守的观众的影子吗?在经济利益驱动一切的今天,商业逻辑的泛滥,已经逼迫我们不得不把我们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只有自娱自乐,并在狂欢的刹那间,出卖我们的金钱、隐私、自由,乃至生命。
如此看来,《楚门的世界》作为一个时代性的操纵隐喻,不仅讲述了真实和虚假的边界问题,更重要的则是提醒我们走出时代的骗局,走近我们的心灵,在一种顽强的反思中,保有一份不那么时髦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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