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吃米,北方吃面。从小生活在外婆家的我,便是在玉米棒子和高粱面中喂大的,但从小,我却偏爱大米,对那白白的、软软的、胖嘟嘟一口咬在牙齿上就会越来越甜的大米更感兴趣。
可那是在北方啊!两袋大米的价钱差不多够买三袋白面。所以,大米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吃得到。例如请客、来亲戚之类。那时婶婶就会去洗米、买菜,做一顿好饭。虽说是好饭菜,却也不过是白菜炖粉条,偶尔加一碟切香肠,就是意外惊喜了。但切香肠却是舅舅、外公和客人下酒用的。所以不能多吃,一碗饭才三五片而已,但我和弟弟却不依不饶,非要偷偷再夹几片。到最后,往往是外公笑嘻嘻的喝口酒,再给我和弟弟每人夹上两片香肠,最后被婶婶赶下饭桌去。再骂几句“真馋!你们再吃,大人们还怎么喝酒呀!”而我们就笑嘻嘻的对视一眼,端上碗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慢慢的享受我们的午餐。
忘不了那个场景,那天天空很蓝,是那种极为干净透彻的浅蓝色。我和弟弟就坐在老槐树下的石磨上。风一吹,洁白的槐花就落下几朵,清浅的花香中伴杂着泥土的芬芳和阳光的味道,我和弟弟都吃得很慢很慢,小心翼翼的咬一小口香肠,让香肠的甜香和醋的浅浅的酸味在嘴巴里弥漫开,然后吃一大口米饭,来中和一下味道,为了更加长久的享受到香肠的道道,我们会先吃完米饭,最后才吃香肠,往往就要因此吃很多白饭,不过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因为米饭在嘴巴里会越来越甜。
现在,我再也不必那么小心的省菜了,因为菜多得比饭还多。不仅仅有香肠,还有鱼肉,虾等等。但我却再也没吃到那时的味道,再没那么开心,米饭也不再能吃出甜味,因为嘴巴里的各种味道太多,太浓郁,浓郁的抵住了本就不引人注目的甜美。
那种味道,只留在我记忆中,再不会出现在味蕾上了。
我一直是他的小“粉丝”,只要他一做红烧肉,我就会站在旁边“偷师”。都说“名师出高徒”,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高徒”。
在我看来,做菜不难,便夸下海口,要亲自为爸爸做一次红烧肉。
那天,我将五花肉、姜、蒜、八角、桂皮和糖准备好,开火,放油。可能是因为火太大,油花溅得到处都是,溅到手上,疼得我直跳,幸好有妈妈及时救场,不然,我就成“红烧肉”了。虽然开头不太好,但我越挫越勇,将姜蒜用油煸香,和五花肉一同翻炒,等到香味溢出,再放入八角、桂皮和糖调味,同时放入几滴酱油上色——这可还不是最后步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要用温火煨两小时。
两小时过去,我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虽然,我做的红烧肉闻起来怪怪的,看起来也怪怪的,但味道应该会不错吧?
我将红烧肉端上餐桌。餐桌上,爸爸妈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动筷子。我站起来,夹起一块卖相最好的红烧肉,放到爸爸碗里:“老爸,快尝尝!虽然没你做的好吃,但也该鼓励鼓励吧,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下厨!”
爸爸夹起肉,放到口中嚼了嚼。我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爸爸的.脸就像个调色盘,由红到绿再到紫。
“好吃,好吃,就是有点儿甜了。”最后,他总结道。
“真的?”我连忙夹起一块尝了尝,刚碰到舌头,就条件反射般吐了出来,连喝好几口水才冲淡那怪味。“这根本不是有点儿甜,分明就跟吃糖没什么区别!”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盘“黑暗料理”是出自我的手啊,我脸上的尴尬一览无遗。
“没有,没有,下次别手抖放多了糖就是。”爸爸安慰些我。
我不禁汗颜,说:“真是一勺糖毁了一锅肉啊!”
现在,爸爸还是会给我做红烧肉,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好。只是爸爸更忙了,我吃到红烧肉的机会少了。我也长大了,不再黏着爸爸,不过,红烧肉的味道永远留在了我心中。
这就是我的美食记忆,一段与爸爸的红烧肉相关的专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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