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放下了手中的碗,在屋里来回踱着。“难道有什么困难了?可为什么不给我说呢?这孩子一向听话,最近却这样反常。真是该关注一下了。”一抬头,竟走到了书房门前,母亲转身走了几步,又猝然停住,回过头来,看着书房的门,——那里,有女儿的。
“去看看吧!也许能帮女儿排忧解难呢!”母亲想着女儿这两天失神的.模样,倒转身向书房走了一步。
“不行,女儿的日记属于她的隐私,没有经过同意,又怎么能看呢?如果被女儿知道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让女儿对自己产生了误会,得不偿失啊!”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母亲刚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可——女儿才15岁,正是如花的年纪,万一有什么意外,走错的可是一生的路,作为母亲,自己应该为女儿负责。只看一下,应该不会被女儿发现吧!怎么会那么巧呢?而且我的出发点也是为她好,她应该能体谅的。”母亲这样想着,腿下意识的向前挪动了两下,到了书房的门前。抬手刚要去抓门把手,却一眼瞥到了女儿刚学书法时写的一幅字:信任。那略显稚拙的笔迹,也在嘲笑自己吗?“女儿对我们是因为信任才肯把日记本随便的放在书房里,而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东躲西藏。这是一份多么宝贵的和-谐啊!我又怎么忍心去破坏它呢?如果我和女儿也因为一本小小的日记而反目成仇,破坏了彼此之间的信任,才是得不偿失啊!”这样想着,母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脸上多了一丝坚定的神色。
“不过,如果女儿真的有什么麻烦怎么办呢?她一向娇生惯养,又没有......看看日记女儿又不一定知道,我只是了解一下女儿的心态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家长这么做也是可以原谅的埃”母亲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扭开了门。
“据XX报道,一小学生因与家长不和而离家出走,家人十分焦急......”电视的一则新闻吸引了母亲的眼球。“是啊,有的孩子因为家长偷看日记而加了一把锁在抽屉;有的孩子发誓再也不写日记了;有的孩子见到家长像老鼠见了猫......我和女儿,是多么融洽啊,也要因一本小小的日记而......不!这种结果绝对不能发生在我们身上。”母亲一脸的坚决,“嘭——”把门关上了。
母亲转身走向餐桌,收拾着没吃完的早饭......又一切如常了。
“嘭——”门关上了,那是世上最美的声音,因为它述说着一个美丽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尊重。
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吧!打开那扇门,我的心灵之门,也随之打开了。
进入青春期的我一改儿时的顺从规矩,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父亲毫无预见的训斥,逐渐让我对他们产生厌恶甚至憎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他们的心灵间,仿佛多了一扇不可穿越的门。它紧闭着,我也没想过打开它。
昨天清晨,燥热的我肆意踢开被子,仍由整个宿舍乱成一团,却无一丝清凉之意。树叶一动不动,云层压得很低。想起明天的考试,心中的烦闷便又多了一分,似乎今天仍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中午,我顶着太阳回到宿舍,却有一位大叔站在门口,他的眼睛深若潭水,只望着走廊尽头,期待着孩子熟悉的身影出现。我打量着他,一身玄色的粗布衣,蓬乱的头发,佝偻的腰背,高耸的颧骨。我不禁皱了皱眉,“叔叔你找谁?”我冷漠地问道。“娃儿,你是他的舍友吧?见大伟了吗?”他操着浓重的乡音说。“是,他去吃饭了,要不您先等会儿?”我走进宿舍,一阵微风拂来,让我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汗臭味,便不禁又皱了皱眉,低着嘟哝着。
晚上,我上完自习,走到宿舍门口时听到了大大伟和他父亲在宿舍里愉悦地攀谈着,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于是,我轻轻打开那扇门,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扫视着宿舍,我惊奇地发现我的被褥是那样整齐,乱扔在地上的衣服也被叔叔洗好,晾了起来。更令我感动的是,这位伟大的父亲,正在躬着腰,买力地拖着地!
“叔叔……你怎么……太谢谢您了!”我竟一时语塞,好像被飞来巨石撞击了心灵,看着大伟父子和睦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爸艰,心中又一阵绞痛,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都是孩子,需要照顾。”叔叔憨厚地说。
我瞬间无比自责。想起刚才自己的冷淡、势利,我真的无地自容。鲁迅说过:“生存不是苟活,温饱不是奢侈。”可我们父母不都是一样,在社会底层苟活着,享受着“奢侈”吗?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尊重他们,扔给他们白眼,扔给他们冷嘲热讽呢?我真是太过分了!
送走大伟的父亲,我躺在床上冥想。忽地,我感慨万千:谢谢你们,大伟父子!打开那扇门,我的心灵之门,也随之打开了。
房门这头,坐着的是我。房门那头,站着正在敲门的你。
你总不厌其烦地敲门提醒我:该休息了;该吃饭了;该睡觉了;该起床了……每当我心情不好或是被某道数学题目难住时,你敲房门的声音在天花板上方回绕,并瞬间放大好几倍,成了难以忍受的噪音。这时的我,总会朝你大吼一声:“今天作业很多,别烦我!”于是,你也不再说些什么。格外清晰地听着你远去的脚步声。
直到昨天晚上,我开着门写题目,你走了进来。我正被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难住了。在你的提示下,我做出了这道题目。你说:“你是忘记以前学过的知识点。”我没有答话。
只觉得上初三了,随着课业的难度上升,我的数学成绩在不断下滑。分数愈下滑,自己就愈缺乏自信;愈缺乏自信,就愈有了放弃进步的念头。
等你走出我的房间,我“砰”的一声将玻璃门重重地关上并带上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你敲我的房门,让我开门,说:“琪琪,只要多做题目,融会贯通就会进步的。”你在门外,边敲门边哄我,说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见我没动静,你还一个劲儿地敲门,不停地安慰我。我没有应你。躲在被窝里,听着你的话,眼泪肆意地滑过脸颊落在床单上。
你和我中间隔着这扇不透明的玻璃门。我在这头,你在那头。你在这扇门前来来回回敲了三回门,每次敲门的时间都长达三分钟。你说,咬咬牙,不要害怕困难,要勇敢地面对,不可退缩。你说,琪琪开开门!不要一个人闷闷不乐,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话说出来!
我终于忍不住了,打开了那扇门,抱着站在门外的你嚎啕大哭,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安都发泄出来。而泪水如一朵透明的莲花,绽放在你肩头衣服上……
这扇房门打开了,随之,心门也敞开了。我把以前不敢说的话,所有的不开心与困惑都向你倾诉。你告诉我梭罗在《瓦尔登湖》中的一段话:一个人若能自信地向他梦想的方向行进,努力经营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是可以获得通常意想不到的成功的。
我的心中忽然亮起一盏明灯。
爸,你指引我走出了迷茫的道路,让心伸向了远方……
随着我家的新房盖好,我就拥有了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房间。那时我很小,如果不开着门,胆小的我是绝对不敢入睡的。还记得一个夏日,半夜突然打起雷来,被惊醒后我睁开眼,发现那扇房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了,黑洞洞的房间里突然闪电一亮,吓得我哭起来。那个夜晚是母亲在我旁边硬哄着我才入睡的。
进入中学以后,我觉得我算是长大了,而晚上关不关门似乎已不再重要。有时,我反倒觉得关上门好,因为我可以看我爱看的书直到半夜,父母却不会察觉。
升入初二,学习任务繁重了。都说处二是关键,所以我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事实上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看我爱看的'书了。
父母为了不打扰我,总是把门关得紧紧的。门的那边是柔和的灯光伴着正在看电视的父母;而门的这边是一盏孤独的台灯伴着我坐在书桌前呆呆地望那一大堆的习题不知所措。如此一来,我很少去门的那边与父母说什么了,父母也不想让我在那边多呆,他们觉得那样很浪费时间。而那扇门就像一扇厚厚的屏障,拉远了我和父母间的距离。偶尔忍不住孤单到门的那一边去享受一下与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气氛,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脸上不再带有那温暖的笑容。我懂了,我能“享受”的只有那堆高高的习题集和那盏冰冷的台灯。
我把门轻轻地关上。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那堆得高高的习题似乎变成了一张狰狞的脸,朝着我狞笑。蓦然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来,我又想起了过去那扇开着的门......夜深了,我真的很想打开那扇门......
只有我们打开心灵的门,才会望见门外清丽的风景;只有我们打开心灵的门,人间的沉默与爱才会一瓣瓣地飘进来……
时间如抹了油似的走得飞快,转眼间上了初中。随着课程增多,我睡觉的时间越发少了起来,常因没睡好而课上走神。早晨,妈妈总要晒衣服,也会推开我的门走向阳台,虽然她已经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但门把转动的吱吱声还是吵醒我。
前些日子妈妈端着木盆来开房门,我又醒了。我生气地从床上跳下来,顶着鸡窝头冲到妈妈面前:“妈,你开门声就不能小点?看看你,又把我吵醒了,我还要上学呢!”我不由分说地指责道。妈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红,叹了口气去晾晒衣服。我也气呼呼地坐在床边,不去理会妈妈。
上学路上,美丽的花儿竞相开放,鸟儿在枝头哼着愉快的小曲,人们也面带微笑地干自己的事儿。我在路上无聊地踢着石子,回想起早上和妈妈说的话,心中涌起一丝懊悔,可这念头一出现,就被我的犟脾气压了下去。
最近,睡觉时我再也没有听见过那吱吱的开门声,心里竟有些失落。和妈妈不说话,偶尔应付两句完事。我们之间出现一条裂缝,它就像一扇门,挡住彼此的心。
有一次我偷偷从门缝里打探,妈妈端着一个大木盆,由于用力太大脸都发青了,嘴里吁着粗气。她小心翼翼放下盆子,而后慢慢伸手抓住窗子。她两手攀在横杆上,两脚再向上缩,她少许肥胖的身子微微左倾,显出十分努力的样子。光线太刺眼,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望着那被阳光染成金色的背影,泪水很快流了下来。妈妈坐在窗台上,先是费力地提起木盆搁在桌上,接着取出衣服一件件地抖开,晾上,最后满意地看一眼,又慢慢下来,她的样子有些蹒跚。
我拉开房门,冲过去抱住妈妈,泣不成声。妈妈的头发不再闪着光泽,妈妈的眼窝不再严肃,妈妈的手掌不再细腻,妈妈的年轻不再拥有。我紧紧拥抱妈妈,两颗心终于冲破那扇门依偎在一起。
只要我们愿意打开心灵的门,才会发现心灵的宝藏;只要我们愿意打开心灵的门,才能坦然勇敢地走出门去,走向光明,走向温暖……
这是一扇完全生锈了的铁门。在那个小胡同里,每去姥姥家,都会路过那儿。在记忆中,它却从没有打开过。
小时候,曾幻想里面住着谁家的老人,因为里面总透着生机,让人不敢想象里面是年久失修、无人经营。
大一点后,曾悄悄地在门缝中,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观望,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惊动了里面沉睡的怪物。那里面,是看不清的嫩绿,是生命的颜色!如果是草的话,大概有齐腰那么高了吧?我曾想道。
六年级后,踩着落叶,伴着沙沙的声响,我又来到这里。还拉着那只比我大一个月,我却要叫他舅舅的人,想要把门推开。却又在手触摸到门的一刹那缩了回去,指尖上粘了一些大约是红色的铁锈。心中想的,却是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锁着什么,害怕它们这些未知生物在开门的一瞬跑出来……我退了回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和舅舅一起跑开了。
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我又来到了那里,鼓起勇气,推了一下,那门却纹丝不动,只震落了许多红色的小粒子,那是铁锈,在我看来,那却是对侵扰者的警告。那门旁,多了一个蜂窝,比足球小一圈,仍十分可怕,我心生退意,离开了。
后来,妈妈告诉我,这是她二婶家曾经的房子,现在她们一家去了别处,房子也早已荒废了……
我没有再听下去,但是那个童年的梦却不见了。因为想起来也只是可笑,不过是一个废弃的老房子,却俨然成了一个幻想中的乐园。
那扇门已不用打开,里面都有什么也不重要了。因为我只知道,在那门的后面,有我童年满满的幻想,是个天真烂漫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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