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动身,空气仿佛就凝固于此了。所有的人都凝视着黑板上那充满力道的大字,我看见郝叟老头儿的眼角湿润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不知把“法兰西万岁”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韩麦尔先生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我慢慢站了起来,郑重地朝那个伟大的灵魂鞠了一躬。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步一步僵硬但坚定地走出教室。
转头,我望了望那个院子。胡桃树依旧,紫藤也依旧,但明天,明天这里将变得陌生,这里将没有法语,没有韩麦尔先生,没有如今这般灿烂的阳光。
吸一口气,我强制自己离开。
真是见鬼,天气似乎没有早餐那般明朗可爱,连画眉的歌声和面包店飘出的香味也似乎没有早晨那般美好。总之,平日;里我最喜欢的\'那条散学之路到了今天是那么的惹人厌倦。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将法语书捧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它仿佛是世间上最宝贵的东西。
霎时间,我听到了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韩麦尔先生已经宣布下课了,但大家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位上,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离开。空气似乎凝固在了一起,教室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韩麦尔先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反抗呐,难道我们就这样认命吗?韩麦尔先生,回答我呀!”一个孩子站起来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用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诉说着他的不满。
“噢,孩子,你不明白,我——我——”他的话哽住了,想要辩解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家又一致的沉默,气氛又僵了下来。
“大家,都回去吧。不要拒绝。”韩麦尔先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正了正脸色,“孩子们,阿尔萨斯的未来需要你们!”不再多说,韩麦尔先生缓缓的走出了门。
我望着韩麦尔先生落魄的背影,鼻子一阵楚酸,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只是垂下头低语着:
“阿尔萨斯的未来需要我们!”
我轻轻擦去课本上的灰尘,缓缓的将课本一本一本的塞进书包。想到明天就再也不能上法语课了,想到韩麦尔先生再也不能教自己了,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但当我看到韩麦尔先生高大的背影时,似乎又听到了韩麦尔先生铿锵有力的声音:法兰西人是最有骨气的,我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顿时坚强起来,忍住泪水,抓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当我走到大街上的时候,镇上的铁匠华希特这时正和他的徒弟在收拾行李,准备逃离这座魔爪下的城市。铁匠华希特边收拾着行李,边对徒弟们说:我们已经成了亡国奴了,说实在的,离开这儿是对的.,指不定哪天又发生战争了呢!听到这儿,我抽了一下鼻子,心中酸酸的。那块不吉祥的东西布告牌,还站在原地,但是看它的人却渐渐地走光了,大概不想沾上它的晦气吧!此时的天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仿佛是上帝也在为阿尔萨斯哭泣。
画眉依旧是蹲在早晨的那棵大树上,但它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是糟透了。它的叫声变得凄惨起来,似乎也在诉说着失去国土的伤感。它瞪大双眼,望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也许它是想从行人群中找出那个使大家都不愉悦的罪魁祸首。这眼神,在正义的人们眼里看来,它代表了大家的心里话;但如果是在像强盗那样邪恶的人的眼里的话,就会变成恐怖的、可怕的,还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普鲁士兵依旧一二一二地齐步走着,他们昂着头,得意地掠夺来的土地重重地踏在脚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也不避让,瞪着仇视的眼睛看着这群流氓。一个普鲁士兵冲着我吼道快让,小鬼,都当了亡国奴了,也不老实点!我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大吼一声:法兰西万岁!我们属于法国!然后发了疯般地冲向了镇公所的布告牌,一把扯下那该死的布告,撕了个粉碎。还没等干完,我的脑门上已挨了重重的一枪杆,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昏睡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尔萨斯的上空重新飘扬起法国国旗,我变成了韩麦尔先生,站在讲台前,给孩子们讲着法语,动情地讲着法语……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动身,空气仿佛就凝固于此了。所有的人都凝视着黑板上那充满力道的大字,我看见郝叟老头儿的眼角湿润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不知把“法兰西万岁”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韩麦尔先生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我慢慢站了起来,郑重地朝那个伟大的灵魂鞠了一躬。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步一步僵硬但坚定地走出教室。
转头,我望了望那个院子。胡桃树依旧,紫藤也依旧,但明天,明天这里将变得陌生,这里将没有法语,没有韩麦尔先生,没有如今这般灿烂的阳光。
吸一口气,我强制自己离开。
真是见鬼,天气似乎没有早餐那般明朗可爱,连画眉的歌声和面包店飘出的香味也似乎没有早晨那般美好。总之,平日;里我最喜欢的那条散学之路到了今天是那么的惹人厌倦。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将法语书捧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它仿佛是世间上最宝贵的东西。
霎时间,我听到了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我,韩麦尔,一名普通的法国教师。但我的生活却注定不会普通,至少在那个动乱的社会里。
在那天晚上之前,我从未感到如此的悲痛,那种痛苦,远比亲人的逝去来得深。
那天晚上,我洗漱完毕,正坐在桌前备课,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寂。我懒洋洋地站起来,从窗口往外看,隐隐约约几个人影,好像是部队的官兵。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紧张起来。我犹犹豫豫地打开了门,只见门外望着我的,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一个德军军官看了看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写满德文的纸递到我面前,这是你的停职令!新老师后天就到,请您在明天日落之前离开这里!他似乎成了这里的主人,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我,我气愤得发抖,恨不得揪住他,大声告诉他:这里是法国的土地,法国人民才是这块土地永远的主人!
他们走后,我坐了下来,一想到明天是我最后一次教那些可爱的孩子,我便心如刀绞,望望窗外,天那么暗淡,星也灰暗了许多——正如我此时之心。睡吧这是今天我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火光冲天,侵略者抓住我,用鞭子抽我,用棍子打我,我不屈地反抗着,鲜血、伤痕布满我全身一声鸡鸣,我从梦中醒来,我回忆起梦中之景,无奈地笑笑。我不过是个教师,除了教书,我还能做什么?我简单吃了早餐,穿上了我最漂亮的礼服。临出门,回头望望这间简陋的小屋,此时此刻,它在我心中,是那么的温暖,给了我直面命运的勇气。
我走下楼,站在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该来的总会来在我跨进教室的那一刹那,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教室里的同学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既而又窃窃私语。他们脸上的表情很使我难过,于是我转过身去,凝视着空空的黑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估摸着学生该到齐了,便转过身来,这下却让我吃惊得张大嘴巴——教室后排坐着从前的镇长、邮递员等一些老人,我微微感到不安,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们向我微微的点点头。
我环视了一下教室,目光在一个空位上停住了——小弗郎士还没来!我深知现在时间的宝贵,但我不希望给这最后一课留下任何遗憾!我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不停地踱着步子。
手表上秒针一圈一圈的转着,我开始由不耐烦转为失望。突然,嘭!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是小弗郎士!
我的心轻松了,温和地对他说:快坐好,小弗郎士。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等他坐好,我也坐上椅子,严肃地对他们说:孩子们,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准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语课,希望你们能够多多用心学习。说完,我便开始上课。
首先,我总结了同学们学习的弊端,然后,从这一件事谈到那一件事,谈到法国语言上来了。我告诉他们,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又告诉他们,我们必须牢牢记住它,这样我们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说到这里,我就翻开书讲语法。我总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希望把我所有的知识都塞到他们的脑子里。
法语课完了,我们又上习字课。我发了一些新的字帖给他们,字帖是我特意挑选的,帖上都是美丽的圆体字:法兰西阿尔萨斯。这些字帖挂在课桌的.铁杆上,好像许多面小国旗在教室里飘扬。我看的发呆了,不禁在自己的桌上也升起一面小国旗。
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我从心底感到一丝满足。望望窗外,花儿依旧那么艳,草儿依旧那么青,即将成为亡国奴的命运无碍于它们,我的花儿呀,,我想,你们即将被敌人所践踏,但愿来世你们还作法国花!微风吹过,紫藤悄悄地趴在窗口向里望,我看着它,不禁回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一天,它还是一颗小小的种子,静静的躺在我手中,我将它轻轻的种下,希望有朝一日它能开花。四十年,四十年啦!四十年都过去啦!难道我的教学生涯就这么屈辱地结束了吗?
不过,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些学生,他们都即将长大,他们将为祖国而发芽,为祖国而开花!
忽然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祈祷的钟声也响了。我站起来,脸色惨白。我的朋友们啊,我哽住了,我说不下去了。
我转身朝着黑板,用尽全身力气写了两个大字:
法兰西万岁!
然后我僵住了,只向学生们做了个手势:放学了——你们回家吧!都该走啦
在老师说可以走了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人走出教室,而往常都是大家争先恐后地出去,这次我也没有出去。过了一会儿,韩麦尔先生回过神之后说:“为什么不回家?”“老师…”连班里以前最调皮的孩子,都瞬间懂事起来。班里的几个女生低声的哭了起来。但我们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背上沉重的书包走了。
在路上,我看到画眉也不再欢快的唱歌了,也许它们也知道了这个坏消息。我看到了韩麦尔先生的身影,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跑向往常严厉的韩麦尔先生,用颤抖的声音和乞求的眼神对他说:“留下来,好吗?”这简单的五个字却使韩麦尔先生思考了很久,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也想留下来,但他不得不离开。他说:“回家吧。”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他忽然对我说:“记住你永远是法国人。”然后,踉踉跄跄的走了。不知为什么那时的我已热泪盈眶。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时的教室没有了往常的喧闹,如昨天一样,那么寂静,使我又回想起昨日的最后一课。教德语的人来了,他是普鲁士人。虽然,他穿的无比整齐,干净,但班里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他仿佛是空气。他看到我们并不理他,便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教德语的老师。”他故意把德语这两个字说的重了一点。他要求我们把德语课本交上来,如果我们不交他就会强行抢走课本,还用戒尺打我们。那时,我们并不怕他,因为我们的心已被法国的文化,法国的语言占领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还有课比上以前的语法课还要无聊。我一个人静静的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那是多么的令人怀念。我相信多年之后,韩麦尔先生会回来的,当然,穿着他那件绿色的礼服,打着皱边的蝴蝶结,戴着拿顶绣边的小黑丝帽,来给已成年的我们讲语法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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