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墙。
他惊住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公园哪儿去了,游人哪去了,热闹的商铺哪儿去啦?他躺了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经潸然泪下。原来,这窗外什么也没有,那些“公园”“游人”都是他那位已死去的同伴编出来的。为了让自己满足,伙计居然用编出的美景安慰自己,而自己却忍心“害死”了他。这个病人开始羞愧、自责、后悔,但为时已晚。
不过,旁边自己曾睡过的地方又住进一位同样病情的病友。老病人自从得知真相,心中的羞愧感迟迟未散,也无心再向窗外望去,没有人谈心,他还忍受着孤独折磨。这下好了,又搬来一位伙计,同样不能坐起,不能看报和听广播,他们两人开始了以聊天度日的生活。
在广泛的话题中,老病人复制已死去病友的活计,每天偷偷爬起来望望窗外,将他“看”到的一切讲给现在的伙计听显然,朋友被那一番“公园美景”迷住了,他们都沉浸在这灿烂的虚拟美景中,再加上两人每天郁闷聊天与精心调养,病情开始好转。渐渐地,两人都能下地走路了,当伙计走向窗前准备亲眼目睹窗外的风景时,同样大吃一惊,老病人笑笑说:“没错,外面什么也没有,在我之前这里曾躺着一位同我们一样的病人,他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从中获得了不少快乐与希望,我想你也是。”
痊愈出院,参加工作,这位“老病人”的乐观与奉献十分受人喜欢。当别人询问他原因时,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这可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与曾经的老伙计间的恩怨,他将终身难忘,这种奉献精神,他也将永远保留。
他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一堵墙。
他后悔了,他内疚了,他害怕了,他难过了。
噢,我是多么地卑劣啊!我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竟断送了一条生命!噢,我是多么可悲啊!他皱眉,痛苦地想道。
对不起,同伴!对不起,同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亲爱的,善良的同伴!他内疚着。
噢!亲爱的同伴,真的对不起,你不会来找我吧!千万不要来哦!真心的对不起!他又彻夜难眠了,他恐惧着,他害怕着。
亲爱的同伴,真是恨死自己了!如果那天晚上,我帮你按了电铃,该多好!如果你好了,我说出了我的想法,想去你的那张床上,亲眼看一看外面,该多好!如果,你还在,该多好!我就不会孤零零的了!他难过着。
噢,同伴,你放心,这儿住进了另一位病友,我一定会向你一样的,为他讲述窗外的一切!我相信他不会向我一样,不会有这样可怕的念头,这样卑劣的'!他虔诚地祈祷着,同时也保证着。
如他所愿,第二天这个病房便住进了另一位病人。
他们互相交谈着,像他们以前一样。
终于,有一天他也获得医生的允许,可以分别每天上午和下午扶起身来坐一个小时。他终于要履行承诺了他那憋了极久上午泪水,像决堤的水又通一般,使劲地哭了出来,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当不靠窗的那位病人支起身子向窗外看时,他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一堵墙。他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而且受到了很大的折磨。他在后悔在忏悔,他后悔他听到自己的病友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没有帮他叫医护人员,他恨自己的见死不救。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终于被这个事情折磨着,终于病魔打败了他,把他带离了人间,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把他带进一个很黑的地府里,在房子的北方坐着一个面红耳赤的人,他就是阎王。阎王对他说:“你本来还可以再活一段时间,但是只因你的见死不救,加上你以前平日里所做的错事,不但要把你的寿命减少,而且还要被打入地狱,做一千件功德,才能去天堂,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个人说:“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会接受这惩罚,认真去做善事,弥补我的过错。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我的那位病友他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他一面。”阎王说:“他已经在去天堂的路上了,如果你们有缘的话,会在他投胎之前见到他。”这个人问:“那他什么时候去投胎?”阎王说:“两年后。”这个人说:“我是不是做完一千件功德就可以去天堂了。”“是的”阎王回答。
在地狱的日子,虽然生活的很坚苦,但这个人从不抱怨,他经常帮助别人,一年半后,他终于做够了一千件功德,阎王说:“你现在可以去天堂了”。这个人他飞快地赶往天堂的路上,他看到天堂是那么美,但他并没有留恋,而是去寻找他的那位病友,可是由于天堂很大,人海茫茫,他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很快两年的时间到了,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那位病友了。可是天公作美,在他的病友正准备去投胎的路上,这个人遇见了他。他慌忙跑上去,两人互相看着,都显得特别激动。然后,这个病友痛哭起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不会走那么早,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了。我会做一个好人。”他的病友说:“谁说我不原谅你了,我根本就没有怨过你。早走一天,晚走一天不都一样吗?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只怪我的命不好。”于是这个人抱着他的病友大哭了一场,他的病友说:“好了,我要去投胎了,如果有缘,来生再见”。这个人点点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也就是说,一切的美景,一切的绿油油的草坪,一切欢声笑语的打闹,都是一个想像,一个美好的梦。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头,“不……不……”这之后,他常处在一种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中,房间里所有的阳光都被墙挡住了,一片昏黑。
不久,又来了一位病人。和已故的同伴一样,他的病情也已经到了不允许他干任何可以消遣的事的地步。他大约三四十岁,一双大手上的老茧或多或少表明出他曾经干过不少体力活儿。一枚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这直接导致了他虽身患重病但嘴角还时刻上扬。
两人时常谈起自己,谈起人生,谈一切能谈的话题。但每当新来的病人问起窗外有何美景时,靠窗的病人总避而不谈。
深夜,在一片寂静中,不靠窗的病人忽然一阵哮喘。靠窗病人的心颤抖了。但这次,他的手坚定地摁下了电铃。死死摁住,直到护士进来后,发现这不过是不知哪里飘来的花粉而已,并无大碍。他的手才随着结论颓然跌落,为此,不靠窗的病人感谢了他好半天。
但他就在那里躺着,睁着双眼,一股复杂的情感像一双大手摁住了他,让他不能呼吸。他就这样一直躺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他挣扎着,慢慢地做起来,直起身子。当清晨第一缕暖阳穿过砖墙照在他脸上时,他的同伴惊讶的发现,随着露珠一起产生的,还有他同伴双目中晶莹的泪珠。
怎么了?窗外是一片荒滩吗?远窗病人对正向窗外凝望的同伴问道。
“不。”他喃喃自语似得回答到,“窗外,是春天。”
窗,洁白而透明。
每个人有一扇窗,人们常说,眼是心灵的窗,我也认同,睁眼,就如同打开了窗,一片光明,闭眼,就如同闭上一扇窗,一片黑暗。
我喜欢开窗,喜欢那种从沉闷中走出的感觉,喜欢那种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喜欢那种被微风打醒的感觉,每次开窗,仿佛松了一口气,那般轻松。总之,开窗总给人带来希望。
但窗毕竟是一层玻璃。
有人通过眼睛这扇窗看到了鸟语花香,一片和谐,有人则通过这扇窗看到了死亡和***戮,就因为这样,有人向往开窗,而有人希望把窗一直关闭。
窗带来的,或许是两极。
但窗也是有趣的。
我们教室也有一扇窗,进入初中,窗外的风景总是美丽的,我们在二楼,二楼旁有一棵银杏树,春天的轻柔,秋日的凄凉形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图画,这自然就成了我经常开窗的理由。
冬日,由于水蒸汽液化形成小水珠,窗内经常有一层,我们这些座位靠窗的就经常耍了起来,有时写些潮流热词,有时则写些老掉牙的八卦。
窗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自习课的玩乐工具。
最难忘的,是一次微笑。
那次自习课,由于雾霾严重,又是冬日,外面的影像早已模糊不清,我们在教室里看着电影,很闷。我“呼”一下打开窗户,刚准备享受一下新鲜空气带来的快感,可却看见了我们班主任风一样的脸,脸上还带着一丝童真的`微笑……
自此之后,我成了班上唯一一个开窗工。因为,我爱上了开窗。
医生刚一离开,这位病人就十分痛苦地挣扎着。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口中气喘吁吁,他努力地探起头朝窗口望去,他惊呆了!——原来窗外看到的竟是光秃秃的一堵墙。
顿时,他明白了——“假的!全是假的!那全是谎言。”平静下来后,他的泪水开始从眼眶中一滴一滴地流淌。他望着那堵光秃秃的墙发呆,他竭力想象着同室病友给他编织一切美丽的谎言的情景。
他开始责怪自己,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莫大的羞愧,他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痛不欲生。可是,医生对他的病情不得而知。白天,他总是呆呆的望着那堵墙;夜晚,他总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忽然,有一天,他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自己一定要活下来!病友既然绞尽脑汁地为自己编织出了一个个美丽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来,能战胜病魔。“我不能辜负病友的希望,我一定要活下来!是我害死了病友,我恩将仇报!”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只有活下来,才能更好地照顾他的亲人,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我的病友。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发呆,而是同病魔作斗争。白天,他总是坚持看一些鼓舞精神的小说;夜晚,趁医院的工作人员下班休息了,他总是偷偷下床锻炼,一次一次的跌到,可是他没有放弃。一天天的日子过去了,他的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
家人都非常开心,他终于战胜了病魔,可以出院了。每一个医生都为他的奇迹而高兴,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是谎言的力量,让我从死神的怀抱再次获得了新生,走向了天堂。”从此,他对病友的家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悉心照顾,一直到归天。
原来窗子的后面是一堵墙。
怎么是一堵墙?但那分明是一堵被封的严严实实与外界隔绝的砖墙。哪能看到什么花红柳绿、镜湖长堤、游人画舫?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用心为我描述的美境?是啊,是他一次次用心将我从死亡的梦中唤醒,开启了我心灵的窗户,给了我生存的希望,使我在期盼中一次次迎来花开花落,送走一年年春秋冬夏。而我却为了能住上他那靠窗户的床铺,在他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刻没有伸手帮他求救。他走了,我的梦也破了。
想到这里,一阵阵羞愧、悲凉和伤感袭上心头,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死亡的恐惧象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他的心。窗外的那堵墙死死地堵在他的心头,心中的所有希望象窗户一样终于关闭了,他的身心被抛进了无际的黑暗里。
等到医生再见到他时,他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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