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较多地运用了比喻、拟人写法,不但形似,而且神似,生动贴切地表现了济南冬天的特点,寄寓了作者的赞美之情。如“小摇篮”这一句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的修辞,将一圈小山写得像慈母般温存、体贴、慈祥,“小摇篮”的“小”正照应了小山的“小”。“安静不动”是写神态,“低声”是写声调。这两个修饰语使人想起母亲在摇篮边低声哼着催眠曲的情态,赋予这一圈小山以慈母之情。“晒”“睡”“醒”这一连串相关的拟人写法,创造了一个暖和安适的“理想境界”。
写树上的雪,不说树尖上落满了雪,而说“顶着一髻儿白花”,又比作“日本看护妇”,一个“顶”字准确地表现了树尖上一髻儿白花的位置和形状,因为是小雪,所以只有树尖上积了一小堆白雪,而“顶”字中既有“在树尖上”,又有“一小堆”的意思;“顶”字又引起下文把矮松比作“日本看护妇(护士)”的比喻,日本的护士头上总是戴着一顶别致的白色工作帽。帽子往往突出在头的顶部,好像是“顶”在头上似的,两者的相似点就在“顶”着白帽子上。这个比喻不仅形象、生动、贴切地表现了下小雪后矮松的秀美形态,而且充满诗情画意。又如写薄雪“害羞”的情态,写露出“粉色”容颜的山腰等等,突出了它们娇美的情态和小山秀丽的景色。
“穿一件带水纹的花衣”,一个“穿”字既准确表现了雪、草覆盖的状态,又引起了“一件带水纹的花衣”的比喻。“带水纹的花衣”的比喻描绘了雪色与草色相间的美景,给读者以动人的生活实感。“看着看着”以下是联想,“更美的山的肌肤”可理解为春天来临后那满山的花草。这一联想与第2段两个“也许”的幻想照应,表现了对春天的憧憬。“忽然害了羞”用拟人的方法描绘了夕阳斜照下雪色娇美的情态。一个“羞”字,不仅画出了雪景的“色”,与“粉色”相贴切,而且绘出了雪景中的情和内在美。
第4段再写城外远山,勾画出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这幅画“也许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一句,既是比喻,更增添了“这是张小水墨画”的真实感,使读者体味到写意画的妙处。
第5段写济南冬天的水色。作者在描写中融入了自己独特的感受。先着力渲染“绿”,一连用了五个“绿”。一个写绿萍,四个写水藻。用“绿”来衬托水的清澈、透明。“水也不忍得冻上”用拟人的方法,把水写得脉脉含情。文章结尾处把清亮的河水比作“蓝水晶”,这些比喻透着清秀和灵气,字里行间溢满赞美喜爱之情。
作者灵活地运用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使文章语言平添一番情趣,增强了人情味,越发显得精美。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高尔基语),它是文章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作者传情表意的工具。一篇精致的散文离不开精美的语言,我们从老舍的散文名篇《济南的冬天》中肯定会获得不少启发!
《济南的冬天》的作者,正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这种语言的启示性,在读者头脑中唤起对光、色、态的丰富联想和想像,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图画,老舍先生是如何调动读者的联想和想像,使《济南的冬天》具有绘画艺术的特色呢?
济南虽然地处北中国,但是冬天无大风而多日照,它在冬天最显著的气候特点是“温晴”(温暖晴朗。文章紧紧抓住这一点,使笔下的种种景物跟这“温晴”天气紧密联系在一起,构成一幅温暖晴朗的济南冬天图景。文章写山,写水,写城,写人,都无不涂上一层温暖晴朗的色彩,就是写雪景,也仍然跟温暖有联系——因为暖和,所以“最妙的是下点小雪”;而同晴朗分不开——因为晴朗,所以有“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的景致。
如果说,第二段主要写的是济南全景,第三、四段主要写的是济南的山色,第五段主要写的是济南的水上景色,那么,全文就是由这几幅互相联系而又相对独立的画图组成的长轴。而这幅长轴,也就靠这“温晴”的基调统一起来,给人以和谐一致的美感。
老舍在《谈叙述与描写》中写道:“若是写风景……不妨于适当的地方写点实物,如岩石与植物,以免过于空洞。……而略加抒情的描写,使文章生动空灵一些。”如写阳光朗照下的山景,我们知道在济南南面,距市中心五里有著名的千佛山,它东接佛懋山,西连南马鞍山、四里山,层峦叠翠,形成了济南的天然屏障,它们确实都是“小山”,千佛山的主峰也只有海拔285米。对于这样一个地理环境,老舍展开想象的翅膀,飞上济南的云天俯瞰大地,抓住景物的主要特征一句话写意描绘:“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接着就引导读者展开艺术的联想和想象:“好像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说……”使画面活灵飞动起来。写薄雪覆盖下的山景,不止于摹状,如“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了一道银边。”更仰仗虚写的手法,使景物形似神传,如薄雪“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山腰上的薄雪在微黄的阳光的斜射下,有了“微微露出粉色的”羞容。再如写水色部分,我们知道济南素有“泉城”之称,所谓“家家听泉户户插柳”,趵突泉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冠,隆冬季节泉区依然水雾缭绕,四周的亭台楼阁都罩上一层轻纱,宛若仙境,除泉水外,还有“四面荷花三面柳”的大明湖,也是出了名的。老舍写澄清的水色也是虚实手法并用,写出了水藻“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的精神,写出了水有一副“不忍得冻上”的和善心肠,写出了“长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的楚楚可爱。水天一色,“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在作者的视线里“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令读者心驰神往。
试看,偌大的一个济南,在作者笔下,竟然可以放在一个由四面群山环抱而成的小小摇篮里,而水天一碧的宏伟景色,只不过是一块“空灵的蓝水晶”。这是景物的远者大者。再看,“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水藻真绿,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这是景物的近者细者。远景大景,使人视野开阔,顿感心旷神怡;近景小景,叫人近看谛听,更觉景象真切。而且远景大景,还可以冲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局限,而近景小景,又能够避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弊病。古诗云:“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这是说的非远观不能看到高山居然有色,非近听无以觉出流水竟然无声。这说明,写景手法,远近大细,不可偏废。运用得宜,就可以兼收其效。
值得注意的是,本文写景时,不但远近并用,大细兼行,而且往往是由近而远、由细而大,或由远而近、由大而细,写来衔接紧密,推进自然。比如第五段的写景,就是由近而远,由细而大的:先写水冒着点热气,再写水藻,再写垂柳,再写水面的上空以至于半空中、天空上。而第四段的写景,则是由远而近、由大而细的:先写城外,再写城外的山坡,再写山坡上的小村庄,再写小村庄的房顶上的雪。这种写法,既符合叙述的逻辑顺序,又适应读者的视觉需要,无怪乎作者乐于采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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