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间,我和爸爸妈妈来到张掖的“甘泉”公园游玩。这天人可真多,老老小小,携亲带友,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正当我们在游览假山的时候,一对旅游团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各个都穿著名牌,女士们手提精致的皮包,柔声细语的交流着什么。每个人都是那么光彩招照人,甚至连背影都显的那样高贵、优雅。人们的目光不由地追随着他们。
太阳越来越强烈,旅游团中俊男靓女纷纷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一张张纸巾随着风儿统统飞向旁边那清澈明净的湖面,他们转身走了,留下一串串笑声和漂在水面的上的纸巾,人们的目光中不在是羡慕而是鄙夷和厌恶。
纸巾依然在水面打转,一位老人蹒跚走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网,只见他吃力地弯下腰,用一只手扶在水边的水泥地面上,另一只手攥着鱼网的木柄,用力向水面上捞着。几个年轻人走过来攥紧老人的衣服,还有一个小孩很紧张地拉着老人脚踝。最后一张纸终于也捞了上来。旁边围着的人们都不禁松了一口气。鱼儿在水面上跳跃着,一个个水泡泡,就像欢乐的音符。湖水笑了,不信,你看水面上那一层层涟漪,就是它微笑的酒窝。人们在一片叹息和赞扬声中散去,留下老人守望的目光。
我再也无心欣赏假山的惟妙惟肖,无心关注这草长莺飞的春景。眼前总是浮现着那些光彩照人的背影和老人专注的目光。
同样是人,但留下的却是不同的东西,光彩照人的富人留下的垃圾是黑色的,枯瘦如柴的双手打捞出一个美丽清澈的湖。其实一切表面的艳丽都掩盖不住内心的丑陋。老人朴素的穿着,平静的目光,枯瘦如柴的双手,在我的心中却是一幅最美丽的“甘泉春景”画。
每天从学校回家,在小巷的转角,有一棵白杨树,树下总站着一个老人,挂着慈祥的笑容,等待着我的归来。
那棵白杨树很高很高,我总是要仰着头看它,正如许多年前,我仰着头看那位老人。
暮色四合。白杨树孤单地站在巷口,夕阳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片片巴掌大的树叶将泛着沧桑的干黄,那上面的叶脉正如老人手心的纹路,错综复杂,每一条都是深深地,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旁的电线杆昂首挺胸地站着,几只麻雀落在电线上,像几个黑色的音符,这一刻,他们也安静了。夕阳投下余晖,尽力释放着它最后的光芒,老人的身影在耀眼的金黄中浑浊一片。她站在树下,身体略显笨拙,月牙眼眯成一线,认真地望着我回家的方向。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因为它足以让我留下热泪,足以让我如镜般平静清冽的心湖荡漾起温暖的涟漪。
每回她等到我时,总会笑吟吟地替我拿着沉重的书包,说:一出门就刚好接到你。只有白杨树,才知道她等了多久吧。
我常常仰起头,抬起干涩的双眼望着白杨树,右手轻轻抚过它粗糙凸凹的树皮,说:她和你一样老了吧。你的枝干,同她的白发一样多的吧。
白杨树沉默不语。很多时候,我望着白杨树,就能想起她。
每个傍晚,她总会站在那里,像一尊坚强的石像。下雨的时候,她会打着一把印有橘色小花的老式雨伞。不,她不只拿一把伞,手里还有一把漂亮的淡紫色薰衣草天堂伞,是为我拿的。
这道风景太美,就算是技艺最高超的画家也无法真实地记录,照相机更会破坏它的温馨,怎么办?
白杨树“沙沙”地回应着我,似乎在说:我的每片树叶,我脚下的每一粒泥土,黄昏的每一缕金光,都是这道风景的见证。
奶奶,这道风景,也已经烙在了我的心室壁上,永远不会抹去。
我的童年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太一样,大多数的孩子在自己家或是奶奶家,而我的童年却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在我的童年记忆中,陪我度过最长时间的东西应该就是院中的香椿树了。从刚刚学说话到小学毕业,我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是在香椿树下度过的在棵曾经的小树苗在不知不觉中也随着我的成长长高了。夏天我在树下乘凉,而冬天叶子掉光了,被风吹断的树枝仍能烧火取暖。每当春天快要结束,夏天快要来临时,这棵树就结下好多的香椿叶,听老人说,用它做“香椿炒鸡蛋”可香了!
后来由于快要毕业了,学习紧了,也就没有时间去“陪”香椿树了。香椿树这个名词也就在我的记忆中慢慢淡化了。
有一天,姥爷一时兴起,要把香椿树砍掉做一个煤房。我一听,顿时想起了我和香椿树的情谊。我连忙上前阻止,可姥爷固执的根本不听,请来一群人把树给砍了......
当天晚上,虽然我在握着笔,眼在看着题,可我的心却仍在被砍的香椿树所留下来的木桩上,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和香椿树的童年,想的都是:我以前每天给它浇水,每天给它偷偷的倒上一点奶......每次想到这儿我就哽咽了,脸上全都是湿漉漉的,我哭了。我平时很少哭,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那天我哭得很伤心因为从小到大我一直把那棵树当作我的兄弟。你说,如果兄弟死了,我能不伤心吗?
姥爷啊姥爷,因为您的一时兴起,使我的童年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暗。
今天,我仍像往常一样抚摸着被斧子砍过的树桩上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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