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放了一日一夜,虽是感叹这家人的有心,却也有些暗恼因此而第二天险些迟到,回家后,哀乐依旧响奏。我叹口气,又重新同情起这不幸的'一家。
只是此时,听见楼下一个男声响起:“家父不幸辞世,子女深感悲痛,下面哀悼会正式开始。”我听后心里有些异样。楼下又响起一个明显带着哭腔的女声,她说些什么,我也没听的很清,只记得是在为那已逝的老父祈祷祝愿,诉说自己对父亲的怀念及悲痛之情,时不时带有一些唱腔,衬着背景的哀乐,显得撕心裂肺,痛苦难忍,有些特意的,拉长的哭音还带些颤意。呵,如此娴熟!想到这点,那惨悲的哭声似乎并无法让我有些许怜悯之意了,只感到心里莫名为那位可怜的老人感到不值。
大笑无声,大悲无喜。
如此眼泪应该比较廉价吧,我这样想,随即关上了门窗,此时楼下已经哭了半小时有余了,真教人烦闷难耐!
这挺完美的丧事,不知怎地,令我的心突然感到丝丝寒意……
这,是丧事?
来日送其火化,家里的人纷纷拥拥而至,有表姐哭昏过去,不知是何缘故,我想不仅只是大舅亡故之缘,表姐还有其他伤心的事情吧,籍此悲伤大恸,又有几人知道她可能的悲悯情愫。表姐的昏厥,让我想到母亲,不仅是他们的相貌,还有他们的性情,可能极其相似。当然,众多的亲人中,还有更为悲痛的人吧,是我不知道不料想的吧。
这种赴丧送别之事,我一个人抵挡就可以,早早的让朋友的车过来送往,没有告诉北京的昱弟,他会生气吗?我不想徒增其事,让昱弟过一个安稳的周日,改天再说吧。大舅住院数回,以及病危期间,我都在场,我的身后是我的母亲和昱弟,都已经在场。
离开身披白孝的众人,到另一殡仪厅堂外,坐在阳光普照的椅子上,追记我的所想,知道背后的大厅之内,曾经有无数的亡尸,在此处被人瞻仰吊唁,地板上有无言而不尽的泪滴,被此处的气息吸吮,有不尽而无言的悲伤,沉重人们怜生的心怀。悼念他们,所有善良的人,甚至可以宽恕的人,为了善良永在,为了怜悯。
出殡的.这天有风,沙尘扑面,任其横行恣逞,大舅的骨灰灵柩已经抬扶到街头,置于街央,别灵送殡的仪式已经展开,高频音响的播发的巨响,震惊人心,声传村头舍尾,其街道为观众所阻断,前后车辆绕道而行。
鸣炮放铳之后,亡者的亲属,成组行礼,跪拜鞠躬不等,几个姑表兄弟不能跪守灵柩,坐在矮凳上,披白肩红。众表姐妹于其灵前统一跪伏,掩面痛哭。两班国乐,第次表演。一组俯仰吹笙,或高举唢呐,围灵柩穿梭腾挪。
待节奏渐渐急促,围观者逐渐拥挤,多是老人妇女,深色的衣服,有些惊恐疑惑或者痴呆的眼神,在风尘和明明的阳光里,让人想到华族的劣根和耻辱,倭寇***到此处,看到这样的百姓,横暴之心更为凶蛮吧。
出殡的节目,是另一国乐组的一种哭唱。只见一个女子,馒头硕大的素花,腰系一条长长的白练,或跪或伏之间,号啕大哭:“爹呀爹,你怎么说走就走,撇下我们不管,你在奈何桥上停一停,你在望乡台上望一望。”腰系的机器扩音放大,真像撕心裂肺,更是悲痛欲绝。这民俗的扮装哭灵。
如此上下一个多小时,逼其失去亲人的儿女,围跪在骨灰盒周围,不哭则众目睽睽,又高音悲情在侧,哭吧,身心难止,几欲昏愦。哎,人生一世,如此罢休!哀哉,奈何!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