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柳枝起舞。书生一曲奏完,抚琴长叹:“我的'琴技如此卓绝,茫茫天下,再无知音啊!”忽然,他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叹息声——“唉!”
书生一听这带着伤感的叹息声,“嗖”地一下跳起来,伸长耳朵仔细地听——“唉!”“哦,是真的,我没听错,确实有人在叹息!她听懂了我琴声中的悲哀,她听懂了我找不到知音的忧愁,她就是我的知音啊!我的知音就在这里啊!”
书生一边舞动手脚一边欣喜地大喊,随即便“蹬蹬蹬”奔出门外,火急火燎地跑向隔壁,到了门前,刚要敲门,却停住了,伸出的手指也收了回来,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无奈地摇摇头,又“蹬蹬蹬”回去了。
回到家里,他从衣柜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那件比较体面的白袍,又将琴好好擦拭了一番,连琴弦下都擦干净了。擦了一遍又一遍,直擦到光亮都可以照见人影了才肯罢休,累得满头是汗,急匆匆喝了一口茶就捧起琴,又“蹬蹬蹬”跑到隔壁去了。这回他到了门前却又停下了,在夜空中准备看热闹的星星们也不耐烦了,都焦躁地把星光往书生身上晃。只见书生又在门前以不同姿势和语调反复地说着:“你好!”说了好一阵,似乎是找到了满意的语气,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笃笃笃……”“您好,我是隔壁的!”
门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站在门前。老妇人身体像麦秆一样纤瘦,好像风一刮就倒似的,脸上堆满了皱纹,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睫毛上还有泪珠,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可这位着急的书生根本不在意这些,依旧笑着问:“您好!我刚刚弹琴时听见了您的叹息声,请问您……是否是听懂了我琴中的意境?”书生虽然口里这么说,但是眼睛却往屋瞟着,似乎在渴望还有与自己才貌相当的知音出现。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今天是我儿子的一周年祭日,刚刚恰巧听见你的琴声,感觉很像我儿子活着的时候弹棉花所发出的声音,“帮帮帮”的,让我想起了儿子……”
书生脑袋里像钻进蚊子一样,“嗡嗡”响……
小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慢慢地爬上心头,像爬山虎细小而强大的触角一样紧紧攀附着,牢牢地占据了她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
小木见过好多好多的树,椰子、槟榔、枇杷、芭蕉、芒果……都是一些极具热带风情的树,让人看了就会感受到这个国度南方灼人的海风。可是它们妩媚摇曳的身姿 在小木的脑海里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象,只有当实物出现在眼前,才会记起它们的模样。可是从小木第一次遇见它,一直到许多年之后,她依然清楚记得那个初夏的 下午,自己在那个转角向左转,看见它赫然地出现,口里还咬着苹果的动作慢慢停止,看着它那小小的椭圆形叶子乘着风轻轻巧巧纷纷扬扬地落入松软的泥土之中。 走近看见了它裸露着庞大根系,粗糙而坚硬的树干,看见了它用力向四周伸展自己繁盛枝条的样子。它们在小木的头顶盘结交错,她微微地抬起头,就有细碎的初夏 阳光柔软地掉在她清澈的瞳仁里。
自此,小木常常坐在它的一截断根上,听见树顶鸟儿群飞时的鸣唱。小木纤细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抚摩过它沟壑万千的树皮,她在读它的历史,从它的每一道皱纹、每 一片叶子,她能读出它的过去。它说——曾经有许多飞鸟,它们来了又走了,留下短暂的幸福;曾经有一弯月儿挂在树梢,可是它也走了,留下短暂的快乐;还有许 多风,许多人,许多朝霞与云朵,它们来了又走了,只留下自己一棵树,孤零零地站立了许多年。
小木有的时候也会对它说起许多事情——她说,身边没有读得懂她的人。他们谈论Adidas、燕莎赛特、星巴克、哈根达斯,谈论当前最流行的偶像剧,他们不 知道谁是昆德拉、卡夫卡、施特劳斯,不知道恩雅和班得瑞,不知道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和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王子。他们和她在同一片土地上行走,呼吸 同样充斥着汽油废气味的空气,可是分明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大树,大树,我读得懂你的孤独,你是否也能读得懂我的寂寞?
而大树在此刻便簌簌地落下许多小小的叶子来,仿佛真的能读懂小木的心。
小木一直在想,也许前世,她就曾经遇见过它,他们的灵魂有太多相似之处。小木喜欢简单的东西,而人心太过于复杂,以至于她无法读懂,因此上天让它来到自己身边。也许在别人看来,它不过是一株普通的小叶榕,可是对小木而言,它就是她的知音。
一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要求大家一个一个站起来说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小木最后一个站起来,她说,我喜欢读树。
是读书吧?老师轻声纠正。
读树。小木的语气很坚定。
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这下课铃帮了迷惑不解的老师一个大忙。他说,大家下课吧。于是小木背起书包,快速走出门口,走向她亲爱的小叶榕。而它也以一种安静的 姿态伸开它的枝条,仿佛一个慈爱的母亲等待着她玩耍归来疲惫的孩子一样。小木抱着它粗糙而温暖的树干,觉得只要在这里,便不再那么寂寞了。
说起知音,人们一定会想起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而我的知音却是一台已经陪我6年的钢琴。
小时候,我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音乐。是妈妈拉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地带我走进音乐的大门。起初,我只是好奇,觉得钢琴很好玩,那一个个黑白的键盘像一个个积木一样,而且按下去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来,我不由喜欢上了它。但是,每天单调的指法练习又枯燥又乏味。渐渐地我开始嫌弃这家伙来了。每当妈妈打开琴盖,我就恼火,就跑得远远的。在妈妈耐心地指导下,我终于又对钢琴有一点点好感,知道了那枯燥的指法练习是为今后弹好乐曲做基础的,只有现在练好了基础才能弹出优美的乐曲,这是一条必经的路。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我发现自己竟能和钢琴交流了,每当我心情特别高兴的时候,它会和我分享;每当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它又像妈妈一样开导我,帮我走出郁闷的心境。我突然发现,音乐是那么奇妙,钢琴是那么大神奇,他们像一群欢乐的小精灵,让我随时都有着快乐的心情。
现在,我已经能弹出优美的曲子了,欢快的声音在我家的小屋回荡着。妈妈还常常边听着我悦耳的琴声,边哼着小调,干起活来也有劲多了。今年暑假,我又通过了钢琴五级,这更让我对钢琴信心十足了!
有时,我练完琴,久久地注视它,透过漆黑发亮的琴盖,我仿佛看见它在和我说:“音乐的道路还很长,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半途而废,你一定会成功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红毯绵延。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跪坐其间。修长的膝上赫然是一把古琴。古铜色的琴角镌刻着三个字——俞伯牙。男子眉疏目郞,身着一袭素衣。面对天子,面对众臣,丝毫无怯懦之意,反而淡淡的一笑。继而,指尖微动,琴音破空而袭。
顷刻间,琴音如子规啼之清脆悦耳,又似流水之缠绵悱恻。令人如痴如醉,一曲而终。俞伯牙起身拜见上堂端坐龙椅的男子。皇上此时微微失身,随即摆手道俞爱卿不愧为朕乐师之首,当赏,当赏。俞伯牙神色未改,轻声道臣谢主隆恩。宴散,许些大臣围拥而上。一人谄媚道俞乐师的音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另一个人急忙接过话茬是啊是啊,俞乐师可要在圣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俞伯牙微微颔首,自是当然。没错,他便是俞伯牙。惊绝四方的俞伯牙。
朱红的的宫闱前,俞伯牙轻叹。固然那么多人称自己曲妙,却无一人知晓曲中之意。阳光洒落精致伟宏的檐角、透过窗纸,俞伯牙正收拾行囊。他向皇上请辞,游玩一段时间回宫。推开有一双金龙扣的门,风轻云淡。宫中太狭小,狭小的'都不见那完整的云。
风吹过细碎的叶片,留下余凉。明媚的阳光穿透层层相掩的叶子,盈盈坠落。碧色的天空无云,只剩下速速过耳的清风。流水淙淙,荡漾其中。缠绕的青蔓舞动妖娆的身姿,青石上,身形修长的男子端坐其上,手捧古琴。阵阵悦耳的鸟鸣不时传入,幽幽飘忽在空灵的树林中。俞伯牙的手覆上古琴冰冷的弦。一阵美妙的音色传出,心中顿时舒展了许多,多日的苦闷也憋着青山绿水所瓦解。善哉,悠悠兮若流水。一个人的声音穿过清风钻入俞伯牙耳中。俞伯牙大为所惑,这人怎知他心中所念之物。想着,指尖的节奏以变。那声音不依不饶的又跟进来善哉,杳杳兮若古钟手指微微一颤,停下了抚琴。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子,约莫三十,身着布衣。淡淡斜飞的眉下一双明眸。肩上扛着一捆木柴。阁下何人?俞伯牙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男子放下木柴,道在下区区一名樵夫而已,名号钟子期。不知公子何人,无意冒犯。俞伯牙微微抱拳在下俞伯牙。钟子期微愣,放眼天下,有谁不知道俞伯牙名号。久仰公子大名,今日荣幸得见。俞伯牙走过去,握住钟子期的手。幽幽道阁下可知,我弹琴多年,名扬天下,却无一人知晓这音中之意。如若不弃,愿为兄弟。钟子期轻笑有何不可?今日你我彻夜长谈。
夜如约而至,月明星疏,晚风阵凉,拂过二人面庞。俞伯牙拿出酒囊,举杯对钟子期道今日一醉方休。好!如今,是剩下那流水滑过青石,碧鸟飞过天穹。
明年此日,定当再见。余伯牙对钟子期道。远处的山峦绵延万里,虚无缥缈。钟子期笑道一言为定。朱红的大门又开了。这回俞伯牙释然了许多。一股淡雅之气仍未消散。钟大哥,明年定当赴会。
转眼已过中秋,俞伯牙又背着琴来到高山流水之间,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却仍未到。一连几日,俞伯牙是在按耐不住,问了问山脚下村庄的人。才明白,钟子期染病过世半月有余。心中一阵凄凉,空虚感大渗。俞伯牙仍旧坐在石上,清脆之音溢出,如泰山般隆重,如流水般清幽。一曲终,碎叶零落,落在琴弦上。悠悠流水仍旧此时波澜不惊,只叹座中之人,虚影一闪。砰琴碎裂的声音久久地,久久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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