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边界要塞之地,有着与别地不一样的秋景,只见天空中一排排大雁向衡阳飞去,时而群舞,时而合唱。在寂寥清寂的大沙漠上,它们带来了珍贵的生机,可现在它们毫无留恋的直飞向衡阳,声音越来越缥缈,身影已经看不大清了。大漠呈现出荒凉的寂静,很久,很久。呼一阵阵大风飞沙走石,漫天尘沙让人的眼睛生疼。远处忽闻一声突兀急促的号角声,呜呜呜尖利的声音直听得人心慌,紧随着,马长长的嘶鸣和踏踏踏的一串又一串有力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你是能从这乐曲里感觉到金戈铁马的肃***的。连绵的山像蛇一般蜿蜒地延伸到远方,重重叠叠的山的西边,已被落日打翻调味盘似的染成橘黄,落日渐渐沉下,在最后的光芒快要消散时,落日竟跳了出来,瑰丽的霞光洒红了大地,随后,便真的落下了。山脚下的炊烟笔直的冲上天空,是士兵将要进餐了。大漠里一座孤零零的城独立未央,它那被风沙侵蚀的有些残损的城墙和锈迹斑斑紧闭的城门可以看出它的沧桑与孤独。
在星稀月明的夜晚,将士们喝着浑浊的自酿的酒,可借酒消愁愁更愁,这思乡的心绪在寂静的月夜越发强烈。唉,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一位年轻的将士轻声说到。可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还没有立下功劳,保卫祖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国哪有家,不把边塞入侵的匈奴铲除便不能回家。悠悠的羌笛不知被哪位将士吹起,士兵们都安静下来,闭着眼睛细细聆听吹笛人的心声,银霜给大地穿上轻纱。将士们谁都睡不着,都轻声和着羌管的旋律,他们竟都已早生华发,是忧国忧乡的心使他们白发啊。唱着唱着,将士们脸上都有了依稀的泪痕,声音也有些哽咽,明月啊,何时照我还?
秋日,傍晚,边塞一味的荒凉,萧瑟重重。南归的大雁,成群结队地幔过天际,那样的无情,似是厌烦了硝烟战火。
那悲壮的军乐和杂乱的边声混合在一起,像是有意撩拨人的情怀。在落日余晖、烟雾缭绕的群山中,有一座被人遗忘的孤城,只有在落日下,才能看见袅袅的长烟,有种存在的意外,粗劣的酒水永远也抵不过绵长的相思,是啊,永远的战场,永远的兵戈,看不到尽头的胜利,是归乡最后的绝望。
絮棉不绝的羌管声,在寒霜落地,笛声哀怨的夜晚,又有几人能抵抗无眠?帐中的将军,青丝已转成白发,铁血男儿的眼泪已失去最后的防线。
转眼,已是深秋,天边云卷云舒,尚未将叶落尽的枝桠在瑟瑟的风里颤动,灰色衣角翻飞,他负手而立,于城楼长。
延州的秋与其他地州的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想家的缘故,面对这百里绵延的景,心中甚是不愉,他能感受到彻骨的凉意。忆他离开长安来到延州时,杨柳青青,柳絮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老友在河堤旁送别他。初融的春水带着余寒向远处淌去,他也向远处驶去。肩头担着的是国家重任,心头挂念着的是与老友的约定和家人。现回想,恍如隔世,他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排排大雁往衡阳的方向飞去,欢快地鸣叫着,那是在期待天气温暖的地方有自己的一栖之地吧。一只落单的雁在队伍最末端,很吃力的它跟不上队伍,把队形拉得长长的,孤寂的嘶鸣让同伴减缓了速度,等待着它归队。这样的雁群,他不知数了多少。听说这些雁飞往衡阳城南的回雁塔便不会再回来了,如此决绝,竟没有半点留恋的意味。他苦笑着摇头,春暖花开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拒绝。
渐渐傍晚,强劲的风声连同营中的号角一齐响起,马儿也撕心裂肺的长鸣着,似在不满这里的秋。像屏障一样排列的山峰重重叠叠,在这重重叠叠里,云雾弥漫,孤烟自平地而起,将天空分割为两半,西半天边挂着半轮残阳,余晖将延州城装扮得红光闪闪。城的周围一片死寂与空旷,方圆几里这座城是如此的醒目突兀。他虽有加强军队训练,把延州城层层保护起来,却只能处于防御状态,不敢妄动。孤独的城紧紧地关着,沉重的朱红木门似乎可以阻隔一切。
他豪迈地倚坐在城墙头长,提一壶浊酒,小啜一口,心念起和老友的约定,待他日归来,定畅饮三日,一醉方休。边患未平,家国未报,还乡的日子无从谈起,怕是遥遥无期了。幽怨的羌笛声不知从何处又响了起来,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地上后立即结成一层寒霜。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着营中还没有熄灭的灯火,一点一点。将士们都没有睡意,他知道那是在忧虑何时报国?何时归家?
霜染白了他的发,营中的战士们可有掩面而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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