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姥姥会做许多好吃的“稀奇”。也曾一度以为姥姥一定看过许多菜谱。不然怎么每天给我不重样的美食?
最喜欢四五月份,每当这时我家里的洋槐花便开了。听姥姥说,在我出生之前,那两颗槐树就在那儿了。到了四五月份,槐花开了,乳白色的槐花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巧玲珑的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有的绽开笑脸,好似一只只蝴蝶展开翅膀;有的还是花苞,像一盏盏小灯笼;有的只开了一半,仿佛羞涩的少女在微风中频频点头。槐花的香味在远处是闻不到的,只有凑近了才会觉得香味扑鼻。
小时,我每在这个时候都会和姥姥一起来采槐花。槐花枝干有刺,一般都是姥姥采,我在旁边看着。见姥姥在地上随便捡起一根树枝,左手拿着树枝,用树枝勾住树干,用力往下拉,槐树吱吱响,许多槐花掉落下来,仿佛下了一场雪。姥姥见槐树枝向下了,右手立马就抓住了它。再把树枝放在地上,两只手开始把槐花一点一点摘下来。我看姥姥摘花,我也学着摘。我从低处开始摘,可是一不小心我被槐刺给刺到了,疼得我哇哇大哭,姥姥赶紧跑来,照顾我。后来才知道姥姥的手已经被刺破几个小口子了……
和姥姥相处的日子总是快乐而短暂的。姥姥和我摘完花已近黄昏。在溪边,溪水像一幅被丹砂浸染的水墨画,天边的云彩羞红了脸。姥姥洗着槐花,溪水被拨动着,泛起层层涟漪。夕阳西下,我蹲在溪边,问着姥姥洗槐花干什么,她笑着说,做槐花饼,不知为何,我从姥姥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泪花。也是那年姥姥离世了,我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槐花饼。
这些年每到槐花季,就会想到姥姥那和蔼的笑脸,和那垂涎欲滴的槐花饼。多年以后,再次回的家乡,看到门前的槐花树,仿佛有两个人,在摘槐花,有说有笑。天色已近黄昏,槐花饼的气味似乎近在鼻息。
他是一位中学教师。父亲死得早,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和两个女儿拉扯大。为了他,母亲日复一日地拼命劳作;为了他,母亲放弃了自己本已得到的幸福。
他是她的希望,她的命根子,她最亲的儿子,她唯一的念想。
终于,他不负她的期望,成为了一名教师。她高兴的迎出来,头发却已花白。
她老了。
她不记得任何人了,除了她的儿子。但他是班主任,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看她。阿尔兹海默症来得太快,她已经失去了灵巧的双手,失去了太多太多。
但不变的,是她对他的深情。
他猛然回头,把母亲接到了自己的宿舍。尽管还有一帮不懂事的\'学生,繁重的工作,他无悔。每天用母亲为他的儿子织的背带,将她与自己牢牢捆住,风雨中骑着电动车畅通无阻。那根黑色的背带,承载着母亲对儿子,对孙儿的一片深情,也将他和母亲紧紧地拴在一起。晚上每隔两小时为母亲端大小便,凌晨早早起床为母亲洗便桶……
但,尽管再苦再累,他无怨无悔。他只想给她一个幸福的晚年。
那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
有多少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父母对自己的关心,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要什么,伸手便得;心烦时,就扯着嗓子让他们“滚”?这世上没有人有任何的义务,必须对你好,为你洗衣,做饭,供你吃穿,供你上学,供你挥霍。每一个人都没有责任要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你,为你做所有你要求做的事。
更不用说你的父母。只要他们愿意,尽可以把你生下之后便弃之不顾,不管你的死活,对你置之不理,就像你对他们的“回报”一样。
甚至他们当初完全可以选择不生下你你从来没有存在过,不曾降临,听不见草长花开的声音,看不见美丽的世界,也碰不到任何东西。更得不到任何的照顾,关心和爱。
凭什么宠着你?凭什么把你当作宝贝?凭什么忍受你的大呼小叫?凭什么给你买衣服,做饭,洗碗,洗衣,拖地?凭什么供你上学?凭什么听候你的差遣?凭什么珍视你,养你十几年,四千三百八十余天?给你做四千三百八十多天的家务,教你走路,说话,喂你吃饭?凭什么当你四千三百八十几天的免费保姆,庇护人和取款机?你给过他们一分钱吗?还是你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他们的任何东西?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天生会走路,会穿衣会说话会照顾自己?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世界就会接纳你,认同你,免费让你获得一切?你是当代孙悟空吗?不用任何人生养?要不是你的父母把你送进学校,你连电脑游戏都不会打!
凭什么父母要给予你一切?
因为,他们爱你。
因为,你是他们的心头肉。
因为,血浓于水。
因为,亲情!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你还在坐享其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还在顶撞他们?你还在让他们为你一次又一次地难过?你觉得这令你嗤之以鼻?
不知廉耻地穿着他们买的衣服,坐在他们为你争取的学校里,吃着他们花钱提供的饭菜,呼吸他们给予你的空气,拥有生命。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去向他们道个歉,好好地孝顺他们,为他们做一顿饭菜,糊了也不要紧。给他们洗一次衣,不论是否干净。不再让他们伤心,无论这对你有多难。只要你尽心尽力,他们会原谅你。没关系,现在来得及。
真的,还来得及。
但不要等到,他们渐渐老去,才想起该如何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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