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常常是有些忽略了父亲。因为在我心中,与其说他是父亲,不如说它是朋友。直到——那一夜。
墙上挂钟的时针还在不停的旋转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抬头望去,夜已经深了。我伸了伸懒腰,屋外,传来父亲的声音:
“不早了,快点洗洗睡吧。”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硬是等到写完了那一科才匆匆洗漱睡觉。
回到床上,不经意撇到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正静静地停泊在十和十一之间,唯有秒针还在不知疲倦的游走。嗬,马上十一点了?!这么晚了!我的心中不禁有了些惊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毫无睡意。突然,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入我的耳际。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我急忙老老实实的躺着,装作已经睡着。可眼睛,却是微微张开,注视着那扇门。
很轻的,很轻的,那扇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缕光,柔柔的,一点,一点在扩张,给地板镀上了一层金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缝中,是父亲!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可我,却能感受的那一丝暖意。在哪暖暖的目光的沐浴下,我竟就那样悄然入睡了。
梦里,曾经的记忆:我生病时,他焦急的脸庞;我受伤时,他担心,却又小心翼翼的给我的伤口抹药的面容……想幻灯片似得,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久久停留直至我醒来的,是那副在黑暗中凝望的面孔……
上午的阳光,照进陈设简单的画舍,石膏像、画架、一幅幅画作拖下了长长的阴影。风带着黄浦江的气息,沿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码头边吹过来,带着一点泥土的香气。我不禁又打量起这个画舍来。雪白的墙壁,十几年来,虽沾染过色彩,或是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光洁如初;层层叠叠精美的油画,无论是那幅画着的白桦树林,墙头上神秘地微笑着的蒙娜丽莎,还是拉小提琴的天使与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以及法国西部乡村与河流,幅幅都仿佛一个鲜艳精彩的世界,一靠近就可以走进去。
正是画舍的主人陈老师带我走进了绘画之门。
那是多年前的下午,我们来到了偏僻的道堂街上,本来想着去乘轮渡渡江,偶尔间就来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画舍边。都说“方寸之内,必有乾坤”,陈老师用他的亲切,他造诣颇深的绘画功底,深深吸引了我,领我走入梦寐以求的艺术殿堂。
“今天我们来临摹法国柯罗的《蒂沃利的埃斯特别墅》,他有着法国现实主义的画风。
法国现实主义绘画包括两部分,一是以库尔贝为首,注重揭示客观现实的绘画;二是以罗梭为首,云集于巴比松村,注重表现田园风光的“巴比松画派”,如现实主义先驱杜米埃。
可以说,现实主义不仅仅是一个流派,在当时,更是一种社会现象。”
陈老师七十六岁有余,一脸憨直的福相,布满皱褶的脸上,有一双小眼睛,咧嘴开怀大笑的时候眼睛总会眯成一条细小的缝。
架着一副不成比例的大框架老花眼镜,背脊微微驼着。在他手中的画笔总像施了魔力一般,一刹那间展现在空白画纸上的,凝固着老师独有的画风与色彩。
老师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非比寻常的幽默风趣,他偶尔流露在形色上的孩子气,他常说的一些无厘头的故事奇谈,都会给所有与他结识过的人脑海中留存下一个很深刻的烙印——他的笑容是多么有感染力,他的人生经验又是多么丰富!
私底下,我觉得他就好像金庸笔下的老顽童,武功高超却也活泼爱笑,永远充满了正能量,并且将这种乐观积极向上的精神带给更多需要它们的人。
他曾经自嘲地说,他对绘画的热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都会让他忘记了吃饭、睡觉,他一边侧身站着,右手握着笔,一边对着画纸不停地“刷刷”。
“你看,这幢别墅后边参差不齐的小瓦房、小山就应该用冷色来上色,表现后退的感觉,同时衬托出这幢乡村别墅。”
画到一半,听见陈老师对我的谆谆教诲。
如果说,“一字之师”郑谷对和尚齐己不经意间的点播如春风,让齐己豁然开朗、获益终身,那么陈老师教我绘画时的一丝不苟,就如春雨,一点一滴,滋润着我的艺术细胞。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绘画的间隙,陈老师会与我聊起对人生的看法,对《红楼梦》见解。超越了别的同龄老人的保守,给予了我艺术之外的对于社会的认知。
这就是在这大城小镇上的画舍中的陈老师。无论我将来身在何方,无论我对绘画的热情是否炽热如初,我都会一直记着他。记着年少的那段光阴中,他教给我的那些叫我视若珍宝的东西。
我的理想。这个问题着实让我纠结了好一会儿。人是迟早要长大的,但是长大后要干啥,这是个问题。
让我好好想想。当老师?我不喜欢备课,管学生也累;当医生?大家放假我上班,不干;当科学家?我没什么兴趣,而且搞研究什么的很烦。思前想后,觉得以前的理想实在是太不对我的胃口了。
理想跟工作不一样,工作可能跟自己的专业、爱好不同,理想一定是跟自己的爱好相近的。
我的爱好?这当然很多啦。看书、上网、听音乐……爱好一个个都不相同,唯一共同点是都可以在家里进行。那么,我的理想便是——宅女。
我有一个多变的爸爸,他的脸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一会儿高兴的眯起眼睛,一会儿又阴沉着脸好像人家欠他100万似的,这不发生了一件事,你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这样。
期中考试成绩发现来以后,我惊喜的发现我居然是全班第二。爸爸十分的高兴,他咧着嘴,眯缝眼笑成了一条直线,搂着我的肩膀说:“小雨,你想要什么奖励,爸爸都依你。”我左思右想说:“我要买很多好吃的。”他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上学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作文本写完了,老妈不在家,所以我中午的时候跟爸爸说:“爸爸,给我几块钱,我要买作文本。”爸爸立马就把钱给我了。
我到学校的文具店买了作文本,还找了零钱,我看到一个新来的玩具十分有趣,于是买了下来。晚上爸爸问我要剩下来的零钱,我不敢说钱被我乱用掉了,所以撒谎说我把钱弄丢了。爸爸看着我,眼睛瞪得圆圆的,鼻子里喘出来的气越来越粗,表情严肃的让我害怕。
“小雨,你说实话。”他的语气中全是***气。
“我……我买了玩具。”我实在不敢撒谎了。
后来爸爸没收了我的玩具,并说:“如果以后再这样,别想再问我要钱。”老妈后来告诉我,因为这件事爸爸很不高兴,他说:“孩子不仅要智力好,更要人品好,以后我们要对他做人这一块好好教育。”
随着我渐渐长大,我明白,爸爸的多变是因为他的一颗心全在我的身上,我做的好他开心,我做的不好,他会心痛。以后,我要多做好事,让他开心,青春永驻。
公园门前有位看管车辆的老伯,一次偶然使我第一次注意到他。
按下时光后退键,时间倒回到那天的一个小时前。我独自一人骑车来到公园,准备进公园里去放松一下心情,将单车停公园大门前的一块靠在树底下的空地上。停好车,我按惯例摸了摸口袋……。“糟了”,口袋空空如也,我知道我又忘记带车钥匙了。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马路,我既不想返回去拿钥匙,又担心车人被偷了,我无助地望向在大遮阳伞下的那位老伯。他的位置离我停车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我只好抱着侥幸的心态,恳请他多留意一下我这没有上锁的单车。
拨快时光的进度条,回到现在此刻,忐忑不安的我走出公园,只能暗自向天祈祷,别让我的车不翼而飞了。正当我走到那棵树旁时,眼睛一黑,啊,天哪!不敢相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空空如也,我的车不见了。我的心顿时慌了,像变成有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落千丈,没在着落。我转过头看向远处的老伯,他正悠闲地在椅子上坐着,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我胸口上的火气往上冒,径直走向老伯,将手指向单车原来停放的位置,问道:“老伯,停在树底下的单车怎么不见了。”一下子,时间仿佛静止,我开始脑补单车不见的种种可能:可能老伯大意?还是他压根没想理睬我的车?老伯佝偻的身子缩在椅子里,朝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便站起身子,向前走了几步伸着头像乌龟模样。我猜想他一定是眼睛不好使了,让我的车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偷去。他的背忽然一耸,朝我走了过来,突然精神焕发,面带微笑。他向墙角的一个角落指去,慢慢地道:“在那呢。”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我看见,我的宝贝车轻倚在一面被爬山虎爬满的墙壁的角落,周围散发着幽香,与阳光普照的大地和谐完美地存在。“小妹,树那边太远不好看,我把它移到这里来了。”老伯对我说。我满脸的惊讶和欣喜,心里的无底黑洞似乎瞬间关闭,心情豁然开朗了。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位老伯,他饱经岁月的磨砺,脸上的纹痕散布满了整个脸膛,笑起来是那么亲切。他两鬓苍苍,头顶光光,穿着一件破旧的T恤衫,外面套着荧光绿的工作马甲服。脖子上挂着两张收费用的二维码卡片,手里拿着被大铁夹夹住的一大沓一元纸钞。他藏在大伞里,缩在木椅中,专注地做着自己满意的工作。
自那之后,我时常有去公园和路过老伯的摊位,也有几次我看见老伯在费力地为别人抬车和挪车。周围也时常有人像我一样将车胡乱一停,乱摆乱放的,就直接进公园了。老伯要将那些乱摆的车一辆一辆地挪好摆正到停车位置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吃力地辛苦和付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客人,都图的是自己的满意和方便。只有他一个佝偻矮小的老伯,在默默地维护公园门前停车的秩序和与不守规则的人抗争着,他就像公园墙角的那爬山虎一样顽强向上。
每次见到老伯,我就会想起了课本上的一句古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老伯年事已高,我不曾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干这又苦又累的活,但从与他的接触和观察到他负责看车这件事,我就想到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公园门口看车的老伯,虽是“龟”一般的身躯,却有着发自己一份光的心灵。
阴影的背后总会有光,就像往往恶的背后却是一颗洒满阳光的善心,一颗凝聚着爱的柔软的心,这份永恒的爱哪怕蒙上再多的灰尘也终在发光。
记忆深处的奶奶似乎总是那样,骨瘦如柴的身子,在炽热的阳光下,迎着一片空白的盛夏天空,在田间忙里忙外,额上的汗珠随着干黄的脸庞浇灌入田里,然后半眯着眼看广阔的四野,阳光映在奶奶的汗滴里,闪烁着五彩的光……
奶奶走过大半辈子却始终与田野为伴,在这拇指大点的地方蹉跎了整个一生,然后和爷爷两人吵吵闹闹,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不知今夕是何年,也不知外面的灯红酒绿,她只知道着绿成一片的山坡,只知道鸡鸭牛羊,对外面的一切毫无憧憬。
也许她本就属于这样的风景。
奶奶没有读过书,连字也不识几个,却往往总是倔强地固执的去做她认为对的事。
每每父亲母亲看见这样的奶奶总是无奈的摇头,无声的叹息。只要奶奶认定的事无论谁说,都是无济于事。
很小的时候,我是不喜欢奶奶的,她总有干不完的活,总是在斤斤计较,总是在不停的抱怨唠叨,总是在不停的抱怨着这小地方人情世故。
但仔细想想其实奶奶对我很好,有什么东西首先想到我,跟我说话永远都是笑容满面,也从不愿意让我却干活,总时把我护在她瘦小的身后,尽她的一切在保护我。
这也是她的倔强。
她总是在爱我,然而我却只看见了她的不好,然后把这些爱归为理所当然。
盛夏的夜晚,星星在绵延的黑夜里很淡很疏,蝉鸣蛙叫与蚊子的翩翩起舞汇成一首完美的音乐剧。
我被扰的心烦,翻来覆去睡不着。另一头的奶奶沉默地独自起身,挨个挨个的把蚊子的消灭干净,然后轻轻关上窗。银白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别样的美,仿佛看见了奶奶的岁月轮回,看见了她的曾经,像我一样的年龄,有着光彩照人的少女面孔。
奶奶轻轻的躺下,用她满是茧的手抚摸我的脚,想让我睡的安慰一些,我觉得有些刺痛,不由得缩了一下,奶奶恍然间伸回首。奶奶的手很凉,在这样的闷热空气里清清凉凉的,直到心里。
四周一片寂静。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奶奶,这样变得特别安静的奶奶,或许奶奶本身就这样,这是我所认为的只是一个固执嘈杂的奶奶。
另一个她,其实特别美,特别温暖。
我不由得有些懊悔.月光丝丝缕缕撒在床边,我想我有些明白奶奶所爱的风景,那些神秘的乡村之美。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还得我还没去放牛,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曾经啊,我也和你一样,皮肤特别细腻,现在啊,永远回不到以前了。”
“你和你爸很少才回来一次。”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奶奶,不变的唠叨,一个人的寂寞,无法找到倾诉的人。
我不禁感到一阵酸楚,悲从心来,无法言说。
她始终在为她爱的人不停地奔劳,为他们耗尽青春,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寂寞好强的老人。
有一颗柔软真挚的心,却被寂寞掩盖,只能寄情于这干不完的农活,才能让她忘却年华已逝,青春不再。
奶奶的声音渐渐小了,鼾声和着夏夜淡淡的风减弱。
我听着奶奶的鼾声,听着这个无比爱我的老人所发的梦呓,听着这个我爱的亲人的声音,不禁莞尔。
但愿时光再慢点,让我多爱她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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