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昨天,还藏有淡淡忧愁,柔伤之中又带着暖暖的爱。
想起逝去的昨日,想起丢掉的岁月,想起那些事。我禁不住思考,脑海里清晰地浮现那个星期五我的模样。
风,悄无声息地拂过我的脸,惬意浓浓。不知不觉,似有一个声音在叫唤我,我沿着课桌,向窗外望去,只见李老师伴着树叶簌簌作响,气冲冲地走进教室。她使用她的“金箍棒”一敲,把我们都震呆了,两眼无神,哑口无言,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室外一切生物仿佛也停止了活动,听不见一丝悦耳的声音,只知道“严格老大”又要训人了。她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们,瞬间,又火冒三丈地拿起我们的书本,从她口中冒出了几个字:“周末的作业,怎么批改出这么多差劲的`作业?”猛然间,讲台下站起了一些“机器人”,唯有组长还有知觉。然而,我加入到了这个“不称职”的组长俱乐部,心跌落到峡谷。面对李老师的训斥,我极速反思:我没有检查组员的作业?检查了呀!没有成功督促他完成作业,对,差了这点。另外一个组长懵懵懂懂地交上去,我还不知道,真。。。我常常自问:“我有一双坚强的臂膀,对不对?我总是大声地说:“对!”我欣喜,我可以扛下责任,我可以承担责任,我都有把承担责任看做是乐事。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而逝,李老师用平时的“迷魂口诀”,把组长一一唤上去了。在台下,我听见了“警钟”敲出了火花,我默默地站在那儿。等到我上去的时候,我从容地接受了“心灵敲击”。坐在座位上,我望着“被火烧过”的手,心突然哭了,是害怕忘记了“爱”字的笔画。我不惧怕皮肉之苦,我最怕,最怕,最怕心灵之痛。模糊中,我忆起了李老师送我的那串皮筋,它黑黑的,弹性很强,时刻警示着我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带有韧性。李老师的笑容在我眼前浮现,笑得那么甜。想到这,我心更碎了。
如今还看李老师在我手心留下的痕迹,已淡然无存了,但它印在了我的心间,告诉我如何坚强地行走,如何勇敢地承担责任!
猛然想起,自从今年春节一别,就再没和外公见过面了,连电话也直接被忽略。
外公做了一辈子的中医,如今却连出门都已不方便。只能在身体好的时候到院子里踱几步。望着手上的从医工作笔记,想象着他当年记下它们时的一丝不苟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我一直很严厉。
其实小孩子都不喜欢被约束太多,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假期都是在外公家的那个小镇上度过的。每天都有一部分时间要做功课,还要雷打不动地写三张纸的硬笔书法,自然会有烦躁的情绪,却也只能埋在心里。所以,在那个不懂事的年代,总是很怨恨大人们的安排,现在想想,也确实很幼稚。
因为大多数时候,外公对我还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的。
印象最深的是某个晚上,正如很多矫情的故事一样,那也是个雨夜。具体地说,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那天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外公家度假,外公家门口有一条长长的缓坡,坡下是外公的小院,坡上还有一栋属于他的新房子,只是没什么布置。晚上,就像很多个在那里的晚上一样,我和外婆在坡下的房子睡觉,爸爸妈妈去了“上面”。可是那一天我睡得很不安,第一次感到缺乏安全感。后来终于被雷声惊醒,就开始哭闹着要去找妈妈,最后外公实在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家里唯一的雨伞被值夜班的姨父拿走了,外公将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披在我头上,拿起手电就抱着我向外跑。我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把两只脚放在他的口袋里,一路上还哼着歌似乎挺得意。透过大衣的缝隙看到镇中学那边总是有“之”字形的闪电,整个没有路灯的小道被它照得很明亮。
我忽略了外公沉重的喘息声和发白的脸,忘记了他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当时我才四岁,可对于他来说,也是不轻的分量了。到那儿之后,敲了好久的门,爸爸才来开,而我又开始没有道理地大哭,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爸爸将裹在我身上的大衣递给外公,但他只是摆摆手,又朝屋里指了指,大概是让我们拿去当被子再盖一层,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就消失在雨雾中了。
每当我想到外公,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件事,尽管过去了近十三年,但它似乎越来越清晰,每一次回味都增加一丝温暖和心酸。
还有那个关于马头琴的故事。
小时候在家里,妈妈总会在睡前为我念几个童话,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小学四年级。暑假到了外公家,总是痴缠着他,这给不善言辞的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刚开始他也是回避,可过了几天,他竟主动提出要讲,并且没有用故事书,和妈妈有很大不同,这也让我兴致很高。第一个就是讲“马头琴”,很好听,也很动人,外公讲得也极富感情。可是后来的.几篇故事。却总是让我不太满意,直到发现他的床头有一本新故事书,才反应过来,也许他是努力地背下来的,努力地抛开“读书”的形式,只是因为我喜欢。
再后来,他就经常讲“马头琴”,每一次的开场白都是“我今天讲的你没听过,肯定喜欢”,如此反复,我才明白原来他的记忆已大不如从前。直到现在,他仍然喜欢搬两个小凳子,和我一人坐一个,在院子里晒一下午太阳,经常问我想不想听“马头琴”,说那是他小时候,他爷爷讲给他听的,一个关于小男孩和小马驹之间深厚友谊的令人感动的故事。
上了高中以后,寒暑假都在补课中度过,被沉重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能再回到当年,那些自由的、无忧无虑的时光。表妹现在上小学三年级,也经常去外公家度假,偶尔看到外公为她梳头,似乎又让我想起了某些遥远的场景。
譬如我经常贪婪而满足地舔着他手心的糖粒,他总说痒,一边逗趣一边享受着我的快乐。
譬如元宵节他把我顶在肩膀上去看灯会,我常常会蒙住他的眼睛。
譬如他讲红色革命之类的故事给我听,还讲到他小时候的艰辛。
譬如他第一次笨手笨脚地为我梳小辫儿。
——慢慢地从生疏到娴熟,就像对现在的表妹。
还有很多很多。
他知道早期教育对一个孩子多么重要,所以在学习上也从不对我放松。看到现在的表妹,在他的“逼迫”下学唐诗,学成语,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带点不满和厌烦的情绪,完全不能读懂他的苦心。
到现在,在书柜里发现外公的工作笔记和几本中医药学书,才想起这是他专门托人送来给我的,而我从来没打开过。还想起,分科前他打来电话问我的选择,知道我去文科后,很低沉地说“好,好,学文也挺好”。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落寞地放下话筒的背影,明白了外公想说而又没有说出的话。因为他一辈子的中医生涯,他也许是希望我将他的热爱延续,却没有用长辈的权威给我压力——他一向是这样的。
以前有人说,父母是一本书,但我觉得,外公给我的爱更是一本比父爱、母爱深沉很多的书,直到上了高中,从懵懂到渐渐明朗,还是无法完全读懂它。它一向是被我列入“神圣”的东西,也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却无法参透的东西。
外公知道,从小与父母有些生疏的孩子会不健康地成长,他知道我需要并渴望关怀,所以他包容我,鼓励我,理智地爱着我。
承载着这份浓浓的爱,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会顺着他的目光一直走下去,握着他的温热。
我喜欢看落日,看那一片殷红的霞光穿越青山,落在我们家漫暖的阳台上,折射出幸福的光芒。
我侧卧在阳台白色的藤制椅上,手里拈着爱看的散文集,沐浴在阳光下,像一只小猫那样微眯着双眼。屋内渐渐传来清炒藉片的清香,还有锅瓢叮咚织成的交响乐,连空气都弥漫着悠闲,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夏日黄昏,组成一副家的最完美的画面。
我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沿着香味走进厨房,妈妈正剁着胡萝卜,刀子落在案板上“卡嚓卡嚓”有节奏地响着。
“妈妈,我来帮忙。”我挽起袖子要去洗菜,
“出去出去,”妈妈张开双臂,好似赶走一群小鸡一样把我往外辇,妈妈额头上渗着密集的汗珠,脸被炉火烘得红红的,我心里涌起一股不舍,“妈妈,我来做吧,难得我今天放假,你歇一会,到外面看电视去。”
“不要不要,你快出去,这里油烟大,你能帮什么忙呢,到外面等一会,很快就可以吃饭了。”我无奈地走到客厅去,正坐在沙发时,外面响起锁匙开门的声音,我转过身来,宇已推门进来。
“你下班了?”我欣喜地迎上去,宇拥着我,在我额上轻吻了一下,说:“今天休息去哪里逛街了?”我嘟起嘴巴,故意眨着眼睛说:“你猜呢?”宇轻笑,往厨房的方向望去:“妈妈呢?”
“宇,你回来了,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萝卜汤该放多少水好呢?”妈妈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来说道,“好,我就来,”宇脱掉外套,往厨房走去。很快,厨房就响起他们谈笑风生的声音,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发着呆。
妈妈是一个能***女人,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为了我她不顾外界的议论及善意的劝告,坚持着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成长的环境让我懂得生活的不易与妈妈的艰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了人生明确的目标——好好努力,让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和妈妈住在小镇最偏僻的一条小弄里,这里所有的房子都经过年久岁月的洗涮,墙壁上不时剥落着黑色的苔屑。我们最害怕阴雨潮湿的天气,整个雨季,家里的墙上都在密密地渗着水,乌溜溜地顺着墙跟往下流。我常常在做完作业后,当别的小孩在外面玩得正欢的时候,拿着干爽的抹布细致地把渗出来的水擦干净,日后困扰了妈妈一辈子的风湿就是在这间房子里患上的。
小女孩的我认真说:“妈妈,等我以后有了钱,我要买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带阳台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阳台种很多花像庞靖靖家里一样。”庞靖靖是我们班的一个家境优渥的女孩,她们家阳台种了一长排不同颜色的月季,每到花开的时候她都会请很多同学到她们家去赏花,她妈妈每次都会请我们喝橙色的甜甜的健力宝。妈妈在这个时候脸上总会带着笑,说:“好好好,妈妈就等你让妈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吧。”
大学毕业以后,我没有经过多番的思虑就选择了我的终身职业——房地产,并且把目标定格在珠海——这个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我私心地希望这个温暖的城市可以让妈妈的风湿不药而愈。我应聘来到一家地产公司从事营销工作,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关于“家就是一切幸福的”的理念,凭着殷勤的态度与诚恳,我打动不少客户,并且为自己赚取了可观的财富。
后来我在工作中邂逅了与我有着同样观念的宇,宇在那个时候已是个小有积蓄的打工一族,他来看房的时候正巧成为我的客户,我把他带到有着一个大大的阳台的房子,在落日的余晖里,他对我说:“我很想在珠海有这样一个家,有这样一个阳台,还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妻子。”我的脸腾地升起一片红雾。
妈妈特别喜欢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定了他就是我这一生最初也是最终的归属。
新婚的那天,看着家里粉刷一新的淡黄色墙壁,飘逸的窗帘,还有宇细心布置的阳台,阳台上妈妈亲手种栽的青翠欲滴的植物,一切就如梦幻般不真实,刹那间我的泪爬满我的双颊。宇轻轻地帮我拭去眼泪,温柔地拥我入怀:“傻丫头,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一股浓郁的\'胡萝卜汤的香味扑鼻而来,把我从回忆里唤醒。宇大声叫着:“吃饭啦!快来!”我雀跃着奔进饭厅,桌上已摆好了冒着蒸气的四菜一汤,妈妈在摆着碗筷,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说:“是不是已经饿了啊?”
我坐下来,鼻子忽然一酸,温热的眼泪盈眶而出,我抽噎地说道:“我爱你们,在我这一生中,有你们就够了。”宇和妈妈笑起来,说道:“真是一个傻丫头。”
窗外的世界,渐渐亮起无数的灯光,我知道在远处,不远的地方,有许多与我们一样的一家,正围绕在桌子边,其乐融融地感受着天伦,感受着幸福。
年早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抓住我爬满细纹的手心细看,故作讶异地说道:“你这一生会是多么幸福的一生啊,那么好的手相。”我轻轻抽回的我的手,对她说道:“当然,我的幸福会靠我的这一双手实现。”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幸福就在不远的前方,它就躺在我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等候我的到达。
这是真的,幸福其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而又轻而易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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