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叠被子,开窗帘,刷牙,洗脸,漱口。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到已成了习惯。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昨晚,我梦见爸了。
他站在医院急诊室的门口,一个白大褂医生正对他说着什么,他的脸色随着医生的话语越来越差,直到医生最后又对他嘀咕了一句,离开了。留下他一人,呆呆的站在空荡荡的长廊中,背影凄凉,摇摇欲坠。然后,我醒了。
启动电脑,连QQ都没有登录,直接打开前几天网友推荐的发泄游戏,开始疯狂的刷怪。爸没有念过很多书,没有上过大学,不过他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小时时常督促我学习,不断鼓励我,坚持让我在周五晚上尽量完成作业。这些要求我是一直按照爸的要求做的。可妈不同意,非让我把作业放到周末再做,说学了五天习稍微休息一下,怕累坏我。这本是体谅我的做法,却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作业总拖到最后再做,改也改不掉。这个“美丽的错误”致使后来爸妈一聊起天来,就不知不觉扯到这个话题上,越吵越凶。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都是爸爸最终败下阵来。
小时的记忆较为模糊,却牢牢地记住了一件事。冬季天冷,早晨上学时,爸会帮我穿好一层一层的厚衣服,套上肥肥大大的.羽绒服。每次拉羽绒服拉链的时候,爸爸都会不经意地刮到我娇嫩的下巴。然后在爸爸的笑声中我撇着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骗得爸爸止住笑声,紧张地不断问我的伤,而我则忍着开怀大笑的***瞧着爸爸狼狈的样子。这件事导致我留下了“后遗症”:只要一有人帮自己拉上衣拉链,我就习惯性地抬高下巴,生怕刮到自己。听着爸与我爽朗的笑声,那时的我,不能说是最幸福的,却是最满足的。
与爸爸共度的时光不算短,能记起的却很少。零零散散的记忆,破破碎碎的父爱,不知在何时已在心中扎深了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痕。
狠狠地甩甩乱乱的脑袋,定神去看液晶屏——唉?已经挂了。无奈。关闭游戏,登了QQ,又开始了正常而千篇一律的一天。
这一天,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很纠结。
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了。于是,我便跟着父亲过起了单亲的生活。
我不能忍受没有妈妈的.日子,整天大哭大闹。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而这时的我往往会变本加厉,捶打父亲的脸,向他要妈妈。当我实在不讲理的时候,他也会悄悄地走出家门,任我一个人在家里肆意发泄,直到我稍稍安静下来,便会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父亲回来了,带着红肿的双眼,轻声对我说:“别哭了,孩子,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那时父亲总是在我大发脾气的时候躲在门外悄悄流泪,抽着闷烟。地上的烟蒂和红肿的眼睛告诉我,父亲与我一样痛苦和悲伤。
在这样的门开与门关中,生活在继续着。
为了让我过得更舒服,父亲向单位申请调到工资较高但工作很辛苦的岗位,每天几乎都要熬夜,到很晚才能回家。一个又一个的晚上,我总是在梦乡中被父亲开门的声响惊醒,尽管父亲极度小心,可是这个家太小了,总也藏不住父亲疲惫的声音。那时,我总是侧耳细听,钥匙转动了,门开了,父亲进屋了。他轻轻地脱下了鞋子,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蹑手蹑脚地拧开房门,见我“睡着”了,才又放心地洗漱,入睡。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又会听见他穿上鞋子轻轻开门出去,开始新的一天的奔波。每每这时,关门的回响总是在我心头萦绕,这样的声音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多么爱我。
就是在这样的门开与门关中,我慢慢长大,父亲却渐渐显得苍老。
年轻总是和叛逆相伴,我也不例外。那一天,因为我考试成绩不佳,和父亲发生了顶撞,一气之下,我重重地关上房门冲了出去,任凭父亲在身后大声呼喊,就是不愿回头。天色渐晚,内心也渐趋平静,才惊觉刚才的那一下关门是多么的过分。想起父亲几年来的辛酸和操劳,我在心里骂着自己:“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于是,我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门前,谁料父亲刚听见响声就立刻开了家门,见到是我,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只是含着泪水说:“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又一次见到父亲在流泪,我明白了,这样的一个家,装满了父亲对我的无尽的爱;我家房门,锁住的是浓浓的父爱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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