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四时流转。望着橱窗里的老照片如秋叶般日渐斑驳,我又想起那一幕。
照片中的男人,是我的父亲。照片定格了他年轻时的眉清目秀,英姿飒爽。背景是草木葳蕤的森林公园,长风划出林浪,年幼的我正骑在父亲的肩头,两只小脚不住地摇摆。那一幕,如此幸福。
天真烂漫的年纪里,父亲的肩头是劈波斩浪的龙船,承载我的骄傲,迎着朝阳向着学校前进。时至今日,那一幕历历在目,幸福满怀。校门口的分离,对于孩童都是一场生离死别,我死活不愿意离开父亲,不愿意松开他的肩头,唯有父亲用他那强壮有力的手,轻轻拍打我的脚腕,说:“该下来了。”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违逆的魔力,我才满腹委屈爬下肩头,与他道别。
正如生活担子愈来愈重,我的任性给父亲平添了诸多苦恼。我开始拒绝上学,拒绝承受早晚高峰里公交车里的拥挤和憋闷,拒绝承受同学们从私家车里投来的目光,那是一种充满了调侃和同情意味的目光。我总是想起那一幕,自惭形愧,感觉低人一等。父亲劝慰我,还是那平淡的语气,却失去了令我信服的魔力,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们不爱我,所以才我乘公交车上学。父亲勃然大怒,强壮有力的高高举起,悬在空中,像一道随时落下的天谴,吓得我紧闭双眼,蜷缩着。
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未来,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甚至说,还带着一丝苦涩。那一幕,横亘我心里,一次又一次被想起。我妥协了,父亲也是,从那以后,每一天父亲都会牵着我的手,送我去车站。摩挲着父亲手心里粗糙的掌纹,看着他随着年岁显得低矮了几分的肩头,我明白了父亲也会老,不再是乘风破浪的船长。
成长有时只是瞬间的事,现在的我已经许久没有牵过父亲的手了,更别提在父亲的肩头骑马了。我又想那一幕,想起了光阴荏苒中蕴藏出的爱的味道。
凉风习习,雨后的地面留下几个小水塘,倒映着橘黄的路灯。汽车飞驰,车轮溅起的水珠从我的发梢穿过。我一个恍惚,似乎又回到那个雨中的黄昏里,又见到了那抹橙色的身影。
那个黄昏雨不期而至,我带着刚与朋友吵架时的怒气与烦闷走出了校园。老天是看我太孤单,让雨这小精灵来陪我吗?我望着沿伞滴下的雨珠,心里又多了一丝怅惘,复杂的情绪千回百转,缠绕成一团线,乱乱的,蜿蜒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恰在这时,一个打着伞的小女孩从我身边跑过,踩起串串水链,我恼怒地望着女孩橙色的背影。却见这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女孩放轻了脚步,将伞正向前倾着。她的后背暴露在雨中,雨水立即雀跃着、欢蹦着钻进她的脖子里。我清楚地看见她的背影哆嗦了一下,伞却完全没有缩回来的意思。我稍稍将伞挪开,才发现小女孩的伞下还有一个裹着藏青色衣服的娇小身影,这个小小的影子衣服微湿,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头顶上有了一片流动的蓝天。
雨渐渐大了,乌云越积越厚,天地之间似乎都是灰色。我紧随着两个女孩往前赶。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倾倒着,伞仿佛被小石子密集地砸着,发出啪啪的响声。伞下的小女孩也许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愣住了。穿着橙色衣服的女孩冲她笑笑,甜甜地说:“你好!”伞下青衣女孩抿嘴腼腆一笑,她们的笑容是那样的纯净和无邪!尽管雨水打湿了她们的面颊,她们的发丝也如小蛇般贴在额前,可我觉得她们如同两颗小太阳,温暖而柔和。就在这个刹那,我心里积存的郁闷一下子冰释了……
此刻,雨声渐歇,我的思绪也慢慢从往事里收了回来。我不禁放下雨伞,抬头望向已经露出侧颜的晴阳。生命里有无数过往,可那一幕我总会想起,那把伞,那两个女孩,那两朵无邪的笑容……那个软化了我内心愤懑的雨中的黄昏!
不一会儿,女子200米跑决赛准时开始了!看,我们班的运动员梁嘉琪出现在跑道起跑点。她弓着身子,双手按在起跑线后,左脚半蹲着,右肢半跪着,做好了准备姿势。她的眼神中,不难发现出他紧张的心情。过一会儿,运动员们紧张的气氛蔓延到了四周的观众,观众都一言不发了。“各就各位,预备——”裁判的预备令响起了,运动员们的身子向前倾斜,观众们都屏住呼吸了,我的手心也出了汗。“呯!”发令枪一响,运动员立刻冲向前方,加油声也响成一片了。这短暂的二十几秒,对我来说是多么漫长!我的目光焦急地盯着弯道。终于,梁嘉琪第一个出现在我的视线,她像一匹猎豹冲向前方,双手拼命地摆动着,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别的班的'运动员突然出现在梁嘉琪的身后,穷追不舍。全场沸腾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到这激烈的竞争中来。最后,梁嘉琪仰起头,咬紧牙关,奋力向终点跑去。
老师冲上前去搀扶着她走向班级的人群,广播传来声音:“下面公布女子200米决赛的成绩,第八名……第七名……”同学们焦急得等待结果,“第一名,梁嘉琪。”顿时全场沸腾起来,梁嘉琪冲上领奖台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许多同学抢着和她合影,尖叫声、喝彩声、欢笑声混在一起,真是精彩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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