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这本书,我认为是文言文和白话文结合,每一章都写出那种人间琐事。一般我写长作文都不会去写生活中的小事,但汪曾祺不一样,感觉每一件家常小事、朋友性格、每一朵花开花落、成熟、腐烂都值得他去写,每一篇散文都像是在和知心朋友说话。
我最喜欢的一篇是《北京的秋花》这篇,还分为4小篇,我认为最后一小篇《黄沪.爬山虎》应是叶不是花,菊花里我最喜欢最后一段,我也认为菊花一盆盆看是很好的,这样就能发现每一盆菊花的特点去欣赏它独特的美,扎起来却只能感到一眨眼的震惊,觉得无趣。在《秋葵鸡冠凤仙秋海棠》这篇文章里,我最喜欢第3段,更让我感到凤仙花的实用,秋海棠也让作者睹物思人,果园的收获里,写葡萄的时候,那种熟练的感觉,让我觉得汪曾祺种葡萄很久了,也很用心。
老妈买的那本书,前有汪曾祺的画,飞洒的墨汁,潇洒的画,配上文中应景的段落,简直文中有画画中有文,在这些画里,我最喜欢第四张画,这张画的枝条一直垂到画纸最下方,正好应了“抽条甚长”这句话,汪曾祺的文和画都可以用“简练”一词来形容,文章的简练是犹如文言文的白话文,画的简练是因为他的画简练到最少11笔就可画成。
人间草木这本是里的葡萄月令是汪曾祺被判为“右派”时写的,但却无一点不开心,就像是没被冤判一样,所以更造就了一种独特的风格,那种漫不经心、娓娓道来的感觉。
四川是我极喜爱的地方,除去对家乡的乡情外,这地方让我一直心心念念,十余年来去了四五次。
汪先生写乐山,写的是乐山大佛,写的是司马光的"登山亦有道徐行则不踬",他看的是字,谈的是见道之言。而我心里的乐山,念的是乐山的跷脚牛肉。牛肉吃过不少,广东潮汕的牛肉丸Q弹有劲,烫火锅的牛肉又是鲜嫩爽口;台湾的牛肉面的牛肉则是软烂无比、入口则化;四川的水煮牛肉则是鲜香嫩滑。而则翘脚牛肉与别不同,它是用牛棒子骨、牛脊骨、中药材包、料包等一起吊汤熬制,将牛肉跟牛杂等同涮,吃的时候取出牛肉往本地烘***红辣椒面上一沾,辣椒的香与辣配合牛肉的鲜与嫩填满口腔,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据查,翘脚牛肉最早是救济穷人的食物。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在四川乐山有位擅长中草药,精通歧典之术的罗老中医,在乐山苏稽镇河边悬锅烹药,救济过往行人。其间,他看到一些大户人家把牛杂(诸如肠子、牛骨、牛肚、草肚之类)扔到河里,觉得很可惜。于是,他把牛杂捡回洗净后,放在有中草药的汤锅。结果发现熬出来的汤味甚是鲜香。因味特汤香,又有防病治病的\'功效。所以,特意来饮者络绎不绝,堂堂爆满。其间没有席位者,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就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跷着二郎腿端碗即食。久而久之食客们便形象的起了一个“跷脚”牛肉的别称,且流传至今。难怪当初在巷中小店,当地人聚餐一人一盆翘脚牛肉,也无他菜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期间大汗淋漓、姿态各异,原有此故。
汪先生写峨眉山,写的是清音阁到洪椿坪的美景,一边是山一边是水,水穿石而过,飞鸟驻足,风景极好。我们也去了峨眉,路上风景虽美,但因是自驾,一路匆匆,未曾驻足,不能得见这种山水间蒙蒙耳耳的形态。但好在赶车时候肚子饿了,停下车来随意寻了一家农家小店,一人来了一碗豆花。这豆花点的不硬不软刚刚好,摆在碗中一大块一大块的,筷子刚好夹得起来,闻到的是满满豆香。配上葱花、蒜泥、香油、椒油、萝卜丁或者别的咸菜,一口下去,清香爽口又绵软细腻,丝毫没有点豆腐的碱味,这家豆花便也成了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四川豆花。
汪先生还写了巧遇五台山来拜金顶的和尚,和尚进庙,得一百八十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真心诚意,一去金顶就看见普贤和尚骑象而来,前面一行天女。而我们去峨眉山才不管有没有普贤或者天女,直奔金顶看"日出、云海、佛灯、佛光"的奇景。提前一天入住金顶的酒店,早上五点就爬起来等在金顶的山间小路上。一条小路既有长枪长炮,又有我们这种拿手机的;既有裹大衣的人,又有穿着夏装外套的年轻人,总之人山人海。不知道是我们心意不诚还是运气太差,太阳一直被层层云雾遮挡,无论怎样也不肯跳脱出来,只露出一点影子后便没了踪迹。"日出、云海、佛光、佛灯"都未尝得见,空余一点遗憾。
汪先生在西南联大学习期间,昆明三天两头都有飞机警报,一有警报,大家都往郊外跑,叫做跑警报。想到飞机空袭,脑海中全是炸弹掉下来,房屋倒塌、火光冲天、血肉横飞的可怕场景。但在汪先生笔中,一切都是轻松随意的。他们跑警报有两个点,联大学校附近的马尾松林就是其中的一个点。一有警报,做小买卖的就把担子挑了过来,里面常见的吃食中有我www.i1766.com小时候最爱吃的麦芽糖。在那个还是凭粮票、饭票购物的年代,出街走巷的小贩丰富了我小时候的生活。每一次我在家做作业总能发现丁丁的声音。一听到这种丁丁声,我就立马扔下纸笔,冲出家门,跑到家属区院子里的空旷地带,总能看到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带帽子的小贩。而我也总会以最快速的冲到小贩面前,拽着父母过年给的零花钱递给小贩,眼巴巴的看着小贩用小铁片震下一小块麦芽糖,然后我就开心的用舌头不停的舔着麦芽糖,直到沾满了舌头、嘴唇、牙齿后,自以为不留一点痕迹的挪回家。
横断的山沟是跑警报的第二个点,这个山沟是一个天然的防空洞,即使炸弹在沟顶爆炸,弹片也不容易蹦进来,所以有人利用空闲还修了私人专用的防空洞,洞中还有两幅,一副是"人生几何,恋爱三角",一副是"见机而作,入土为安"。灾难面前做对联者豁达的心态着实让人佩服。汪先生写到跑警报有三种,听到空袭警报(飞机飞入云南境内)大家都不忙下沟,有人看书、有人闲聊甚至还有人打桥牌,一直等看到飞机影子才下沟进洞。常有同事说我是一个心宽的人,前屋着火,只要跟我还有距离,我还可以安然在后屋睡觉。我以为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不如不慌不忙的一件件料理,消除坏事情的影响。把坏事情处理好了,好事情说不定就这么来了。八十年前的前辈们面对空袭、面对灾难,没有惊慌失措、没有魂不附体,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该洗头还是洗头、该煮糖水还是煮糖水,一切如常。汪先生说这是我们对待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有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都有"不在乎"的精神。而我感受到了中国人的韧性、中国人的无所畏惧,有阳光有水份时我们是白杨,高大而直立,但面对危险面对困难时候我们又是杂草,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人间草木啊,一草一木,处处都是家的气息。
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对于人来说,它是相通的。别人回忆的时候,你的记忆点也会被触发。于是,我就像刚出生的小孩,重新又成长了一次。我看见自己的童年里的夏天,看见自己的家乡的板栗,看见带有温度的花草与景观。我并不是作家或是评论家,亦无法衡量文字的水平,但是真正的好作家,我想,就是能带给你触动,能给你共鸣的文字玩弄者吧。
从开始对草草木木的叙述,到后来的一些玩物或食物,最后以人物结尾,正好,世界一切全部齐活了。你会发现原来山丹丹过一年开花的时候会多开出一朵,枸杞头也可以作为野菜,葡萄原来也能开出花朵,而北京的许多人都对养鸟情有独钟。罗汉嘛,昆明筇竹寺的大气粗犷而苏州紫金庵的则是秀气书生。我做摘抄时,在书里抄了不少菜谱,韵味十足,每一笔每一画都那么亲切。改天也要亲手试一试,汪曾祺老先生在吃与制作上面颇有心得。到后来写人时,汪先生回忆了在西南联大的日子。那是一段动荡但又愉悦的日子,物质上并不富足但却拥有充盈的生活。无事下下茶馆,跑跑警报,闲时读读书,西南联大的自由民主校风已是不言而喻,这与当时培养出那么多人才是分不开的。作者写到沈从文先生的时候,就好像沈先生坐在你的对面教授课,字如珠玑,你不能不感叹“妙”。同时,汪先生也在书中指出了沈从文先生的写作要理,例如,小说的对话要接近人物,要“朴素”。当然金岳霖老师也是有趣得很,终生未娶的他养了一只大公鸡,吃饭时可与他并桌。
生活是有哲理的,人物是美妙的。这大概就是《人间草木》最美的地方了。
木心说“有时人生真不如一句陶渊明”。古有归田园的陶渊明,今有生活中城市里的汪曾祺。人生啊,还是要自己活出乐趣,才可以感染他人。
下面是些摘抄。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里的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昆明好多人家用仙人掌辟邪)
秋葵命也薄。瓣淡黄,白心,心外有紫晕。风吹薄瓣,楚楚可怜。(短短几句,已是清楚明了秋葵的花朵了)
一月,下大雪。雪静静地下着。果园一片白。听不到一点声音。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
都是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最后一句话真像梦)
真正的狮峰龙井雨前新芽,每蕾皆一旗一枪,泡在玻璃杯里,茶叶皆直立不倒,载浮载沉,茶色颇淡,但入口香浓,直透肺腑,真是好茶!
那是一个污浊而混乱的时代,学生生活又穷困得近乎潦倒,但是很多人却能自诩清高,鄙视庸俗,并能保持绿意葱茏的幽默感,用来对付恶浊和穷困,并不颓丧灰心,这和泡茶馆是有些关系的。
有个姓马的同学最善于跑警报。他早起看天,只要是万里无云,不管有无警报,他就背了一壶水,带点吃的,夹着一卷温飞卿或李商隐的诗,向郊外走去。直到太阳偏西,估计日本飞机不会来了,才慢慢地回来。(太可爱了,马同学)
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我们中国人是打不倒的!)
他(金岳霖)谈到兴浓处,忽然停下来,说“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说着把右手从后脖领伸进去,捉出了一只跳瘙,甚为得意。(金老师真是个可爱的老头)
看汪曾祺的《人间草木》,惹起我无尽乡思。
他说:“莫碰臭芝麻,沾惹一身,嗐,难闻死人。”小时,上学前,放学后,就爱在***中钻,有时会不小心,沾惹上那些臭兮兮的臭芝麻,粘在衣服上怎么也挥扫不去,有时竟就带着那身臭气进学堂,好在那时有几个孩子没这样被臭芝麻沾惹过呢,倒也没觉得与众不同。
他说捉天牛,他们也以为天牛头上的触须有一节就有一岁。想其小时,捉到天牛,用绳子系在触须上,我们也是数它的触须有几节就认为它是几岁,如果刚好是十节的话,那是很高兴的事情,我们会很隆重的给它过生日,用很多的青草叶嫩树叶来做生日礼物。天牛是童年时期的好伙伴呢。
他说:“我每天醒在鸟声里。我从梦里就听到鸟叫,直到我醒来。我听得出几种极熟悉的叫声,那是每天都叫的,似乎每天都在那个固定的枝头。”我有何尝不是呢,清晨在有鸟鸣做背景音乐的梦里醒来,听着熟悉的啄木鸟清脆的“笃笃”声,喜鹊的叽叽喳喳声,其它鸟儿婉转的歌唱声,一天就从此明快起来。尤其是早春时节,当几天连绵的冷雨后,一清早能听见窗外婉转清脆的鸟鸣,就知道窗外肯定是一个阳光的明媚,心情一扫几天的阴霾,仿佛所有的好心情都是鸟鸣所赐,听着就是那般的喜悦。
他说:“我爱逗弄含羞草。触遍所有叶子,看都合起来了,我自低头看我的书,偷眼瞧它一片片的开张了,再猝然又来一下。”似乎就是我小时逗弄含羞草的一幅白描,舅公家在阳台上养的一盆含羞草,每次去时,就会粘住不走,一遍又一遍用手指轻触柔嫩的叶,看她含羞的低头,不胜的娇羞,竟怔怔。
他说昆明人家喜欢在门头上摆放一盆仙人掌以辟邪。我想起了我家门头上那一盆长得极肥大的仙人掌,倒垂着披挂下来,肥绿的掌叶,猝然开出极灿烂极艳丽的黄花,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一片明黄,给游子一种熨贴的温暖。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来之不易。细一想所谓“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指着人的那张嘴,这些也全都出现在了汪曾祺先生的散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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