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书时,一片泛黄的银杏叶悄然滑落,捡起它,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那是小学毕业前的一天下午,你我同坐在一棵银杏树下,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讲话。想起六年来我们的开心时光,就要在这一刻结束了,眼角湿润了。突然听到嘤嘤的啜泣声,我转头看向你,你将头埋在两膝里,身子不停地微微颤抖,我轻轻地抱着你,本想安慰你,可自己也哽咽了,靠在你的身上哭起来。
思绪回到我们认识的那一刻。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似是一场大暴雨会袭卷而来。我踏着忐忑不安的步子走进了小学的校门。心中盛满了恐惧,不知道将来会面临怎样的生活。走着走着,当快进入班里时,心里一紧张,不知怎的竟被绊倒了,像个小丑一样趴在地上,班里的同学看到后都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一根针般刺着我,我害怕极了,半天没起来。这时,你走到我面前,伸出白皙可爱的小手拉着我满是尘土的手,轻轻把我垃了起来。然后,你那充满纯洁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我,又对我笑了笑。那时,我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从那以后,我们天天待在一起,形影不离。
思绪又被拉了回来,此时你已坐起,将一片银杏叶放在我的手心上,说:“以后我要回老家了,也许不再回来了。”她哽咽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想我了,就看看这银杏叶吧,把它当作我,放在你身边,我就会永远陪着你了!”我没有忍住,眼泪再次模糊了眼睛……
每当我看到这片银杏叶,我就会想起我们走过的点点滴滴。虽然有烦恼,有痛苦,有悲伤,有心酸,却也充满了快乐和幸福。
这片银杏叶,我会永远放在我身边的!
珍重,朋友!
我想做画家,画出许许多多漂亮又略带抽象感的漫画。而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理想,是缘于一场画展。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那年暑假,我和爸爸妈妈去看刚刚在西安安家的姑姑。姑姑见我无聊,便决定带我去参加一个小型画展,我高兴极了。
在画展上我看见了一幅幅不同风格,不同类型,却又同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画。小小的我激动极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时,一幅画吸引了我,使我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是一幅漫画。虽然没有上色,可我却觉得这幅画是那么完美,那么有魅力。画上的女孩那扬着手臂,灿烂微笑的场景好像是真的一样。这画深深的震撼了我,使我幼小的心灵在那一刻埋下了理想的种子:我也要当画家!
为了打好基础,画出最好的漫画,一回到家中,我便央求妈妈给我报了绘画班从最基本的素描学起。我一天天练着,画技有了明显的提高,画出的画也越来越好,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这使我更坚定了做画家的理想。
“我要做个优秀的漫画家!”这就是我的理想,我会为之努力奋斗的。
七月,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陪伴我的只有成堆的作业,还有雨声。
“吱——”门开了,我无暇回头,但鼻尖却被一股清香萦绕。“栀子花开了,我摘了几只给你。”妈妈悄悄地把那盆栀子花放到了窗台,见我不言语,又出去了,伴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叹息。
门关上了,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全身的敌意也放松了,刚才和妈妈争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倔强的我又怎肯轻易原谅她?
我望向那盆“胜利品”,仅仅两三朵花苞,绿叶映衬着这抹雪白,有一朵开的最盛,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雨水,清香中混杂着清新的独属于大自然的香味,不觉中,眉头渐渐舒展。
我爱栀子花,爱她的淡雅,爱她的纯洁,爱她那能驱散心魔的清香,更爱她那卑微的身影,她是禅客,给修行人于明净空灵。它为良药,悬壶济世,造化众生,它亦是美人,惊艳于时光,温柔了岁月。
忽然记起,每年的这个时候,妈妈总会摘上几朵栀子花摆在我的窗前,无数个静谧的夏夜,栀子的清香伴随着我入眠,驱走我心中的孤单。
妈妈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如栀子般的女人,她如栀子,淡雅美丽,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妈妈也喜欢栀子,记得小时候她总爱在栀子花开的季节,采一朵栀子簪头,为她也为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丽优雅如栀子般的女人,与栀子最大的不同就是爱我至卑微如尘埃。
记得无数次的争吵,都如同这次一样,总是她先低头,无数次的夜晚,她房间的灯也是在我之后才暗,对我的要求,她总是尽可能的做到……
“吱——”门又开了,这次送进来的是牛奶,依旧是那样,妈妈把牛奶往桌上一放,就往门口走去。
赶紧回头,一眼就望见了她头上的栀子花。
“妈!”
“嗯?”妈妈急忙转过头来。
“你的头上栀子花真好看。”我笑道。
久违的笑脸终于荡漾在她的脸上。
栀子,因为有你,我不再孤单。妈妈,因为有你,我不再害怕。
我才发现,不是我做你的女儿太累,而是你做我的母亲太辛苦。
从此,你将永远睡去,这个世界不再属于你!
八月下旬,秋天以蹁跹之姿踏碎了夏天的流言,我也不得不回到你的身边。
来到家门口,我高呼你的名字,但你始终没有出现。我不觉有些落寞,停在门口,希望从那远去的地平线看到你归来的身影。
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我的眼睛在远处捕捉了一丝棕黄色的光,在你露出全身时,我不禁呆了。
你的脸上没有往常的兴奋,显露出的只有苍老和落寞,但我依然能从你那污浊的眼睛里那一丝微光读出你的兴奋,你的尾巴无力的摇动着,似乎还在尽力的向我问好。
我向你跑去,你似乎已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到我的身上蹭我,这一刻显得十分平静。
你老了,我摸着你沾满污渍的黄毛,以前的柔软已荡然无存,伴着那一丝不顺手,我想起了小时候不懂事,喜欢骑在你的背上,拽着你的耳朵,把邻家的小孩都吓得躲了回家,想到你驮着我穿过泥泞的田野,带着我参观与你一样金黄的麦田。但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美丽的景色,取代而之的是一栋栋高大宏伟的物体。
你老了,我望向你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腿,想起了我带你家去跟别人家的狗比游泳,你总是第一个游上岸,甩开身上的水,扑向欣喜若狂的我,想起了我和你在空旷的平地上赛跑,我从未跑过你,但你总在终点前停下来等着我,和我一同越过终点,共享胜利的喜悦,可如今,那清澈的湖水被工业狂魔染得浑浊不堪,竟没有一丝净质,而平地也被铲车高高举起,又像摔跤一样砸在地上,震耳欲聋。
你老了,你记得你头上的疮疤吗?那一天,你为了保护我。竟和两条野狗打了起来,你胜利了,但胜利的代价就是在你的头上刻下一个深深的痕迹。但你的眼中,迸发出的是无尽的尊严,不要担心,现在好了,我已经不怕野狗了,更何况这里草丛已被拔出,野狗早已被打死送到集市上售卖,而这里有十几年历史的纯朴的村庄,已经消失,随着时代潮流。
想到这些,我不禁笑了。
是的,你老了。我却笑了,而且很开心。
看到正在拆迁的房屋,我不知道你将什么时候离我而去,但你给了我珍贵的回忆。
当然。离我而去的还有那村庄。
你已不能挽留你那易逝的时光,却为我斑驳了那宝贵的时光!
岁月的长河沉淀了时间的泥沙,时光的荏苒催化了记忆的蓬松,记忆如细沙般晶莹,在我面前铺展开来。
你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候,还不时向里张望,脸上的表情,如同绷紧了箭的弦,这时,哇~的一声啼哭传来,一丝温暖在你脸上荡漾开来。
那一年,我出生,你二十六岁。
现在,我是爸爸了。你从图书馆里借来了大辞海,一页一页的找,一张一张的翻,后来,听别人说,为了一个名字,一个希翼,一个祝福,您为我,足足找了三年之久。
那一年,我上户,你二十九岁。
“喂,爸爸,你还在办公室吗?你做了小称秤没?”
“哦,孩子,别急,爸爸正寻思呢?不早了,你先睡,明早保准有。”电话那头传来坚定的声音,有一点倦意,却又那么温暖,我看了看表,十一点多了,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门吱呀一声,便听到了声声窃语,但转眼,门吱呀一声,便安静了。
第二天,小称秤真的如变戏一般,呈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你的风格,细腻精致。难以想象,你昨晚的样子,是熬夜敲打做称秤,还是夜色中的飞奔呢?我不得而知。
那一年,我上小学,你三十六岁。
“你别急啊,爸爸就来,就来……”你的声音那么焦急,却又难过。你用七十分钟的时间赶完了一百二十分钟的路程,飞也似的赶到了我的身旁,你用你那厚重的手,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和你手上的血渍。你的目光寸步不离的守护我。
“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哎,要是可以分担一点,我就替你扛了,可是,哎……”你一遍一遍地叹息,一遍又一遍的自责,你的痛苦比我还要更多,更多……你说,有事,一定找爸爸!
那一年,我上了初中,到了长沙,你也快奔四十了。
我从出生到现在,十三岁了,你的呵护,到现在,十三年了,你把最浓、最亲、最纯的爱给予我,因为你,我很幸福,我也会让你,因为我,而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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