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漆的价钱可观,我想这世上少有农民会喜欢上这个苦差事。农民的几个钱来得太不容易了,做苦工一天累到黑也只捞个百儿八十元,还得受别人的脸色,甚至一年到头拿不到钱;割漆不一样,苦是苦点,但割的有尊严,割的理直气壮,有时还会割出一种骄傲,因为割漆等于挣的是现钱。我总记得九七年的时候,那一年的漆价空前高涨,一斤卖到了五十元,更有聪明的人在漆里做手脚,五斤能整出九斤来,这样多划算啦。然而我的父亲,我的爸,他终究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他不做假,还振振有辞地说什么昧良心的钱他不要,结果我到城里上初中的报名费硬是用去了他三四斤上等漆。
时至今日,土漆的价钱稳在了八十元钱一斤,一天割他几斤漆,在农村可算是高收入了,难怪父亲会为涨几两漆而高兴呢。土漆之所以会有这么好的价钱,其一是它的名气好。它素有“国漆”美称,是天然涂料,远离化学有害物质。其二是它性能佳。生漆具有耐酸、耐碱、耐高温、耐腐蚀、防锈、防潮、防幅射、绝缘等众多特性;其三是它用途广。生漆用于漆制工艺品、木家俱、古建筑,不仅漆面光洁,能防腐抗热,经久耐用,而且色调深沉稳重,亮光可鉴,一点也不比美其名曰的钢琴烤漆逊色;被称为“涂料之王”。这样的好东西,让人用着能不一百二十个放心吗?
退耕还林后,父亲栽了很多的漆树,有的正在茁壮成长,有的已被割断最后一根经脉,奉献出了毕生的精华。父亲还在割,明年、后年……他说老了实在割不动了,就让我暑假回来学着割。父亲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前几年为了供我在外地,有时下雨天都在干活。我知道父亲现在已经“割不动”了,但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任他最后的年华和漆树一起渐渐地老去!
我祈望我苦命的父亲早日结束这苦累的`日子,好几次,我竟梦见父亲变成了一棵老漆树,他笑盈盈地喊着我的乳名说:“你……来……割……我……吧……”。
西铁一中m2-10班高一:胡玥一年中天气最热的那段日子,是父亲最忙碌、最苦累、也最受煎熬的日子。
在夏至来临的前十天里,父亲就要开始着手割漆的一切准备工作。先是剁漆钉。父亲从很远的山上砍来一种叫做栗树的坚硬木材,将其锯成长九厘米的小段,用斧头破成小块,再用弯刀把这些小块剁成一颗颗厚四厘米的木钉,剁漆钉的过程很慢,一天最多也不过七八十颗,而我们家通常用的木钉至少也得三百来颗,就这样不停的剁上几天,即使有老茧的手也会磨出几个乌黑的血泡。漆钉剁完后,还要放在火上面烘干,这样便会坚硬如铁钉,人踩在上面安全、放心。接下来是修漆路和打漆钉。漆树林一旦成形后,里面便少有人再耕种,一年半载就会变得荆棘丛生,父亲用弯刀在这荆棘丛中砍出条条漆路来,每一棵漆树的周围都要砍得光溜溜的,以便割漆时施展自如,无羁无绊。漆路修好后,父亲就顺着这条路开始打漆钉,父亲站在地上,自然地抬起左脚挨在漆树上感觉,要是产生了舒服的地点,他赶忙拿出漆钉,举起斧头,只听见”咣、咣、咣“几声响,第一颗漆钉就乖乖地钻进了漆树的身体,父亲稳稳当当地站在上面,再抬起右脚。。。。。。就这样上一步打一颗,有时一棵较高的漆树要打五六颗漆钉,看上去就像身中数箭的卫士一样。第三道工序是放漆水。据说这还得深谙漆道的老漆匠放出来的漆口子才会流出更多的漆,因为他们能够综合漆树的纹理、阴阳等因素,准确地找到最佳的位置,用磨得锃亮的漆刀割出一个“V”字形漆口来,一棵风华正茂的漆树可放六至八个漆口,主人舍不得多放一个漆口,因为他们懂得在摄取的同时还要晓得爱护;一棵老态龙钟的漆树,即使身体已被割得遍体鳞伤,也要放四、五个漆口,漆树就像蚕:“到老漆方尽。”一个漆口要割四刀,“V”字形左边两刀,右边两刀,放漆水的漆一般都以“敬漆神”的方式浪费掉了。那些汁液顺着漆口冲出一条道,如果这条道淌的较长,放漆水的师傅就会偏着脑袋,洋洋得意的瞄着主人说:“信吧,我们放的漆水就是找到点子上了吧”。此时,无论是主人还是请来的师傅眉宇间都会荡漾着得意的笑。割漆的第四道工序是打漆叶。漆叶是在山上采集一种叫做“金刚刺”的叶子,这种叶子韧性好,厚薄适度,似乎是天然用来接漆的,遗憾的是这种叶子是一次性的,后来人们多有创新,以塑料纸或贝壳来替代,这样可连续使用。除此之外,还得有一把钢火好的漆刀,几个漆桶,一套漆衣,一个小竹篓。
父亲割漆适逢暑假,他每天起得很早,我经常恍恍惚惚地被他关门的声音惊醒,下意识的朝窗外一瞥,天际的亮光若隐若现,这时心里总会掠过一个念头:父亲真是苦啊!就又沉沉地睡去。早晨的空气很好,父亲通常在割漆,我通常是在酣睡。当我从床上爬起来,吃过午饭后,已是中午十一二点了,六七月的太阳熔炉一样炙烤着大地,天空万里无云,蓝得让人生厌,放眼望去,到处都闪耀着一团团火焰,令人眩晕得不行。人们很少出来活动,更不用说干农活。知了扯着嗓子在漆树林里、苞谷丛中狠命地叫喊,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这时候,父亲还在山上割漆,这么大的热天,又渴又饿,他还在蒸笼一样的漆树林里从这棵树爬到那棵树,父亲真是苦啊!
漆对皮肤的腐蚀性很强,然而有的人不怕,有的人怕。前者即使不小心沾上,把韭菜揉碎,挤出汁液涂在上面,一两天便可痊愈;后者就是离漆近点也会被漆冲到,要是直接沾在皮肤上,那就惨了,这灰白色的液令你奇痒无比,继而发红、发肿、发烂,折腾着你几日不得安宁。父亲属于后者,每次割完漆,脸上、脖子上、前胸都会被漆严重侵染,肉皮变成了一张揉皱后再展开的纸片,我感觉这张纸片若用手摸起来,无异于是在触摸老漆树皮。这层老漆树皮十日之内会蜕去,长出的嫩皮又被侵蚀。父亲割一茬的漆,从夏至到秋分,身上的皮也会反复蜕很多次。我常听他说全身都是僵着的,肉皮绷得紧紧的,我就忍不住想:这种“绷得紧紧”的滋味该是怎样的呢?没有割过漆的人是咋也体味不到这种特殊的滋味的。可是父亲毫不惧怕,他毅然一次次的承受这蜕皮之痛!
我终于看清了父亲是怎样被漆折腾得这般惨相的。那天中午我给他送饭和水,当我气喘吁吁的爬到半山腰的漆树林时,他果然正在奔忙,每棵漆树他都会光顾两次,先是从左边顺着漆道一路割向右边,割漆的时候刀要准,力要紧,否则漆就不会通畅的流出来。他站在漆钉上,左手扶着漆树,右手举起锋利的漆刀,迅速地割向”V“字形漆口,只听“呲”的一声,割下的漆树皮像半截面条一样被拨出去好远。再急忙拿出漆叶,两次对折,把形成的器皿卡在漆口下方预先削好的漆树皮里,这个过程要快,漆叶刚刚卡稳当,漆就蚯蚓一样的爬下来了。割完了,父亲随地坐在石块上,几支劣质香烟吸完后,他又从右边顺着漆道一路收向左边。割漆和收漆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尤其是收漆,父亲年纪大了,手脚笨拙。只见他一只脚站在漆钉上,另一只脚使劲地缠住漆树,从“V”字形漆口下方小心翼翼地取下漆叶倒入漆桶,每个漆叶里面汇集的漆最多有五钱,父亲是十分。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我站在路口犹豫着,不知该选择哪一条。
一片黄叶悄然从树枝上滑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最终还是落到泥土上,与那些同样飘落在地的黄叶覆在一起,等着泥土的洗礼。我又望向面前这两条路:一条宽大的柏油马路笔直而又亮敞,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裹了一圈光环,泛着亮晶晶、耀眼的光芒;一条是土路,窄小得只容许一个人经过,弯弯曲曲绵延着,四周是挺拔的树木,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显得幽深而静谧。几个行人从我身旁走过,瞅了瞅那条小路,径直踏上了另一条大路。运输的卡车“呜呜”地从大柏油马路上驶过,一群学生蹦跳着,也走向了那条大路。而那条小路,至今未曾有人涉足。我又望了望那条柏油马路,毅然决然的选择走另一条小路。
我踏上了这条小路,尽管我不知道它将通往何方。这条路似乎不曾有别人留下的足迹,我有些高兴—————这条路上将会留下属于我的足迹!我向前走着,边走边观赏四周的风景:有树粗大的枝干,上面包裹着一层干而脆的深褐色树皮;有一丛尖端有些微黄的小草,中央亭亭玉立起一株不知名的黄色花朵;有扎在泥土里的一只只蘑菇,棕色的圆帽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珠……我走走停停,为这独特的风景而侧目欣赏。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路两旁越来越密的灌木已经比我还高了,相互簇拥着,推挤着,我必须侧着身子,才能继续前进。有几枝带刺的枝条调皮地把头伸的老长,挡住了我前进的脚步。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揪住其中枝条上的一片叶子,把它轻轻拉开一段距离,既能使我通过,又不折断它们的枝叶。一不小心,一片叶子被我拽了下来,枝条反弹回来,在我的手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细细的血珠从皮肉间渗出来,刺痛缓缓在手背漫延。顾不得检查伤口,为了避免身后带刺的枝条继续反弹,我必须一直向前走,不得停留。我更加小心地拨开挡住视线的枝条,渐渐走出了这片灌木林。
拖着沉重的`双腿,逃离了坡路的折磨。又不知走了多久,再抬起头来,眼前焕然一新:一片茂盛的桂树林已经开满了桂花,如广阔深黑的夜空里那一颗颗闪光的小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为我的长途跋涉而吐着芬芳。我沉浸在一片桂花香里,身上的疲劳和酸痛感减轻了许多。我自豪地想,谁会想到铺满落叶的小土路尽头会有如此美丽的桂花林呢?当我在接受灌木林与陡坡的考验时,也没有想到前方是这么浓郁的芬芳呀!我又想起那条我未选择的大柏油马路,那儿的尽头也会如此迷人吗?
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为朝烟,为夕岚;我最喜,是夜,是月,是海,是繁星。
我愿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在一个海边,有一座小木屋,我就住在那里。每当夜幕降临时,我赤着脚丫走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海风吹拂着我的脸颊,飕飕凉凉的;青丝被海风吹起,在风中飘逸着:晚归的海鸥在不远处的天际鸣叫着。走到斜倚着的椰树旁,面朝着大海,看着月亮慢慢从海面升起,悬挂星空。
海边的夜色浓密,唯有星空中的月儿与繁星在那里闪烁、发亮。我的双手托着下巴,睁大双眼望着夜空,看着有时被云所遮住的月,嘴角微微扬起,忽觉她似一个羞怯而又动人的女子一般,拿着这一块“丝帕”遮住自己渐渐绯红的面颊,呵呵,多么可爱、动人啊!又有时看着一闪一闪的繁星,嘴角再次上扬,调皮的繁星似一双双明媚动人的美眸,眨巴眨巴着眼睑,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那么的淳朴、干净的“眼神”,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眸啊!我静静的看着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海风轻轻拂过,荡起一层层海波涟漪,波光粼粼!繁星倒映在海面上,随着海波的荡漾,它们似是一个个小而美的小亮斑。这是海的一件美丽的霓裳,我唤她为“星月美霓裳”,呵呵,是否很美呢?
我仰望着星空,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想要触及那美丽而遥不可及的夜色、月儿与繁星:我注视着海面,她到映出的都是我心中最为美好的事物。不远处,又传来了几声鸥啼,我坐在椰子树下,静静地聆听着海浪、海风、鸥鸣;静静地欣赏着美丽的海景!我的双眼中充满了喜悦,夜色、明月、繁星、蓝海,全都收于我的眼底,留与我的双眸,印于我的心中。这,才是我想要的,无繁华都市的喧闹,无世俗的纷扰,唯有那夜,那月,那星,那海与我相伴相守于每一日!……
可是,如此的美景,如此闲逸的生活,她何曾真正出现过于我的眼眸,伴于我的生活?——唯有在那美好的梦境中罢了!唯有在那无限的遐想中罢了!唯有在那月光中朦胧的意境中罢了……
耳畔,响起那美妙的声音:眸中,显现出那美丽的景,这才是我想要的,谁也别想带走的她,她仅会存在于我内心最深处,而非这真实的世界!若能有一天,能够让我生活在那里,我愿倾尽自己所有,只为换来那自己最想要的生活、美景,一日也好……
黑白色的海水,显得异常沉重,抬起头竟也是黑白色:我沉在海里。在这海水的压迫下,心脏的\'跳动也迟缓了,呼吸依旧持续,只是有些吃力。我有些眩晕,有些迷茫:这究竟是什么海?
远处的海水中冒出一道红光,那红光在这片只有黑白两色的海中显得无比刺目。红光渐渐向我逼近,我的脑袋突然清醒过来,那是条鲨鱼,全身血红的鲨鱼。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我袭来,尖牙撕扯着我的身体,我再一次感到眩晕,本能地向后退去。我要远离这条鲨鱼,远离这片黑白的海,可是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迫使我不得不沉在海中。我被它咬了一口又一口,渐渐地不再感到疼痛,似乎麻木了。我呆滞地浸在海中,目光已经迷离,瞳孔失去了焦点,眼眸中没有红色,没有白色,有的只是那黯淡了的黑色。精神泱散了,脑海空白得只剩一个疑惑:这是什么海?
身子渐渐向海的深处沉去,双目紧紧闭合,呼吸迟缓得近乎停止,意识也在渐渐消失。黑白的海水吞没了这具毫无生机的身体,没有了反抗,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心跳,没有了思维,僵硬的身体中灌进了水,越发重了。如果这头脑中还残留了点什么意识,有的只是一句疑问:这是什么海?
是自己把自己推进这片冰冷的海中,这是我最后想起来的。这是海又不是海,那是鲨鱼却也不是鲨鱼。那么,这是什么?
迟钝很久,吐出清晰的两字:
题海。
总有一条路会荆棘丛生,总有一条路会风雨交加,但,它直通成功。
在一个夏日的上午,我正坐在窗边看书。风习习吹来,吹动了家门口那棵百年梧桐的翠叶。树叶轻响,弹出一首夏之歌。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老在家中看书,对眼睛不好,要不,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我笑了,点了点头,跑出了书房,快速换上运动鞋与父亲爬山去了。
坐着父亲的车,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有说不出的快乐。我下了车,就像出笼的小鸟飞向绿色的怀抱,听着郊外的蝉声,别说有多么的惬意。不远处,一座小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与父亲来到小山下,小山大约有二十几米高,缓坡为主,长着高大的树木,我们的登山之旅开始了。
沿着石阶。我们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一路上,我慢慢地走着,一会儿嗅嗅这株草,一会儿又闻闻那朵花,还不时地停下来望望父亲在哪里。而父亲一直在我的后方,慢慢地爬着,我也没有加快速度,一直在前面轻快地走着。
一路上,绿色的氤氲包裹着我,不时几阵清风吹过我的脸颊,让我感受到丝丝凉爽。树丛中叽叽喳喳的鸟雀们似乎也在欢迎着我的加入。我不时慢下来,沉浸在回归山林的快乐之中。
在我的前方,有块大石头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绕不过这块巨大的石头,旁边有一条小径通向山顶,但必须绕很远的一段路才能到达。我不想走这条路,我可不可以抄近路爬上去呀?我问问走在后面的父亲,父亲同意了。我抓住前面的一块石头,开始慢慢爬起山来。
一步又一步,我爬了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而且手上还嗑破了点皮。扭头看看父亲,发现父亲已经不在我的视线内。我咬咬牙,使了使劲,继续爬山。天渐渐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一滴滴雨滴下来,滑过我的脸颊,滑到了我的脖子上。雨打湿了我的背和手。我用浸满雨水的手,擦擦被雨打湿的脸颊,继续爬山。
我到了山顶,便看见父亲已经坐在一个亭子中等我。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后,他笑了。“那条石阶只能送你到半路。而在下雨前,我就到了这里。”说完他又笑了,我也笑了。
也许,世上真没有什么捷径可以到达成功,但就因为这样,才让我不虚此行。这种路,才是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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