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房前种着棵槐树,槐树开花时满院清香,晚上,一排邻里们在各自门前,搬出小木桌和小木椅,摆上饭菜,阵势就象现在的大排挡,一家家围着说着吃着,各家之间时不时还接句话,逗逗趣。房栋之间间距不大,各家窗户打开便对着后一栋人家的门,孩子们追逐打闹声、邻里大叔教训皮儿呵斥声、大婶吆喊孩子回家吃饭声、母鸡下蛋咯咯叫声、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弥漫在街坊上空,隔几栋都听得见,吵吵嚷嚷,热闹极了。孩子们的名字也很有时代印记,卫红、卫东、卫青、爱国、拥军,还有叫备战、胜利的,逢吃饭、晚上睡觉时间,大婶们满院喊得响亮亮的。
母亲初来洛阳时,一口浓重的皖南口音,被周围邻居们昵称“蛮子”。母亲身材高挑,年轻时很漂亮,外婆只有她一个独女,可想小时有多娇宠。母亲刚来洛阳时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加上思乡想家,常常会和父亲使性子闹别扭,也闹了很多笑话。记得我刚被送进幼儿园时,园里老师让母亲送一个小被子,第二天母亲送我时带给老师一个小杯子,叫老师诧异纳闷;吃了二十几年米饭的她,拿着大大的馒头苦苦咽不下去,对父亲抱怨到:馒头一到嘴里把口沫都吸干了,怎么能咽下去啊!但是母亲要强能干,性格火爆刚烈,那时条件艰苦,短短几年生活的磨练,母亲和邻居大娘大嫂们学会了蒸馒头、养鸡、做衣服、纳鞋、挖坑掩冬储菜。由于粮食是供给制,细粮不够吃,母亲学会了做白面、黄面或红薯面掺杂的花卷馒头,而养鸡是为了给家里改善生活。那时平房前家家户户都砌个二、三平米低矮的小围院,养几只鸡下蛋,母亲也学会了剁菜叶和麸子黄面喂鸡,有时父母也带着我到马路灯下抓一些小虫喂鸡。那时倒没见有哪家养过狗,大概人还吃不饱吧。这么过了几年,能***母亲为家里添置了红灯牌收音机、三五牌座钟,那可是凭票买来的,母亲很开心,星期天把屋里收拾清爽,打开窗户,打开收音机,屋里便飘着柯湘教唱样板戏,吸引得后街坊的孩子经常趴着窗户口往里探望。
我当时刚从上海到洛阳,搬到新居后也出过几件不堪回首的囧事。那时是几排平房建有一个公用厕所,几个蹲坑,经常排长龙,人家就那么蹲着,长龙就那么耐心的`候着,从小只见过坐马桶的我看见蹲厕就怵,怕掉下去,两只脚迈不开滑到斜槽里,便听到人们大嚷:蛮子,你家姑娘掉厕所了!随后就看到母亲急急赶来,恼恼地把我提溜到前排公共水管池冲洗一番。对不起啊母亲。
儿时记忆中最开心的是过年。一觉醒来,母亲还在忙着炸三角麻页,用沙子炒红薯片,母亲一边忙一边冲我微微一笑,这一幕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穿上母亲缝制的新衣新鞋,一只手拿着麻页,一只手拿着燃香,欢天喜地和小伙伴美去了。女孩们相约到一起羞怯怯地展示着新衣,互相交换着好吃的美味,男孩们则吸溜着鼻子莽撞撞地忙着放炮。炮是用香点燃后扔出去一个一个的放,不象现在几百头几千头一挂一挂的放,遇到哑炮男孩们会仔细的从中掰开再放。最恼人的是夜晚停电。那时不知什么原因经常停电,买蜡烛太贵,全家只好守着一盏昏昏的煤油灯,灯芯燃一会儿火头便来回跳跃,母亲说费煤油,便要仔细剪去一小截燃过的黑线头,此情此景,令小小的我觉得好冷揪揪。后来有了弟弟,母亲忙不过来,有时给我一毛钱打发我去买菜,记得李家村露天菜市场,营业员手拿铲子将西红柿疙瘩、黄瓜头、土豆蛋等铲成一堆来卖,下班卖不出去的菜,也往往是盖上一些麻布片就这么露天撂着,过往的人不断,但没见有人去拿。
到70年代中期,厂里陆续开始盖楼房了,我家很要好的一个邻居搬走了,父母带我到他们家看新房,这是一栋有着长长外走廊的五层楼房,两室一厨,邻居乔迁新居很高兴,绣了铁锈红色底色的月季花枕头套,每个门前悬挂着一幅白底鸳鸯戏水图案的门帘,邻居阿姨说他们这儿从来不停电,听得看得我羡慕极了。回家后,好强的母亲心情也有些郁郁的。再碰到停电点昏暗的煤油灯,我更觉得凄冷冷的不行。
父亲是个老实人,每天埋头于绘图纸,对什么事都觉得很满意。由于工作原因,父亲出差较多,经常天南海北的跑,一张身着中山装、手拎黑提包、站在天安门前的照片是他这辈子的得意之作,经常拿出来给我和母亲讲示。那时奶奶也经常从老家来看我们,帮助带带孩子,五口之家一间房子着实太挤,公共厕所、水管离家又远不方便,母亲便和父亲唠叨房子的事,要他向领导反映争取一下,哪怕换一套稍大点的旧房子都行,一次逼急了,父亲去找领导了,很晚才回家,带着对领导深深的理解和同情对母亲说:唉,今天和领导谈话,才知道领导真不容易呀,那么多人找领导要房子,领导都要气出病了,我好好劝慰开导了领导一番,咱别给领导添麻烦了。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后来,奶奶为了给我家增加一个三世同堂的要房理由,专门将户口从上海迁到洛阳。
当时大厂要房子确实很难,论资排辈熬吧,应该是78年,我家搬到了10号8,那是前苏联建筑,两家公用一厨房一厕所,我家房子仍是一间。搬家那天我好开心,我家终于搬进楼房了,搬离了那个年少时我认为是贫民窟的地方。
春过夏来,小院又是另一番景象。枇杷已悄然挂满枝头,橙黄的枇杷果实一粒一粒,慢慢饱满成熟,挂在树上惹得人嘴馋。吃过饭后,想吃就自己去摘,或者干脆拿把剪刀去剪。路人想吃也可以顺手摘几粒解解渴。近年不知是不是生态变好了的原因,鸟儿特别多,一树的枇杷都被鸟儿偷吃了三份之二,鸟啄了几嘴就掉落树下。看到鸟儿吃得开心、叫得欢快,我们也不驱赶,只愿满园鸟语花香。此时院子里最艳丽的当是那三角梅,此花本就不娇气,常年四季开,夏天那就开得越发灿烂,一大蓬树枝上全部是红艳艳的花,那叫一个灿烂红火,开得让人欢喜。这种花还发得特快,几个月不修剪就长得一大片,只要你有足够的空间让它长。四季都常青的竹子经过雨水的洗礼越发苍翠欲滴,那几棵竹子原本是我们从河边挖来的,挖来的时候三棵,两棵大的,一棵小的,当时儿子说“妈妈,这三棵竹子就像是爸爸、妈妈和我,中间这棵小的是我,最高的是爸爸,另一棵是你。。。。。。”是呀五年过去了,小竹子都长大了,和爸爸妈妈一样高了。
天气渐渐凉了,秋风一阵接着一阵刮过,带来秋的气息。天高云淡,阳光温暖,这是一个我十分喜欢的季节。菊花当然是这个季节的主角,黄巢有诗曰“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灿灿的菊花在南方小城的妩媚阳光下,绝对是清新醒目,别具一格。我虽然不能达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可是这竹、兰、菊、梅“中的菊花也确实可以让你淡定,赏花之时你的心情不再浮躁。我们用盆栽的桔子也挂果了,这桔子树还很给力,不足一米的枝头居然结了8个大大的桔子,压得小树枝都弯了腰,橙黄色的桔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我们都舍不得吃,一直留着观赏,直到有亲戚朋友来了,我们摘下来一起分享这深秋的果实,味道很好,甜甜的,比市场上买的还美味,也不知是味道本来好还是自己亲手栽种的原因。
南方小城的冬天总是阳光比阴霾多,温暖比寒冷多。虽然花少了许多,可是绿色还是满眼欲来。小院里只有三角梅依然在开,可是树头的绿色却欢喜的.在阳光下跳跃。此时最惹眼的就是枫树了,经过风霜的洗礼,红火红火的枫树叶在阳光下灿然怒放,正如诗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身为小城人的幸福就在于此,我们不必像住在首都的北京人必修穿过拥挤的车流才能去香山赏红叶。摘几枚红叶吧,放在书中作书签一定是不错的选择,你在读书的时候还可以感受冬的气息。天气冷了,邻家的小猫也懂得出来享受阳光的温暖,跑到我的院子里找个能晒太阳的树脚舒服的躺着,见我们出来并不慌张。为欢迎小猫常来,我们也经常把吃剩的肉放些在花盆里。
春与夏,秋与冬,白与黑,昼与夜,在流动的时光中,在年轮的岁月里,小院给予我及家人的是那么多。赏花草树木,看鱼儿畅游,听鸟儿啾啾,焦虑时的安宁,烦恼时的冷静,欢乐时的共享。 弥勒市文联 刘玲
早晨,每当雾帘被掀开的时候,小院里马上就会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看!菜园中的豆角兄弟身穿一身青色的礼服,炫耀着自己的神气,身高二尺的大白菜稳站小院的东头,叶子一层裹着一层,只有最外面的叶子像扇子一样朝外展开,朝天椒最贪杯了,被瑟瑟的秋风灌得脸像火焰似的,红萝卜也从地里慢慢地探出头来,天真地观察这个世界的美丽……从九月以来,那些奈不住寒冷的花便相继了断了自已的.生命,而那些顽强的花儿们还在奋勇地成长。
牵牛花像一个小喇叭,演奏着对秋天赐予的恩惠的感激,鸡冠花像一团团火,燃烧着对秋天的热情!
站在小院里向上看,天空就是一幅长方形的画卷,小鸟在画卷中嬉戏,云朵在画卷中遨游……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秋天的小院是美丽的,是迷人的,是让人向往的,是使人陶醉的……
清晨,朦胧之中,隐隐约约看见铺在地上的绿色地砖,一块一块的踩在上面,好像踩在毛毯上,软软的让人身临其境在天堂。
中午,第一缕阳光洒在地砖上,也就是早晨向我们告别,中午悄悄地降临。只见地上一群群蚂蚁搬运着粮食,向洞口走去。可近一看,原来是洒落在地上的饼干。闻一下,还散发出一阵薄荷味的清香。我见了口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下来。忍不住地拿了一小块,尝了尝,甜甜的,让人感觉很凉爽。
夜晚,第一丝凉风吹在脸上,也就是喧闹的`一天结束了。这时,知了也已睡了。再摸一下夜晚的雨水,是那样的冰凉。再看植物已低下头,等待着清晨的到来。沉睡的昆虫,无声的地砖,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那么几只猫头鹰在黑暗中,闪烁着尖锐的目光。
我爱我家的小院,让我回想起童年的时光……
老师点评:平凡的小院在你笔下妙趣横生,因为你运用“五觉法”,观察和感受景物。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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