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沉默的大多数》,读王小波,笑过之后会被渐渐被他的东西填满。而当我试图想以某种身份来定义王小波之时,诸如自由撰稿人、特立独行的思想者等等,我发现王小波会马上以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避开这些称号。他追求自由,靠文字语言,用他的话,就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于是我更愿意去解读他所传达的内容,用他喜欢的方式交流,不顶礼膜拜。
乐趣
王小波讨厌无趣,在《思维的乐趣》一文中,他写下这么一段文字:“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王小波在其作品中经常强调“思维是一种乐趣”,没有这种乐趣,人生是极其不幸的。要活得有智有趣,就要学习,要思考。还好,王小波发现了适合于他自己的乐趣获得方式——写作。无论是对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种思考在他的作品中都清晰可见。他憎恶的世界、他期望的世界,在他笔下自由地流露让他感到分外的愉悦,他思维的火花字里行间随处闪耀。他的语言在充分浸泡了他所体验到的乐趣之后,生动地传达着他的思想,独特地表现他的追求,从而去观察生活、思考社会。
谈到乐趣,有两个不得不提的关联名词,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大学。王小波在书中提到了他的父亲,作为一名哲学教授缺乏乐趣的一生。他的父亲一辈子随时都试图要在大一统的思想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以至于即使再努力,收获的也是恐慌,生怕一不留神偏离了“正轨”,最终就这样诚惶诚恐地拼凑出了一本书籍,而这在当时也已经算是相当不易。这也许更加坚定了王小波要寻找乐趣的决心,不重蹈覆辙。而王小波体验到最大快乐的地方就是大学,在那里,他被给予的空间是最大的,让他深深觉得“比我父亲幸福,比那些将在思想真空里煎熬一世的年轻人幸福”。我一直认为王小波思考的过程不一定是快乐的,或许还带有某些沉重的因素,当他的想法与现实情形发生巨大冲突的时候,痛苦的情绪会滋生。他所谓的乐趣是指他能够自由地不受束缚的思考,他真诚地期待他的下一代能够拥有比他更大更自由的空间来获取幸福,这是我所理解的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话语权
李银河在给本书写的前言中提到了王小波在生命最后一天写给朋友信中的一段话:“在一个喧嚣的话语圈下面,始终有个沉默的大多数。……但我辈现在开始说话,以前说过的一切和我们都无关系……”为什么沉默?为什么是大多数人都沉默?可以确定的是,沉默是相对于“话语权”而言。当话语权只被少数人掌握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声音却只是处于了一个被压抑了的或是被忽略了的状态,以致他们成为了话语世界中的“弱势群体”。王小波曾经说过:“所谓弱势群体,就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的人。就是因为这些话没有说出来,所以很多人以为他们不存在或都很遥远”。话语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它本身不代表任何立场或是指向,只有当它被使用时,便会变为最锋利的武器或是最甜蜜的糖果,仅代表说者的意志,听者要么热烈反应,要么表现平淡。这本都取决于说者与听者之间互动的程度。最危险的情况就是:话语变成某种专制的工具,它由不得听话者的意愿,强制性地迫使听者接受。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话语就是一种语言暴力,即使只是一种象征性暴力而已,也代表着霸权。这让我联想到最近在国内上映的好莱坞电影《功夫熊猫》之所以受到以某些行为艺术家的反对,原因就在于对美国文化的霸权主义的一种反抗,一种对本土话语权的捍卫。
所以王小波要争取话语权,最起码也要做到在生活当中不只一种声音出现,他并没有将自己置于思想教育者的高度,因为并非他的目标,他只是顽强地用文字说话,用他认为最舒服最合适的方式来传达他的想法和思考。遗憾的是他的文章,他的思想直到死后才得以广泛关注,这使得甚至于连他的死亡(即使并非刻意)也成为争夺话语权的一部分,成为最沉重的一吼,最悲凉的一笑。
思维
王小波是墨子的门徒,他总结了有两个原因:一是墨子思路缜密;二是墨子敢赤裸裸地谈利害。以此为出发点,王小波认为“理智是伦理的第一准则”。王小波原是学理科的,但却拿起笔写文章,惊叹的是他有调和看似水火不容的对立元素的能力,理性与狂热,审慎与浪漫,这就是他呈现于我们面前的思维方式。
王小波在他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文中,描写了插队时喂过的一只猪。吃饱了以后,会跳上房顶去晒太阳,或者模仿汽笛等各种声音,有时还去附近村庄找母猪。当人们对它围追堵截时,它却找到了空子撞了出去,最终变成了一只快乐的野猪。这篇文章生动反映了王小波那不断打开的思维能力。他随意而洒脱,但也并不刻意追求另类。这都源于他对自我精神家园的珍视,他内心深处的智慧和真性的表达。王小波反对中国知识分子思维方式单一而固执,甚至于愿意被其束缚。他们往往具有很强的使命感,有着骨子里的救世情结。有时,这种情结会被利用,而变成一种莫名的`信仰,对此王小波是非常警醒的:“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打人的棍子、迫害别人的工具”。(P41)其最终造成的结果,就像砍倒橄榄树、灭绝大地的丰饶一样,毁灭了丰富的意识形态。偏偏中国的知识分子又对此具有严重的依附性,他们科学艺术工作的生命力都会跟随着这样的意识形态开始或完结。王小波在他的小说里也描写了大量类似的知识分子,像《红拂夜奔》里的李靖,《未来世界》里的我舅舅等。王小波去世后,李银河在发表的悼文《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者——悼小波》中写道:“小波著作没有等身,但是,他的那一种无所不在的‘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却烛照了万千心灵。小波是以一个自由写作者的身份,蜗居于北洼附近的某一栋民居里,他给我们最大的“遗产”,不是那些气象万千的文章,而是他特立独行的思想”。
流亡
王小波的一生都在流亡,在云南农场当知青、在山东牟平插队、在北京做工人、在美国留学和打工、回北京任教、辞职当自由撰稿人、去世。这些在行动上的流亡,背后受到其精神力量的强大支撑,即使有时王小波在行动上的流亡是郁闷的,但在思想上却是快乐的。这让他的流亡与其他意义上的完全不同。谈到这里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米兰·昆德拉,因为他和王小波一样都拥有独特的因政治原因而导致的流亡生活,王小波是下放到农村,而米兰·昆德拉是从捷克移居到法国。他们都拥有将这种生活提炼成生动的文字的能力,并以较为轻松的方式,从日常生活出发谈政治,谈性,使用的语言虽然不同,但思想上漫游的状态还是极其相似的。米兰·昆德拉拥有很多被广大民众喜爱的作品,比起《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玩笑》等成名作,我更愿意将他的移居法国之后用法语写作的《慢》拿来和王小波的作品相比较。
《慢》总共只有五六万字,内容相对简单,即在法国一个酒店里一夜间发生的故事。米兰·昆德拉用一贯调侃的语气写作,在《慢》这本书里他说得更加明白,即准备写成一部没有一句正经话的小说。他和王小波一样都有让人发笑的本事。王小波在《小说的艺术》一文中提到他非常赞同米兰·昆德拉的一句话:不懂开心的人不会懂得任何小说艺术。除了懂得开心,还要懂得更多,才能懂得小说的艺术。但若连开心都不懂,那就只能把小说读糟蹋了。王小波黑色幽默的本事是天生的,他大多数作品都是用戏谑的口吻将自己的生活讲述出来,而米兰·昆德拉作品往往也是以第一人称展开,但人物都只是杜撰出来的,并非本人。他们的差别在于,幽默的呈现一个是叙述者本身,一个是叙述对象自己呈现的。《慢》里的捷克学者在苏军入侵时因懦弱没有拒绝反对者的要求,被当局赶出研究所。但他逐渐淡忘他对反动者原存的憎恶,愈来愈习惯将自己视为“历史大舞台上的一分子”。参加昆虫学研讨会时,他沉浸在一种虚幻的受难者的激动中,诉说自己的不幸,被自己感动得忘了念讲稿就走下台。如果说笑是被王小波用来在面对荒诞现实时可以凭靠的武器,借以捍卫尊严,那么在米兰·昆德拉笔下,笑则更为沉重,也更为辛酸。他作品里面人物往往有着崇高庄严之感,但往往被推入了可笑的境地,米兰·昆德拉的作品有个核心话题,里面的人物往往是由捷克流亡到其他国家,并且完全没有返国之意,但事实上在他文章的字里行间还是可以读出许多无可奈何。如果说王小波的幽默有时令人感到像一个顽童在恶作剧后得意地窃笑,那么昆德拉的幽默更像一个中年男子在经历了荒谬认清真相之后的苦笑。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在流亡中用笑表达出了强大的生命力量。
结语
乐趣、话语权、思维、流亡四个词汇并不能概括王小波作品中所有的内容,因为他的作品涵盖了太多方面,但正如李银河所说,读他的文字是一种享受,可以获得阅读的快感。在愉快的阅读之后令人深思,通过文字与其本人交流就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王小波的人格魅力在其去世后得到了极大体现,顿时追随者蜂拥而来,直到今天仍然有不少“张小波”,“李小波”以其死忠的姿态高调出现。在我看来,这并非王小波初衷,王小波是戏谑而俏皮的,但同时更是真诚而热情的,不含糊地、认真地对待自己,对待生活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前阵子,读王小波杂文集《沉默的大多数》,其实读不多懂,只是瞧瞧热闹。读不懂的,自然无法置喙,因此,只是针对有所感触的地方零星地记些札记。多年前读过几天王小波的小说,不管小说还是杂文,我能看懂的其实只占极少数的篇幅,大多数是读不懂的。
奇怪的是,即使不懂,居然没太影响阅读兴致,每天空闲的时候还是会接着前一天的进度读。青少年那会,附庸风雅装深度读鲁迅的时候,读不懂直接就不读了,还反感周先生有话不好好说,非得拐弯抹角的难为人。
当然讨厌鲁迅也是另有理由的,他说得那些拐弯抹角的话经常会出现在考试卷上,被画上波浪线,问,划线部分有什么深层含义,有啥含义,话是他说的,我哪里知道啊。勉为其难揣测一下,写下两句来充个数,运气好了沾点边得个一两分,运气差的话,白忙活。
小波的作品,估计一时上不了教科书的,所以也就有效地避免了被讨厌。当然,即使有那一天,人生单程车,自然无法回头,再也做不成需要做阅读理解的中学生。此话,并无青春不再的感伤,生命的每一段我都很认真在对待,后一段总比前一段更值得珍惜与拥有。不必悔恨过往,也无需对未来期许太多。最好的,必是当下。
还是说回到书上来。一个社会里,中年人要负很重的责任:要对社会负责,要对年轻人负责,不能只顾自己。因为这个缘故,我开始写杂文。近来,觉得自己很失职。势力范围内本来有一个年轻人归我负责的,也因为地理范围的不可及而难以负责。对社会负责,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对我而言,也只需对自己负责就够了。巧的很,因为这个缘故我开始写公众号。最近因为家里事情较多,竟也懈怠了。
11月,整个月只写了一篇。常想,反正写,对于我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刚刚开了头的事情,坚持与否,与他人无益无害的,毫无压力。没有压力,能坚持做好一件事,才是能力吧。反右后期,许多论战从平等的讨论转为一方对另一方的批判,讨论里不是争谁对谁错,而是争谁好谁坏。一旦好人的身份既定,另一方是坏蛋就昭然若揭。
于今,情况有好转了吗?碗打了说碗,盘子打了说盘子了吗?没有。明明某人在某件事上出了严重的问题,莫名的众人被带领着,虚挖深度,实引其它爆点,吸引目光,转移话题,最后大家都忘记因为什么炖成了现有的一锅浆糊。不管真假,先主观介入,口吐莲花,病毒式传播,蛊惑人心,全民当枪,三人成虎。
套路总于无形中。中国常有人不惜代价,冒了被踩死的危险,挤进体育馆一类的地方,去见见大名人,在里面涕泪直流,出来后又觉得上当。这道理是这样的:用不着花很多钱,受很多罪,跑好远的路,洗耳恭听别人说你是傻×。自己知道就够了。
你看,这就是王小波,这就是王小波的变态辣。口感爽脆,大快朵颐。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人在年轻时,心气总是很高的,最后总要向现实投降。我刚刚过了四十四岁生日,在这个年龄上给自己做结论似乎还为时过早。但我总觉得,我这一生绝不会向虚无投降。我会一直战斗到死。
一语成谶。1997年4月,王小波,45岁,心脏病突发,生命戛然而止。一个特立独行的作家在创作上最好的年龄,没有任何告别的话,永远离开了。然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他的作品一直活跃在出版届。
市场无言,却一直在说话。读者沉默,却一直都在阅读。
《沉默的大多数》是中国作家王小波最初发表于1996年第4期《东方》杂志的杂文,并于1997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发行,后来又有很多出版社出版,最新出版的是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作者在该作品中倾注了其对中国民众命运的关注,以反讽和幽默的手法直面生活,从一个轻松的角度来解构身边复杂的事态。
王小波,当代著名学者、作家。1952年5月13日出生于北京,1968年去云南插队,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学习商品学专业。1984年至1988年在美国匹兹堡大学学习,获硕士学位后回国,曾任教于北京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后辞职专事写作。1997年4月11日病逝于北京。王小波无论为人,为文都颇有特立独行的意味,其作品别具一格,深具批判精神,被人们广泛阅读、关注、讨论并引发了一场持久不衰的王小波热。王小波荒诞不经的想象力和妙趣横生的叙述方式一定会赢得更多的会心的微笑。
王小波所著的《沉默的大多数》,虚构的艺术之美,以及他通过对现实世界的批评所传播的自由主义理念,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文化和思想宝库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批评的对象有些还活得好好的。而到今天,这些话语、这些思想仍是我们的社会所需要的。我们从王小波的长盛不衰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中国,自由主义理念的传播还任重而道远。王小波的作品一直盛行不衰,王小波的小说在世界文学之林中创造出属于他的美,这美就像一束强光,刺穿了时间的阻隔,启迪了一代又一代刚刚开始识字读书的青年的心灵。
正如王小波的一段话:“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为此也要去论是非,否则道理不给你明白,有趣的事也不让你遇到。我开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么,但我总得申明我的态度,所以就有了这本书——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的大多数。”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小波先生便是这单调的、乏味的、压抑的.社会里令人眼前一亮的有趣的灵魂。
儿时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四书五经,只被告诉这些都是金科玉律,笃行之而不思辩个中奥义,现在想来后悔不迭,倘若早些时候多点思考,也不至在很多时候即使心怀疑问,而不得不随波逐流了。对任何既定的事物公理进行批判性的思考才能形成相对完整的价值体系,事物皆有两面性,多思多悟不盲从才能够形成独立的人格。
每个人都想活成自己,但时光流逝,却往往看到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哪一类人,或圆滑或虚伪,或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中的一员。可是,我相信也是我以为小波先生相信的是,这沉默的大多数人里是有没有呐喊出来的声音,这声音蕴含着独特的个性,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品德,蕴含着利他的善意,只是因为不确定,因为惧怕权威和愚昧无知的恶意而被蒙上了一层灰罢了。
这本书,与其说是一本自述式的杂文,不如说是为那些彷徨着的,想要发声的那群人在呐喊,解决那些悬而不决的疑问,告诉他们,权威未必对,墨守成规的道义法则反而会戕害一个人的成长。扇醒了盲听盲信者,启迪了困惑下出入社会的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也重新给予我机会让我再去审视那些非人生经历以外塑造个人价值观的文字,相信时光推移,更多的人能以此书获得启迪,敢于发声勤于思辨,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作为慕容雪村这样一个善于写生活中的`罪恶与丑陋的文字工作者,和那位想得诺贝尔的莫言是否有相似之处? 时至今日,我明白一点,慕容君更为纯洁,因为他从未向谁扬言过他将为某一文学奖项奋斗过。同时,我也相信,一个写恶的人,内心再善良不过了。 不大喜欢之前《伊甸樱桃》这个名字,改名为《多数人死于贪婪》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