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照片,无论淡雅还是发黄,都已经被岁月赋予了特别的味道。但是,那张照片总会在某一个回眸的时刻濡湿了我柔软的心。
照片中的男人一直微笑地看着远方,眼睛似乎湿润了,黝黑的皮肤,强健的体魄,岁月的痕迹早已侵占了他的脸,留下深浅不一的皱纹。照片中的男人是我的父亲,这张照片是当年我离家时父亲塞给我的。
15年前,我总盼望能展翅高飞,飞出这个困顿了十多年的地方。本来应该说“故乡”更贴切,因为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然而身在故乡这么多年我并没有很浓厚的乡情。只觉得那只是一个地方,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有点厌倦的地方。它和贫穷无关,和落后无关,其实只和自己对父亲的隔膜有关。父亲不善言语,作为人民教师的他总是忙忙碌碌的。小时候我总是眼巴巴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被他们的父亲抱起,高高举起。孩子那清脆悦耳的笑声成了我梦中的一个小小悸动。为什么父亲就不抱我呢,我心里充满冷冷的疑问,甚至泛起丝丝的恨意。或许,这就是我想逃离的原因。
于是,我踏上了省外求学的道路。每次我出远门,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懦弱的性格是由于父亲导致的,为了显现自己因长大而成熟的表面,我坚决不让父亲送我。在离家的路上我走得很快,我还是忍不住偷偷回过头看看父亲有没有来。
走在那熟悉的马路,看着那些面似熟悉其实陌生的人,孤独在我心里疯狂的滋长,顿时一股失落之感蔓延了全身,就在自己胡思乱想之际,我突然发现父亲已经站在我的身旁。我应该明白,父亲必定要把我送到车站,看着我远去才会离开。
那年的寒假我一回到家,十分惊讶地发现父亲衰老了很多,两鬓多了许多白花,尤其是让酷爱篮球的父亲一直引以为傲的挺直的背佝偻下去。父亲见了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父亲的身体不好,而且每况愈下,手脚无力,发抖,行动十分不便,但是父亲在困难面前从不退缩,畏惧,更不会说一声苦。临行前,父亲在客厅踌躇,勉强挤出一句话:“孩子,路上小心!”我知道父亲因身体不便不能陪我去车站,内心愧疚、无奈和惆怅!我不敢回头看父亲,应诺了一声,就离开了家。不知过了多久,再回过头,就在这时我的眼光和父亲的眼光接触了,父亲支撑着身体,向我点了点头,微笑着。霎时间,我心中的心酸冲垮了眼泪的关卡。
父亲的爱是无言的,却无处不在!纵使是丹青高手,也难以勾勒出父亲您那坚挺的脊梁;即使是文学泰斗,也难以刻画尽父亲您那不屈的精神;即使是海纳百川,也难以包罗尽父亲您对儿女的关爱!
父亲已经远离了我们,那张照片也成了我最珍贵的记忆。我总是看到父亲从相片里走出来,忙碌在三尺讲台上,悠长而慈爱的目光挥洒在我的身上……
那是一张温馨的照片,一张普通的照片。那张照片让我印象深刻。那不是全家福,而是一张登上黄山后,我和家人欢笑的照片,这是很久以前的照片。那时,爸爸妈妈还在家,阿姨没出嫁,家庭很完整。可自从爸爸妈妈去国外工作以后,家就分散了。外公得了重病,阿姨出嫁。在家里,只有奶奶在照顾我和哥哥。这张照片却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
这张照片,总能让我开心起来。有一次,我争取得到了全年级作文竞赛第一名,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我想让我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个好消息,但我没有手机。我该怎么办呢?我灵机一动,掏出照片,说:“爸爸,妈妈,你看我得到了什么?”我盯着照片说。说完,我仿佛看到他们的嘴角露出来满意的笑容。这使我更加开心了!我又喊道:“女儿为你们争光了!”他们又微微一笑……
几个月后,爸爸回来了,可妈妈没有来。我拿出照片,留下两滴眼泪,说:“爸爸,你回来了,妈妈在哪儿?”爸爸听了,两颗豆大的泪水“啪”地打在我的脸上。他拿出手机,说:“你的妈妈在这儿……”两滴泪水又“从天而降”,打湿了照片……
我总会想起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在一片蓝色的海洋里有50个奔跑的身影,洋溢着50张绽放的笑脸。在一群蓝色海洋的最末端有两个飞起来的身影,那是我班的书记和班长。看到他们,我不禁想起了我们班的那次才艺展示秀。我记得班长端坐在椅子上,开始他的弹奏。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修长的手指仿佛一个个小精灵在黑白琴键上跳舞。仔细聆听,他弹奏的每一个乐音能让我的内心一暖,也让我想起一幕幕往事。
每一个人都有感情,我也不例外,每当看到一台风扇,一个水瓶,都会让我想到以前的事情。今天我又一次的翻开我的相册,当我看到其中一张发黄的照片时,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时光,那张照片上有我儿时的玩伴阳阳、李明、李亮和黄潇,后面是一座山,到处长满了狗尾草,阳阳手上抱着一只狗宝宝。那只狗的尾巴好似一直在摇,小狗眯着眼、带着微笑好像在和我亲密地打招呼,不禁让我又一次的想起儿时在外婆家玩的伙伴们。
记得四岁那年的暑假,妈妈带我回到乡下外婆家。外婆家的狗妈妈刚刚生下三只小狗宝宝,它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睡在狗妈妈的怀抱里。看着小狗毛茸茸、软绵绵的样子我好想要去抱抱。可是狗妈妈那锋利地眼神好像在说:你们敢动一下它们,我就咬你。我伸过去的小手又一点一点的收回来,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小狗宝宝。于是,我便求外婆帮我把小狗抱过来。我欣喜若狂的抱着小狗和阳阳他们一起玩,我们还偷偷地抱到外婆的床上逗狗玩,它刚站起来就被我们推到,那样子可爱极了!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
我和玩伴常在草地上玩:跑步、打滚、捉迷藏,总是玩的满头大汗才回来。有一次,我们玩捉迷藏,我爬在草丛里,等回到了家,他们身上全是汗,我身上全是泥巴跟草。虽然我被外婆骂了一顿,但是我还是那么的开心。儿时的我们真是天真无邪!
现在因为要上学很少有时间跟他们在一起玩,但是每当我翻看相册时,看到那些照片总会让我想起儿时的快乐时光。照片慢慢地发黄了、旧了,但它仍然还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因为那里面有我最美好的回忆。
我的书柜里放着几十本相册,许久没有翻阅,封面浮尘,内页泛黄,最美的记忆早已开始褪色,渐近于无;我的电脑里存着几百G的照片,许久没有打开,再好的风景也已碎化为信息僵尸,无声无息。但不知为何,我总会想起那张照片。
在那张照片上,我背对着镜头伫立在宽阔而高耸的古城楼上,消瘦的身形孤独而立,几绺头发竖起,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照片的近景除了孑然而立的背影,还有青色的城砖,凹凸的女墙,宽阔而绵延的城墙。城墙一直向远方蜿蜒,蜿蜒在平坦宽阔的平原之上,似乎要奔向那远方的山峦。
这张照片是我2002年暑期,在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的城墙上照的一张照片。刚刚工作的我,事业不顺,感情遇挫,在苦闷无聊的暑期,在百无聊赖中寻得一同学在山海关市上班,便投奔而去散散心。我觉得只有陪伴和倾诉才能给自己疗伤。但是在和同学说笑中把失意和抑郁都浸泡进北戴河的海水里之后,我还是郁郁寡欢。
我是在一个下午登上山海关的。虽是下午,但在写有天下第一雄关的匾额前仍是熙熙攘攘拍照的人群。烦乱的心情受不了这聒噪,赶紧逃离这嘈杂的人群,一直往前,一直往前,超过了一个又一个游客,甚至把同学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前面再无最佳摄影点,只剩下青青的城砖,凹凸的女墙和宽敞地可以跑马的城墙面。耳边再无嘈杂的人声,只有猎猎的风声。极目远眺,城墙下是一色青砖瓦的房屋,再远处是辽阔的燕赵大地,目力穷尽之处是暮色笼罩下的一抹远山如黛,山脉的上面是苍茫的`天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句子不经使唤就跳了出来,不知为何,我在这静寂无人、高耸而宽阔的高台上突然泪流满面。
虽是暑期,但站在傍晚时分古城墙上的我却感到了丝丝凉意,于是紧抱双臂,静默而直立地凝望这天与云与山,还有辽阔的平原。在广袤的天地间,一下子觉得自己渺小得就如人世间的一粒微尘,沧海中的一颗粟米。近段时间我的世界充满了哀伤,原来只是因为我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如同井底之蛙,无法感受到天地之大。我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自己将“我认为我觉得”定为了世界对错的标准。“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这不再是《庄子》书中的句子,而是我在一个人独处时最真切的感悟。独处有什么不好呢?一个人能不能独处可以检验他有没有灵魂生活。当一个人有灵魂生活的时候,那点失意和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终于赶上来的同学,看到了静默伫立的我,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地按下了快门。
在后面的时光里,当我寂寞、郁闷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张照片。在那张照片定格的时间里,我第一次明白了独处的意义,那就是可以让自己冷静地面对自己,和自己对话,然后拥抱自己。
在今后的岁月里,当我遇到不顺、难过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张照片。在那张照片定格的瞬间,我学会了如何正确地认识自己,我学会了如何安静地欣赏自己和欣赏这个世界。
孤独是人诞生以来最伟大的特征,寂寞令人发慌,而孤独则是饱满的。所以,我总会想起那张照片。
我读书的时代正是胶卷拍照盛行的年代,拍照的成本高、机会少、成像难,每次拍照都会郑重其事、穿戴得体,务求留下的每一刻都是美好和经典。如今数码拍照手段多、成本低、很便利,但我总会想起那张胶卷冲晒的旧照片……
照片中的外婆单手叉着腰,腆着肚子站立,十四岁的我挽着她的手臂,依偎在她身旁,我们俩都咧着嘴笑,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背景是新开张的食品原料店,是外婆家的楼下铺面。
那一天,外婆特别高兴,一辈子靠带孩子当保姆的她把居所的临街门面租给别人做生意,自己搬到阁楼上蜗居,她不觉得委屈,她很高兴,她每个月微薄的收入又有新的进账。今天店铺开张营业,她一直念叨着:“我可以给钱你花了,看病也能自理了,不用摊开手板问人要钱了,不用给女儿添麻烦、成负担了……”我总是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有钱就自己放好,买爱吃的,一把年纪还想着别人,我长大还要赚钱给钱你花呢,你养好身体等着!”外婆听了,眼睛放亮,生活又有奔头和希望了,她把腰挺了挺,站在铺面看热闹,我亲昵地挽着她,一起感受开张的喜庆。
过了一会儿,店铺老板拿了照相机出来,要记录这开心喜庆的场面,见我们婆孙站着,也招呼我俩合照一张。外婆仔细弄了弄鬓上的碎发,拉直了衣角的褶皱,单手叉着腰站好,说了句:“牙不好,笑不好看。”我挽着她,把身体紧靠着她,鼓励她开心地笑,相机定格的那一刻,是我们的第一次合照,外婆笑得那么舒坦和神气。
后来,老板聊到他的一个澳门朋友,又说起了澳门的情况,外婆听得可入迷了,偶尔还插上两句话,以前,她曾跟随她父母到澳门避难,虽说是“劫难”,毕竟是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总是亲密且幸福的,那段往事,她总是用无限留恋的口吻反反复复地叙说,今天又再勾起她的向往之情。我立马向她表态:“等我工作赚钱了,就带你去澳门旅游,你来带路,指给我看你当年去过的地方。”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恐怕变化太大了吧,我可能都认不得路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憧憬着说:“那也说不定,我应该还认得路的,对的,会认得的!”过了一会儿,她又总结性地说:“今天起能收点店铺租金,以后可以跟你们到处去看看,也好。”看着她的笑脸,我有点心酸,我多想快快长大,我多想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最后,我和老板商量,今天拍下的婆孙合照要给我胶卷底片,留个念想,仗义的老板过几天就把照片洗好并奉上底片。
外婆终究没有再去澳门,小店面过了三年也被弃租了,只有我俩灿烂、亲密、充满希望的笑容定格在那张过塑的旧照片里。外婆去世前都没有离开过江门,而那张老照片则被我随身带到许多地方,成为我心灵的慰藉。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总会想起那一张照片,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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