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在电影圈由最初的摄像到演员再到导演,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着,最终跨越成为国际导演。他的作品也飘扬过海,传到海外,让国际了解到了优秀的中国电影,这也奠定了他不可撼动的国师地位。在张艺谋最初的创作中,他更多的可能只是纯粹的为了艺术和爱好。当真正打出名声后,有很多投资商找他,给他投资,沾染了太多的商业气息,反而让人不能好好做艺术了。尽日沉浸在名利的怪圈里,难保不沾染一些金钱气。电影虽归是艺术,但毕竟也是要靠它吃饭的,所以张艺谋2000年以后的电影主要向商业化靠拢。在如今商业化的社会,这样的选择无可非议。但是他后期的电影投资多了,画面感丰富了,明星多了,故事感反倒弱了。代表作有《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给人以虚有其表之感。看了这些大片,反倒感觉张艺谋早期作品的弥足珍贵。作为第五代导演的开山作品,总得见点真功夫。从此带着强烈自我风格的张氏电影拔地而起,不仅在中国,甚至在国际上也开始打响名头。处女作《红高粱》就获得中国第一个国际大奖金熊奖,之后也一直佳作不断。新世纪之后,张艺谋朝着商业大片的方向发展。但总体来说,张艺谋创作的黄金时期已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张艺谋早期作品的代表作之一。改编自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讲述民国时期,封建大家庭下大院里被禁锢的女人的命运。主题上屡见不鲜,和现在的电视荧屏的后宫戏基本上异曲同工,基本上都是反映女人在深宫后院里用尽心机相互迫害和封建制度下对人性的抑制与扼***。但是这部电影有着它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以至于这种深宫大院里女人内斗的戏码有点烂大街的情况下,我们仍会回过头来看这部电影,看完之后还觉得很有韵味。
张艺谋的大部分作品主要以女性角色为主。一般是以神性的女性形象与软弱的男性形象形成对比,着重反应女性形象的性格色彩。这部作品也不例外。
此部电影中主要的男性角色陈老爷始终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给陈老爷的.多是远景,即使是近景也做模糊处理。但只听声音也足见这位陈老爷作为封建式大家长的冷酷。第二位男性角色便是陈老爷的大公子飞蒲。其实,他总共也只出现过两次。但是他似乎代表着冷酷大院里的的一丝温情。颂莲在他身上产生对于爱情的向往,或者说这种模糊的感觉只是一丝悸动。相同的感情也出现在飞蒲身上。但是,飞蒲代表的是懦弱的男性形象。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向封建统治者对抗。最后,颂莲所幻想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幻灭了。这是张艺谋镜头下男性形象的一类典型代表。
相反,女性角色就丰富的多。四姨太颂莲,接受过教育的女学生,刚开始对这种大院文化与生存法则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当她知道她生存环境的残酷之后,也开始了慢慢泥足深陷,与这些女人一样开始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最后掉入深渊,不可自拔,成为大院女人中的陪葬品。二姨太卓云,面热心冷,豆腐嘴,刀子心。她是导致颂莲对大院失望并最终蜕变的罪魁祸首之一。三姨太梅珊是一个京剧名伶,她的性格就像是她穿大红戏服一样,最具个性特征与反叛色彩。当然,这样的性格也是最不容于统治者的,所以也是她最先香消玉陨的。当然还有一个角色令人难忘。那便是丫鬟雁儿,不那么可爱甚至有点讨厌的角色。一个丫鬟天天的做着太太梦。但当她跪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时所表现出的倔强与执着,和这个院子里或软弱或冷酷的男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却不幸充当了太太们明争暗斗的炮灰,不禁对她产生一丝同情。
这部电影在构图方面也极其讲究。毕竟,张艺谋作为摄影出身,再加上御用摄像顾长卫,画面效果的精彩是可以保证的。影片在乔家大院完成拍摄,为了配合北方建筑的对称之美,画面上也主要是左右对称。和此片主题遥相呼应的还有整部影片主要采用灰色调,以产生一种压抑之感。当三姨太的大红戏服出场,干净的主灰色调中出现一抹红,同时与巩俐的白旗袍相间,灰、白、红三色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侧面也暗示了梅珊张扬的性格必将导致其陨落。
在表达意境方面,影片以夏开场,经过秋,冬的季节更替,直接进入第二年夏,年复一年。在这个陈家大院里,唯独没有春天。春天是万物复苏的,生机勃勃的。但在这里是人吃人的,所有人虽然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般。就像颂莲说的:这里的人像猫,像狗,像耗子,就是不像人。
经历早期电影的艺术到商业再回归艺术,于是,张艺谋重新唤回御用演员巩俐,带来新作《归来》。《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并于5月16号上映。此部作品也成为戛纳电影节非竞赛展映单元展映片。这也是张艺谋艺术片的回归之作,不知期待值如此之高的《归来》能否回归到张氏电影早期的震撼?
我一直很喜欢看巩俐早期的电影,特别是《红高粱》《秋菊打官司》《大红灯笼高高挂》《霸王别姬》《唐伯虎点秋香》,深深被巩俐饰演人物时精湛的演技、丰富的表情、勾人心魂的眼神所折服,尤其是她穿上旗袍的神韵,举手投足间都是女神范。
从影片中的建筑风格、穿着打扮判断,应该是中国封建社会西北某土财主的故事(是山西,还是陕西,无从考证。那个时代,女性地位非常低,土财主迎娶三妻四妾,女人是赤裸裸的生育工具,取悦财主茶余饭后生活。各位太太为了在大宅子里活得滋润,都在明争暗斗,时时刻刻用各种陷进算计对方,去争夺那有限的资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免不了落入对方早已布好的圈套。
这部电影与和谐社会所倡导的精神非常不协调。整部电影的基调,非常低沉、非常消极,赤裸裸地把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剧命运血淋淋地勾画出来了。在看这个电影过程中,我头脑始终想着皇城根故宫里的场景:后宫佳丽三千争宠的场景,应该比这个宅子里残酷几百倍:每位宫女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拼命背诵诗词歌赋、练习琴棋书画,每位宫女都希望怀上龙种,以便于有好的归属。在从“宫女”到“皇后”这条道路上,大部分人的命运都是悲剧,有的打入冷宫,有的失宠,有的陪葬,有的甚至莫名其妙被***头……世态炎凉,人走茶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竞争环境和残酷性,时时刻刻关系着项上人头。
偶然翻到张艺谋导演在1992年的作品《大红灯笼高高挂》,用了两个多钟看完。
经典的光芒是不会被时间的尘埃所覆盖的,在今日电影特技、影星阵容、场面道具配置精良的条件下,这部电影完全可以入围好电影范围。不因为别的,只为电影将一个故事缓缓道来,紧扣人心,演员的语言、表情、角色心理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观众可以说是被带着走的,因灯亮而欢喜,因灯封而哀叹。颂莲篇:一入宅门深似海,磨牙吮血噬人心
颂莲(巩俐饰是民国时期接受新式思想教育的洋学生,因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势利的继母逼迫颂莲退学嫁人。赌气的颂莲说:既然要嫁,那就干脆嫁个有钱人,做小妾也认了,这正合了继母的心思。
双肩乌发垂,素衣两袖清。颂莲自己乘轿来到陈家大院,圆滑机智的管家立马迎了颂莲入门,一面跟颂莲嘱咐着深宅大院里的繁杂规矩,一面引着颂莲在曲折的宅内走着。
颂莲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宅子,看着这个她即将在这里固守到老的冷冰冰的,阴森森的古堡似的大宅院,心绪复杂,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庭院里的丫环雁儿(孔琳饰第一次见到新来的四夫人,立刻给了颂莲脸色看,颂莲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畏惧,径直入堂内向其他的夫人行礼。
年老色衰,严肃刻板的大夫人(金淑媛饰,平和热情的二夫人(曹翠云饰,盛气凌人的三夫人(何赛飞饰,让初来乍到的颂莲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新婚第一天,按照规矩,由宅院里的曹二婶来为颂莲锤脚,颂莲所住的四院,也挂起了红灯笼,整个院子亮堂堂的,充满喜气。颂莲虽然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什么含义,整个人僵硬地接受着,还是照着指引完成了该有的规矩。新婚第一夜,善妒争宠的三夫人以突发疾病为由让丫环请走了陈老爷,颂莲虽不快,却也无处发作。接下来三夫人仍然以相同的理由来争夺颂莲的宠爱,这为影片前半部分二人不合点起了苗头。
生活久了颂莲才知道,灯笼不仅仅是用来照明,锤脚也不仅仅是疏通经络放松身体,而是一种宅院里受宠得脸的象征,自此,颂莲但凡听到别院传来的锤脚铃声,就会身心煎熬,坐立不安,害怕刚刚触及的宠爱即将失去。
点灯即陈家老爷夜晚宿在谁的院子,点灯的夫人可以上桌点菜,点灯的夫人说话掷地有声。每日训话,管家的灯抬到谁的面前,谁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也是因为这样,除了大太太外,其他三人都各自争着,让自己院里的灯笼可以点亮起来,病急乱投医的颂莲甚至以假孕来争宠,被揭穿后的结局很悲凉,四院的红灯笼都被封了起来,彻底失宠。
起初,颂莲以为,送她丝绸的二夫人卓云是好人,可以在宅院里真心相待,而处处与她作对的三夫人梅珊,则不是什么善茬。而事实上,亲切真诚的二夫人才是笑里藏刀的好手,颂莲在明,卓云在暗,颂莲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是二夫人卓云插的刀。三夫人虽然傲气冷淡,却是看透宅院生存法则后的冷心冷性,大夫人又明哲保身,不管世事。
谁的心性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人心难测,日久方见人心。
颂莲的心理奔溃是从得知二夫人用扎针布娃娃诅咒自己,并请来医生揭穿自己假孕开始,而最终逼疯颂莲的,是自己醉酒说出了三夫人梅珊与医生有染,造成梅珊惨死宅院中。
人心的背叛,性命的轻贱,恩宠的虚幻,让颂莲彻底疯了,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成为另一个封建刻板礼教家庭下,宅院内勾心斗角的牺牲品。而讽刺的是,这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大宅门的一切,一如往昔。
新来的五夫人,在热闹的鞭炮声,大红的灯笼簇拥中进了宅院,看到狼狈失神的颂莲,不禁问仆人这是谁。
谁知道呢,她会不会是下一个颂莲。
有人说张艺谋是个不会讲故事的导演。他前期最优秀的那些作品,都依靠着强大原著文本的力量。而那些曾经被他改编过作品的作家,包括余华、苏童、莫言、毕飞宇等,几乎可以列出那一代中国文坛的黄金阵容。
但每每离开原著小说的支撑,张氏作品便很容易陷入形式大于内容的窠臼。从原创剧本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到翻拍自经典话剧和电影的《黄金甲》与《三枪拍案惊奇》,张艺谋将自己的美学理念发挥到淋漓尽致,也一手将华语电影带入到了大片时代,但在叙事上,却一再饱受诟病。简单而缺少内涵的故事、脸谱化的角色设置让一出出弘大的场景沦为加长版MV,“国师”的头衔越来越成为网民调侃的对象。虽然近来与严歌苓的两次合作尚算及格,但无论如何,80至90年代之间的那个用影像记录着这片古老而苦难大地的,充满着锐意、新意和进取心的张艺谋,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当我们回过头来再去回味他创作黄金期的作品,更能感受到当年的他对于我们这个民族性格的深入思考,和与内容主题更加契合的形式表达。特别是张艺谋导演生涯之初的“红色三部曲”,更是以其日后蜚声国际的色彩、构图等极具个人风格的形式特点,留下了足够让人在品鉴中思考、在反思中回味的佳作。
从《红高粱》到《菊豆》,再到《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的三部曲虽然都聚焦在传统中国社会的女性身上,但主题和格调却越来越冰冷。而改编自苏童小说《妻妾成群》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则成为了其中最为绝望、悲凉的一部作品。
张艺谋很会拍女人,从他一手捧红了两位国际巨星便可见端倪。但如同他的故乡,他最擅长表达的女人,也是充满着浓浓黄土气息的那种。所以,他将故事的背景由原著小说的江南水乡移至北方大院,不失为避重就轻的讨巧之举。
无论从面相还是身形上看,山东女人巩俐都不是小家碧玉,而她所饰演的经典角色,哪怕是为妾为婢,哪怕是社会最底层,都透着一股子倔强和不屈。但我以为,恰恰是打破了这个惯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才是她不可多得的最佳表演。
辍学女大学生颂莲在一开始的时候,无疑是一个非常具有独立人格的新时代女性。她拒绝迎亲的花轿,一个人走进大宅门,这是对命运的一种无声反抗。而后,她却在不自觉间,陷入为主为奴的双重环境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成为陈府这座吃人宅院的又一个牺牲品。
导演在描绘颂莲人格变化的时候,很巧妙的在全片以中远景为主的镜头组合中加入了少量特写镜头,精准的捕捉到女主角表情的细微变化,从而反映出一个花季女子一步步在礼教和规矩的压制下沉沦。
第一次特写,是开篇与继母的对话。颂莲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倔强。通过这次特写,观众不难接受导演的意图,即旧社会女性的际遇沉浮,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使像颂莲这样受过西式教育的女子,仍然逃不过不由自主的命运。
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特写,则呈现一组明显的对比。从第一次被服侍捶腿时的不知所措,到渐渐习以为常,再到从中意淫出一种类似性高潮般的快感。与其说颂莲忘记了初心,毋宁说她习惯了陈府中的游戏规则并慢慢乐在其中,彻底完成了从学生到“四太太”的心理转变。而这种游戏规则,正是以男权或者说夫权的高高在上为基础的。
你可以将这部电影视作小型版的宫斗剧来看,因为其中照样不乏相互嫉妒、猜疑、陷害、争宠,甚至这座深深的宅院,也像极了一座小皇宫。有高高在上的主子,有流言蜚语的仆从。但陈府却更像一个小监狱,每个人都被困在了这里,无从逃脱。失败者如同梅珊与颂莲,一个死掉,一个疯去。而成功者如卓云,也不过是一次次看着比自己年轻美貌的新人走进门楣,最终不是像大太太般看破红尘,便是重蹈三太太、四太太的覆辙,怎么说得起一个胜字?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陈老爷,也一样是这大宅院的犯人。君不见,导演常常给出鸟瞰视角的堆成构图,让宅院呈现出一个“口”字。而人在口中,不是“囚”又是什么?
整部电影里,陈老爷从未以近景出现,观众几乎无法看清他的脸。这种安排也是颇为评论界所称道的点睛之笔——陈老爷由此被抽象成一个意向,一种规矩的象征。他着力维护旧的统治秩序,哪怕需要为此抹***掉活色生香的爱妾。而所有女人存在的价值,无非是带给他欢愉,并为他传宗接代,延续着数千年来一以贯之的礼教传统,如同这个苍老、一成不变的中国。
比起原著,电影版最大的亮点便是小说中原本不存在的灯笼和捶腿。点灯的过程繁琐而费力,却带来了一种肃穆而庄重的仪式感,加之全片的对称构图、长镜头和静止画面等视听语言的应用,大大加强了沉闷压抑的氛围,为人性沉沦的主题铸造了完美的舞台。特别是夜晚冷色调下的斑驳宅院,像极了宋词中的那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
陈府像一头噬人的猛兽,只有走进去的人,没有走出来的魂,即便是枉死,灵魂也要被困囹圄,无法超脱。
片中以四季轮回作为分段式的时间轴,却独独落下了春天。春是万物生长、是播种未来、是希望萌生。而在陈府中,或许什么都不缺,却唯独缺了希望、缺了未来。
作为本片拍摄地的山西晋中的乔家大院,很多年后还诞生过一部经典的电视剧。虽然居中不乏与机敏,但每每在电视上看到那雕梁画壁、高墙大院,我仍然不寒而栗的想起,那个绝望到让人心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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