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感触良多,让我体会最深的就是同一个乌力楞的人的相亲相助,不同乌力楞的人也是携手互助。
一个乌力楞代表一族,他们一个族的人虽然住在不同的木力楞(类似帐篷的居住所),但是他们一起打猎一起围着火堆分享所得食物,高兴时,欣然起舞,不管年龄如何,几乎都是舞蹈高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不会憋在心里,围着火堆,讲喜事和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
只是后来因为两家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才开始各自为食,我认为这也是他们失去这种纯朴的开端。
现在的城市人被四副墙阻隔了别人的温暖,我们几乎不敢随意跟陌生人交往,甚至从不跟邻居打交道。
很庆幸的是,我从小生活在农村,由于是在乡镇,也不至于太落后,我喜欢我们那里自由的乡俗。看了《额》之后,我更喜欢我的邻居们,感谢他们陪我一起成长。
我们住在固水凝土的坚固房子了,每家都有一道门,但这道门我们几乎能随便出入。煮菜做饭的时候,缺三少四,我们总能在邻居家借到。我们可以端着饭到邻居家蹭菜,有时候还同用一锅。小时候,不会做菜,邻居们就会三五七地围着我,告诉我他们煮菜的方法,甚至亲自下厨煮给我看。一家人有新奇好吃的,左右邻居也跟着添光尝鲜。
一家有困难,一条巷子的人都跟着着急,能帮忙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作为小孩子,最受不了就是大人们到你家打小报告,说你今天跟谁打架了,又到哪里爬山下水,跟谁到屋顶上捉迷藏……
这样家长即使不在家,也好像长了十八双眼睛处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特别自己擅自攀爬危险地方嬉戏的时候,只要是被大人看见了,不管认不认识,他都一副老气横秋的责骂。那时候不懂事,感到不高兴,于是玩恶作具报复,大人们笑笑不理,我们也觉无趣,后来就不了了之。现在想想,那些邻居真可爱,多想回到从前。
另一个让我感触最深的人是主人公的弟妇,妮浩,其中一个悲剧人物。她是他们那个乌力楞的萨满,有点像我们常说的巫师。每当族中有困难,或者有人生病、死去等几乎都要请她跳神,以求免除祸事或者治病。
先撇开这些神鬼论,我之所以喜欢妮浩,不是因为她拥有神秘的力量,而是她无私的精神。她一生有好几个儿女,但是只有一个害怕死亡而离家出走的女儿活下来。因为她每救一个人,她就会失去一个至亲。
救了别人就会失去一个儿女,每一次她跳神的时候,都在无比的痛苦中挣扎,但每一次她都选择了救别人。
当族人劝她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别人的孩子,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她说出了让我流泪的话:难道自己的孩子有危险就能至于不顾吗?她指的自己的孩子实质是别人的孩子。后来,她每一次救人都会哭喊一声,自己的孩子还有救,不能不救。于是她救了别人,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个死去,从树上摔下来的、胎死腹中的、被野兽咬死的。
她不敢再***,精神也越来越凋蔽,虽然她终身活在苦海,但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里,我虽然赞扬妮浩无私的精神,但我不赞同她的做法。我认为,人应该要有无私奉献的精神,但是不应该将这种行为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上。每一个孩子来到世上都有他专属的生存权利,不因为父母的决定而随意剥夺他们鲜活的生命。
虽然带有神秘色彩,妮浩每救一个人就扼***自己一个孩子的生命,这种以命易命的奉献一点几乎价值都没有,而且有点可恨,因为她奉献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且别人的性命,尽管那是她的孩子。
在中俄边境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居住着一支弱小民族——鄂温克民族,数百年前,他们自贝加尔湖畔迁徙至我国东北大兴安岭地带。
第七届矛盾文学奖《额尔古纳河右岸》,以一位年届九旬,鄂温克民族最后一个酋长女人的自述,向读者展示了鄂温克人百年生存现状及沧桑历史进程。作品分“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四部分,结构安排巧妙,叙述沉静婉约,文字灵动优美,其风格鲜明,意境深远,与其说它是一壁诡秘绚丽的神奇岩画,不如说是一卷血迹斑斑的民族史诗。
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白桦林、驯鹿、希楞柱等,构成鄂温克人生活的物质组成。他们崇尚玛鲁神,信奉萨满教,珍爱火种,定期从安达(商人)手中用鹿茸、皮张等换来子弹、火柴、食盐、粮食等生活所需。他们在像伞一样的希楞柱里制造“风声”,繁衍后代。他们以放养驯鹿为生、过着游牧游猎的生活。他们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也不断遭受严寒、猛兽、疾病的侵害。作品再现这个弱小民族经历了日寇铁蹄、文革阴影后,在现代文明挤压下走向衰落的生死传奇,为读者打开一条揭秘通道,使读者近距离观望到它短暂若流星飞逝的光华和亮度,其顽强坚守、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坚守信仰、爱憎分明等民族特征,挺立起的民族精神与气度,璀璨耀眼,流芳后世。
作品刻画了一批有血有肉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精明善猎的父亲林克,能干善舞的母亲达玛拉,隐忍孤独的伯父尼都萨满,刁蛮任性的姑姑依芙琳,软弱胆小的姑父坤德,勇敢健壮的弟弟鲁尼,善良博爱的弟媳妮浩,自私固执的拉吉米,美丽不幸的马伊堪等,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作品以四组家庭的生活记录为主线,通过家庭成员之间、族人之间的矛盾纠葛及情爱故事,使人物形象的刻画,更加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林克和尼都萨满两兄弟都深爱着达玛拉,尼都选择退让做了萨满,林克去世后,终身未娶的尼都萨满与单身的达玛拉互有好感,两人却无法突破氏族传统习俗的桎梏,相继在孤独寡欢中死去,让人唏嘘感慨。姑姑依芙琳,经常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侮辱折磨“不中意”的丈夫坤德,又包办儿子婚姻,迫使唯一的儿子金得上吊自***,即便再次***,故意从高坡上滚下而流产,可悲可叹,冥顽不化。听闻日本人要进山,要清理蓝眼睛的俄国人,伊万的妻子娜杰什卡带领儿女逃亡苏联,伊万从没一句抱怨,积极加入抗日洪流。被狼咬残的瘸腿老达西强训猎鹰复仇,执着又惨烈……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使作品立体丰满,情节跌宕,耐人寻味。
作品中的“我”回忆了一个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折射出鄂温克民族追求真善美的精神风貌。有了天灾人祸如驯鹿难产、小孩生病、大人遭难等,唯一解决的办法是萨满跳神施法救助。萨满妮浩每救一人,会失去一个自己的孩子。六个儿女,相继摔死、野蜂蛰死、水淹死或胎死腹中,仅剩一儿一女。明知救助等同于灾祸转移,却无法阻挡她救人的脚步。萨满妮浩的博爱胸怀与自我牺牲的精神让人为之震撼。相貌丑陋的马粪包,拨弄是非,制造矛盾,无端嘲弄战争中失去生育功能的拉吉米,引起大家的极端反感。面对熊骨卡住咽喉奄奄一息众人唾弃的马粪包,妮浩依然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且失去一个女儿。
马粪包愧疚万分,自阉,与族人和好,最终实现善的回归。老年妮浩在伐木工人烟头引起山林火灾,艰难跳神祈雨成功后,永远走了。她坚守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神赋予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氏族,让我们的氏族人口兴旺、驯鹿成群、狩猎年年丰收”。作品充满极浓的诡异色彩,近乎聊斋。如伊万的葬礼上莫明其妙地出现了两个穿白衣服的干女儿为他送葬,据依芙琳所言是他当年所救的狐仙的化身。萨满能够未卜先知。作品独特的艺术表现方式,成功塑造萨满的大爱形象。妮浩是部落的天使,神灵的化身,似菩萨再世,书写了荡气回肠、普渡众生的大爱情怀。在不断救助、失去、回报的因果轮回中,她播下一粒粒善良的种子,让爱开花结果,以圣洁的光聚集并衍生善良友爱团结的淳朴民风。
小说通篇充溢死亡气息,不幸接二连三发生,鄂温克人的“冷处理”表现出顽强不屈的抗争精神和极其坚强的生存信念。“我”的故事具有代表性。父母“一个归于雷电,一个归于舞蹈”,第一任丈夫拉吉达是在一次寻找驯鹿的途中活活冻死在马背上,第二任丈夫酋长瓦罗加,死于黑熊的魔掌。二儿子安道尔多年后被大儿子维克特误以为野鹿而错***。维克特因自责抑郁酗酒过度而死亡。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悲伤、无助的她依然充满活力与热爱,坚强地生存着。即便族人下山定居白墙红顶的房子,即便仅有愚智的孙子安草儿陪她留在山上,九十岁的老人,也会围着火塘,给“雨和雪两位老熟人”讲述家族故事。峥嵘岁月,锻造宠辱不惊;悲痛面前,磨砺生存韧性。她活透了!日本人进驻山林后,迫使男人们集训的同时,强取豪夺致使食物极端匮乏,女人和孩子遭受饥饿的折磨;暴雪压山,驯鹿冻死;黄病泛滥……他们无力反抗,依靠本能的生存信念以及坚韧的生命力,挺过苦难。这个民族在风雨雪霜的常态磨砺下,在生死离别的痛苦浸泡中,活出超然、无畏的姿态。
鄂温克人相信“万物有灵”,在他们眼里,自然界的山、水、日、月、风、雨、动物都具有生命的灵性,火神、河神、雷电神、山神、树神等不可任意亵渎。“在我眼中,额尔古纳尔河右岸的每一座山,都是闪烁在大地上的一颗星星。这些星星在春夏季节是绿色的,秋天是金黄色的,而到了冬天则是银白色的。我爱它们,它们跟人一样,也有自己的性格和体态。有的山矮小而圆润,像是一个个倒扣着的瓦盆,有的山挺拔而清秀地连绵在一起,看上去就象驯鹿伸出的美丽犄角。山上的树,在我眼中就是一团连着一团的血肉。”这些生动贴切的比喻,将热爱自然的情感真诚流露。
他们认为火神不能被熄灭,搬迁时在祖先神“玛鲁神”之后由驯鹿驮着,平时还不能往火里吐痰、洒水、扔不干净的东西。对动物也有敬畏之心,如吃熊肉时要学乌鸦叫和唱赞美的歌谣,不能乱扔骨头等。书中有两起因违犯禁忌亵渎神灵而遭到惩罚的事件,一起是马粪包吃熊肉时的肆意行为而使骨头卡住了喉咙,一起是偷驯鹿的少年吃饱后往大树身上撒尿触犯树神而险些丧命。表现了他们对赖以生存的大自然,充满了敬畏与感激。金得上吊选择一棵枯死的树,因为他知道,按习俗这棵树将与他一起火葬。这种自觉自律的情感,力透纸背。他们逐绿放养驯鹿,每次搬迁时都把垃圾深埋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从不砍伐正在生长的树木,看到山外人员大批砍伐拉运树木时感到气愤。当满载原木的长条卡车轰隆驶过,情绪失控的马粪包,举起枪,对着运材车的轮胎一顿扫射,遭暴打而丧命。以血肉之躯捍卫生存家园,鄂温克男人的勇敢和对自然的挚爱表现淋漓!在现代文明的脚步不断逼近、家园被破坏、资源被掠夺的情况下,大部分族人不得不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下山”,而“我”则是一直坚守山上,守护独有的精神家园,忧伤而平静地生活着。鄂温克民族在对待自然环境的关系上,不是肆意的掠夺和破坏,而是一种平等维护、和谐互存的观念。
现代文明打破原有的平静生活秩序,人们住进固定住所,看不到日月听不到风声;圈养的驯鹿吃不上鲜苔而日渐消瘦甚至病死;森林因砍伐过度越来越稀疏,动物数量剧减,山风越来越大;“我”的外孙女伊莲娜离不开给予她画作灵感的山林,也迷恋繁华的城市,这位往返山林与城市间的成功者,最终在贝尔茨河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另一外孙女索玛堕落放荡多次流产成无人娶的“破烂”;曾孙沙合力不爱学习经常酗酒闹事甚至卖黑材而被关进监狱;马伊堪的私生子西班制作桦皮工艺品兜售为生;曾经的自然天成、淳朴温馨、静谧和谐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进军“文明”的团队并未得到文明的礼遇,一个弱小民族重新洗牌后愈加衰落萧条,它濒临灭绝的处境令人担忧。当古书记上山做“我”下山的思想工作,有一段理论:他说我们和驯鹿下山,也是对森林的一种保护,驯鹿游走时会破坏植被,使生态失去平衡,再说现在对动物实施保护,不能再打猎了。我很想对他说,我们和我们的驯鹿,从来都是亲吻森林的。我们与数以万计的伐木人比起来,就是轻轻掠过水面的几只蜻蜓。如果森林之河遭受了污染,怎么可能是几只蜻蜓掠过的缘故呢……这段文字抛出核心问题:现代文明与生态平衡的平衡点到底在哪里?滥砍乱伐、过度索取的苦果让这个无辜民族买单公平吗?闭塞与文明的接轨绝不是朝令夕改的快捷便餐!捆绑情感取向无异于火中取栗!这是抗议,是呐喊,也是警鸣。小说以白描手法勾勒了一组鄂温克民族的百年画像,沉闷忧伤的走势,揭示民族致命伤痛背后欲说还休的症结!
额尔古纳河啊,
你流到银河去吧。
干旱的人间……
妮浩生命中的最后一支神歌,流淌着他们的泪……这人世间深重的凄风苦雨!
若干年后甚至更远,他们如晴空飞过的鸟,没有任何痕迹。但著名女作家迟子建倾心著写的这部力作会带着一个民族不朽的回音走入人类发展长河,重温人类进程史中的某种悲哀,或许某种血淋淋的震撼在足够自省下不再踏入重蹈覆辙的怪圈。
我合上书,依稀看见日月照耀的“鄂温克小道”——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路,散布着鄂温克人的足迹和驯鹿梅花图案;一团腥红滴血的落日,在苍茫波澜的额尔古纳河上,下沉,下沉……
这是一部小说,一部优美的小说,一部描述我国北方少数民族鄂温克人生存现状及百年沧桑的令人落泪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
著名女作家迟子建,以一位年届九旬的鄂温克民族最后一位酋长女人的自述,向我们娓娓道来这个民族的故事。似一壁饱得天地之灵气、令人惊叹却难得其解的神奇岩画;又似一卷时而安恬、时而激越,向世人诉说人生挚爱与心灵悲苦的民族史诗。
这部小说分为四个章节,也就是四个时间: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酋长女人和她的孙子安草儿作为这个民族仅剩的留在山上的人,在一天里,白天到晚上,酋长女人开始回忆她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家乡仅剩两个人了。在文章的最后一章讲到了一天的故事说完后,酋长女人和安草儿准备睡觉时,木库莲带着几只驯鹿回来了,那几只驯鹿就像那皎白的月亮,仿佛带来了美好的消息和希望。
小说语言精妙,人物众多,但性格迥异。作者以简约之美写活了一群鲜为人知、有血有肉的鄂温克人。他们有大爱、有大痛;他们爱着这个民族里的其他人,也努力去保护使这个弱小的民族不要消失;有在神灵面前的虔诚,有在族人面前的关爱和不虚伪,也有在命运前的殊死抗争。经过岁月的瘢痕,由一个婴儿长成了最后一个酋长女人,年届九旬,这里面爱与恨的故事,有着独特民风的生死传奇,显示出了弱小民族顽强的生命力及其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岁月过往,给记忆留下了瘢痕,改变了人物,改变了生活,唯独不变的是这个民族顽强,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他们看老了。”留下的只是岁月的累累瘢痕。
在中俄边境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居住着一支弱小民族——鄂温克民族,数百年前,他们自贝加尔湖畔迁徙至我国东北大兴安岭地带。
第七届矛盾文学奖《额尔古纳河右岸》,以一位年届九旬,鄂温克民族最后一个酋长女人的自述,向读者展示了鄂温克人百年生存现状及沧桑历史进程。作品分“清晨”“正午”“黄昏”“半个月亮”四部分,结构安排巧妙,叙述沉静婉约,文字灵动优美,其风格鲜明,意境深远,与其说它是一壁诡秘绚丽的神奇岩画,不如说是一卷血迹斑斑的民族史诗。
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白桦林、驯鹿、希楞柱等,构成鄂温克人生活的物质组成。他们崇尚玛鲁神,信奉萨满教,珍爱火种,定期从安达(商人)手中用鹿茸、皮张等换来子弹、火柴、食盐、粮食等生活所需。他们在像伞一样的希楞柱里制造“风声”,繁衍后代。他们以放养驯鹿为生、过着游牧游猎的生活。他们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也不断遭受严寒、猛兽、疾病的侵害。作品再现这个弱小民族经历了日寇铁蹄、文革阴影后,在现代文明挤压下走向衰落的生死传奇,为读者打开一条揭秘通道,使读者近距离观望到它短暂若流星飞逝的光华和亮度,其顽强坚守、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坚守信仰、爱憎分明等民族特征,挺立起的民族精神与气度,璀璨耀眼,流芳后世。
作品刻画了一批有血有肉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精明善猎的父亲林克,能干善舞的母亲达玛拉,隐忍孤独的伯父尼都萨满,刁蛮任性的姑姑依芙琳,软弱胆小的姑父坤德,勇敢健壮的弟弟鲁尼,善良博爱的弟媳妮浩,自私固执的拉吉米,美丽不幸的马伊堪等,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作品以四组家庭的生活记录为主线,通过家庭成员之间、族人之间的\'矛盾纠葛及情爱故事,使人物形象的刻画,更加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林克和尼都萨满两兄弟都深爱着达玛拉,尼都选择退让做了萨满,林克去世后,终身未娶的尼都萨满与单身的达玛拉互有好感,两人却无法突破氏族传统习俗的桎梏,相继在孤独寡欢中死去,让人唏嘘感慨。姑姑依芙琳,经常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侮辱折磨“不中意”的丈夫坤德,又包办儿子婚姻,迫使唯一的儿子金得上吊自***,即便再次***,故意从高坡上滚下而流产,可悲可叹,冥顽不化。听闻日本人要进山,要清理蓝眼睛的俄国人,伊万的妻子娜杰什卡带领儿女逃亡苏联,伊万从没一句抱怨,积极加入抗日洪流。被狼咬残的瘸腿老达西强训猎鹰复仇,执着又惨烈……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使作品立体丰满,情节跌宕,耐人寻味。
作品中的“我”回忆了一个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折射出鄂温克民族追求真善美的精神风貌。有了天灾人祸如驯鹿难产、小孩生病、大人遭难等,唯一解决的办法是萨满跳神施法救助。萨满妮浩每救一人,会失去一个自己的孩子。六个儿女,相继摔死、野蜂蛰死、水淹死或胎死腹中,仅剩一儿一女。明知救助等同于灾祸转移,却无法阻挡她救人的脚步。萨满妮浩的博爱胸怀与自我牺牲的精神让人为之震撼。相貌丑陋的马粪包,拨弄是非,制造矛盾,无端嘲弄战争中失去生育功能的拉吉米,引起大家的极端反感。面对熊骨卡住咽喉奄奄一息众人唾弃的马粪包,妮浩依然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且失去一个女儿。
马粪包愧疚万分,自阉,与族人和好,最终实现善的回归。老年妮浩在伐木工人烟头引起山林火灾,艰难跳神祈雨成功后,永远走了。她坚守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神赋予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氏族,让我们的氏族人口兴旺、驯鹿成群、狩猎年年丰收”。作品充满极浓的诡异色彩,近乎聊斋。如伊万的葬礼上莫明其妙地出现了两个穿白衣服的干女儿为他送葬,据依芙琳所言是他当年所救的狐仙的化身。萨满能够未卜先知。作品独特的艺术表现方式,成功塑造萨满的大爱形象。妮浩是部落的天使,神灵的化身,似菩萨再世,书写了荡气回肠、普渡众生的大爱情怀。在不断救助、失去、回报的因果轮回中,她播下一粒粒善良的种子,让爱开花结果,以圣洁的光聚集并衍生善良友爱团结的淳朴民风。
小说通篇充溢死亡气息,不幸接二连三发生,鄂温克人的“冷处理”表现出顽强不屈的抗争精神和极其坚强的生存信念。“我”的故事具有代表性。父母“一个归于雷电,一个归于舞蹈”,第一任丈夫拉吉达是在一次寻找驯鹿的途中活活冻死在马背上,第二任丈夫酋长瓦罗加,死于黑熊的魔掌。二儿子安道尔多年后被大儿子维克特误以为野鹿而错***。维克特因自责抑郁酗酒过度而死亡。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悲伤、无助的她依然充满活力与热爱,坚强地生存着。即便族人下山定居白墙红顶的房子,即便仅有愚智的孙子安草儿陪她留在山上,九十岁的老人,也会围着火塘,给“雨和雪两位老熟人”讲述家族故事。峥嵘岁月,锻造宠辱不惊;悲痛面前,磨砺生存韧性。她活透了!日本人进驻山林后,迫使男人们集训的同时,强取豪夺致使食物极端匮乏,女人和孩子遭受饥饿的折磨;暴雪压山,驯鹿冻死;黄病泛滥……他们无力反抗,依靠本能的生存信念以及坚韧的生命力,挺过苦难。这个民族在风雨雪霜的常态磨砺下,在生死离别的痛苦浸泡中,活出超然、无畏的姿态。
鄂温克人相信“万物有灵”,在他们眼里,自然界的山、水、日、月、风、雨、动物都具有生命的灵性,火神、河神、雷电神、山神、树神等不可任意亵渎。“在我眼中,额尔古纳尔河右岸的每一座山,都是闪烁在大地上的一颗星星。这些星星在春夏季节是绿色的,秋天是金黄色的,而到了冬天则是银白色的。我爱它们,它们跟人一样,也有自己的性格和体态。有的山矮小而圆润,像是一个个倒扣着的瓦盆,有的山挺拔而清秀地连绵在一起,看上去就象驯鹿伸出的美丽犄角。山上的树,在我眼中就是一团连着一团的血肉。”这些生动贴切的比喻,将热爱自然的情感真诚流露。
他们认为火神不能被熄灭,搬迁时在祖先神“玛鲁神”之后由驯鹿驮着,平时还不能往火里吐痰、洒水、扔不干净的东西。对动物也有敬畏之心,如吃熊肉时要学乌鸦叫和唱赞美的歌谣,不能乱扔骨头等。书中有两起因违犯禁忌亵渎神灵而遭到惩罚的事件,一起是马粪包吃熊肉时的肆意行为而使骨头卡住了喉咙,一起是偷驯鹿的少年吃饱后往大树身上撒尿触犯树神而险些丧命。表现了他们对赖以生存的大自然,充满了敬畏与感激。金得上吊选择一棵枯死的树,因为他知道,按习俗这棵树将与他一起火葬。这种自觉自律的情感,力透纸背。他们逐绿放养驯鹿,每次搬迁时都把垃圾深埋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从不砍伐正在生长的树木,看到山外人员大批砍伐拉运树木时感到气愤。当满载原木的长条卡车轰隆驶过,情绪失控的马粪包,举起枪,对着运材车的轮胎一顿扫射,遭暴打而丧命。以血肉之躯捍卫生存家园,鄂温克男人的勇敢和对自然的挚爱表现淋漓!在现代文明的脚步不断逼近、家园被破坏、资源被掠夺的情况下,大部分族人不得不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下山”,而“我”则是一直坚守山上,守护独有的精神家园,忧伤而平静地生活着。鄂温克民族在对待自然环境的关系上,不是肆意的掠夺和破坏,而是一种平等维护、和谐互存的观念。
现代文明打破原有的平静生活秩序,人们住进固定住所,看不到日月听不到风声;圈养的驯鹿吃不上鲜苔而日渐消瘦甚至病死;森林因砍伐过度越来越稀疏,动物数量剧减,山风越来越大;“我”的外孙女伊莲娜离不开给予她画作灵感的山林,也迷恋繁华的城市,这位往返山林与城市间的成功者,最终在贝尔茨河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另一外孙女索玛堕落放荡多次流产成无人娶的“破烂”;曾孙沙合力不爱学习经常酗酒闹事甚至卖黑材而被关进监狱;马伊堪的私生子西班制作桦皮工艺品兜售为生;曾经的自然天成、淳朴温馨、静谧和谐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进军“文明”的团队并未得到文明的礼遇,一个弱小民族重新洗牌后愈加衰落萧条,它濒临灭绝的处境令人担忧。当古书记上山做“我”下山的思想工作,有一段理论:他说我们和驯鹿下山,也是对森林的一种保护,驯鹿游走时会破坏植被,使生态失去平衡,再说现在对动物实施保护,不能再打猎了。我很想对他说,我们和我们的驯鹿,从来都是亲吻森林的。我们与数以万计的伐木人比起来,就是轻轻掠过水面的几只蜻蜓。如果森林之河遭受了污染,怎么可能是几只蜻蜓掠过的缘故呢……这段文字抛出核心问题:现代文明与生态平衡的平衡点到底在哪里?滥砍乱伐、过度索取的苦果让这个无辜民族买单公平吗?闭塞与文明的接轨绝不是朝令夕改的快捷便餐!捆绑情感取向无异于火中取栗!这是抗议,是呐喊,也是警鸣。小说以白描手法勾勒了一组鄂温克民族的百年画像,沉闷忧伤的走势,揭示民族致命伤痛背后欲说还休的症结!
额尔古纳河啊,
你流到银河去吧。
干旱的人间……
妮浩生命中的最后一支神歌,流淌着他们的泪……这人世间深重的凄风苦雨!
若干年后甚至更远,他们如晴空飞过的鸟,没有任何痕迹。但著名女作家迟子建倾心著写的这部力作会带着一个民族不朽的回音走入人类发展长河,重温人类进程史中的某种悲哀,或许某种血淋淋的震撼在足够自省下不再踏入重蹈覆辙的怪圈。
我合上书,依稀看见日月照耀的“鄂温克小道”——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路,散布着鄂温克人的足迹和驯鹿梅花图案;一团腥红滴血的落日,在苍茫波澜的额尔古纳河上,下沉,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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