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篮是建筑工人们的通俗叫法,它的学名是提升机,与塔吊一个族类,都是起运建筑物资的。塔吊早已普遍的尽人皆知,小城的楼群越建越高,越高就越有了档次和品位,吊篮便应运而来了。当你从建筑工地经过,仰望一下,就是那个紧贴着楼层,两个顺着铁架子,爬上爬下对开着的铁笼子。
现在的建筑工地遍地都是,就像抬眼望见一片云那样随意。我们村前有一片华庭主体完工了,却停建了。五六座横空出世的塔吊钓鱼竿似的伸展着长臂支愣在楼群里,从去冬到今夏,从未见它动一动,比姜子牙还有定力似的,估计今后也不见它有动的迹象。倒是四周的防护网一片一片飘荡在风中,孩子的尿布片似的烂的不成样子。唉!没钱了,楼被架空,机器也架空,等着上房的,人们的美好生活也被架空了。
东方不亮,西方亮,建筑行业依旧蒸蒸日上,不然我们这些农民工何处就业。按我爹娘的说法:夜里想了千条路,清早起来还得卖豆腐。别到处打游击了,实打实的靠力气赚钱就行了。可我不死心,三百六十行,连个零头还没试遍呢,总想找个称心如意的道。
一熟人介绍我去开吊篮,说的跟媒人似的:可滋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还晒不着,坐在里面光按一按电钮。这美差听得人心花怒放,心想可抱上一个好饭碗了——相对于饭店里的洗碗工,医院里的保洁工,宾馆里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开吊篮的日子实在太令人憧憬了。
一脚踏进工地的大门,眼前跟迷宫似的,林立的脚手架蜘蛛网一般,风吹雨淋的防护网像魔术师的绿帐遮住了楼体,地面上到处横陈着各种材料。塔吊伸展着长臂正吊运着什么东西,在头顶上忽忽悠悠,不知何去何从,戴着安全帽我也不敢贸然过去,提心吊胆那东西会掉下来,我还没活够呢,可不想殊不知,这还只是一个下马威。
第一次站在十九楼的窗口,向下看,腿是软的,心是虚的,眼是晕的,大地好像有一股吸取你的力量,让人油生坠落之感。我把持不住这深深地凝视,忙把目光调转,电视上树叶一样的自由落体,然后摔成相片的镜头,余悸犹在我心。熟人见我脸生蜡黄,疑问:你有恐高症?恐高症能PK掉钱的诱惑吗?一份好工作多么来之不易,我应声嗫喏着:没,没有。
工地上的沙尘暴是不分时间的,只要大风起兮,随时随地就可以领略尘沙飞扬,风的喘息,尘沙的激动,搅和着电锯声,切割的划擦声,搅拌机的隆隆声,挟裹着阵阵重金属打击乐的风暴,唯独淹没了人的声音,却只见工人们蚂蚁似的来来回回托运着什么。
尤其,那一辆辆拉混凝土的罐车,像拉着什么重型武器似的,从你身边旁若无人地腾起浮尘的气浪,沙尘滚滚而来,弄个风尘满面。一天下来,除了牙碜,鼻一把灰挂,耳朵眼灰一把,不弄个鬼脸,也是个大花脸。
即便如此,也从未见一个干活的戴着口罩出现在工地上。他们是不是铁人我不得而知,是不是有人得过尘肺,没人普查过,但我知道,这平地而起的万丈高楼墙体上,他们是最中坚的`那份力量,有着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的,抗击着各种从体力到精神击打的能量。
吊篮司机,虽然如熟人所描述的,但中听不中干。想想看,一个铁笼子,夏日四壁晒的烫手,坐在里面的人,像小笼蒸包似的,还不如工人们,到了自己工作的楼层就下去避暑了。到了冬天,四壁穿风,还没到数九的天,棉袄棉裤就加上了。最冷的时候,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的像个肉粽,美丽动人的念头想也不别想了。为了保暖,人家戴安全帽,我戴头盔,整的跟个太空里回来的宇航员,下班了,只差被人从吊篮里架出来了。
那年冬天,我的脚冻得像猫咬,耳朵白日里还木麻不觉,就怕晚上被窝里暖过来,痒的小虫子钻心。
尤其,吊篮开久了,零部件有的松动了,加上为了超赶进度,养护不是很到位,开起来像火车在吼叫,齿轮咬合着往上攀爬,一顿一挫的,那颠簸跟过筛似的。一天十多个小时连颠簸带聒噪的,晚上躺在床上都有那种忽上忽下,悠悠晃晃的感觉。耳鸣如潮,在寒冬腊月,赶不走的夏蝉还在我耳畔语禅似的,成了永不消逝的电波。
吊篮的噪声越大,我是越疲劳,越容易犯困。迷迷瞪瞪开着,“咯噔”停下,才如梦初醒,一看,不对,停错地方了,唬得坐车的一愣一愣的,肯定后悔着:还是少坐为妙!我也深深地惭愧这样下去,是不太称职了,离丢饭碗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事后想想,曾在死神眼皮底下开小差,犯迷糊,还真后怕。
所幸,人是一部耐磨的机器,即使命悬一线的地方呆的久了,自危感也跟着麻木了。
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我为自己当初够着云彩的痴妄而自嘲,想想就笑的连连摇头。时间真是经验的老师,我学会下意识地淡化自己的恐高,把目光虚飘飘地放出去,漫不经心地收回来。如果兴致好时,停在最高处,云在青天,也有楼高我为峰的感觉了,放眼那些还依然生长着庄稼的田野,不知,它们眼中的我,是否像一只走钢丝的美羊羊呢?
工地对初次踏临的人来说,完全是个迷宫,但对于整日奔碌在它的肌体和脉络上的工人早已驾轻就熟。渐渐发现了工地的一些秩序,一步一步的,工地也让人走进它的乱象之中。就像建筑的图纸,你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线段,其实它是错落有致的。工地上也有几条像样的水泥路,但常常短的无疾而终,无数小路蛇行而去,印满车辙和脚印,工人们的脚下踩出无数条路,曲径通幽,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一直通向工作的所在。呆的久了,连空中一群一群的麻雀亦能轻巧地避开高压电缆,塔臂,脚手架,觅出通天的鸟道来。看来,乱中有序,乱中潜行,是天地万物劳动的智慧结晶。
一忙起来,什么恐惧的心都没了,我更坚信,那些轻愁淡怨都是闲出来的滋味。
工地上抓安全,促生产的标语牌到处都是,潜意识里我只记住了一条: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
一个男子攀援而上,将一根钢管衔接在榫头,另一个男子沿着钢管攀援而上,将一根钢管衔接到另一根榫头,他们坚定地将大地的触角一节一节引向高空。而女人也不甘示弱,背着绳子和护网一层一层地攀援而上,像个现实版的蜘蛛人,为安全之上的安全输送着安全,这就是那些普通的架子工,在我渴望扩张的视野里,带着我心中隐隐的悬念,他们新奇着我的世界。
作为吊篮司机,在一惊一乍中,心脏早练就了很强的抗惊悚能力,不定哪一会儿,一块砖头,半拉方木就照着吊篮砸下来,一开始我还气炸了肺,可是找谁伸冤诉苦去?有一天,“嘭”地一声巨响,吊篮顶上竟给砸穿一个洞,妈呀!幸亏是铁叶子的顶,幸亏没掉在谁的脑袋上,幸亏我的鼠胆也敢包天了。一根一米长的钢管砸下来,又崩了出去。任谁也不想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可是高空作业,晒的发烫的钢管,小心了再小心,也难免从架子工的手里滑脱失手啊!
我的身家性命就不说了,每次上下班,一吊篮也是十八九条鲜活的生命,里面挤的跟沙丁鱼似的,还有人硬往里钻。明明那人平时总爱磨磨蹭蹭的,一看到当官的在屁股后面,就挤的比谁都积极。
周边工地每一次事故的发生,都为我们工地带来一场安全整顿,我的吊篮最后只限乘九人了。而下班的工人,比春运时还归心似箭呢,仿佛千年才等到这一回,挤破门屡见不鲜。我又充当了女门神,每一车都数羊似的,不多不少,再开车。多带一个,当官的就训我,把谁撵下,那是嘟嘟噜噜一脸的不高兴,一眼就看出从心里恨我没商量,我是过道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好在,工地是个大熔炉,大半年过来,我已深得劳动人民天生的乐观主义熏陶:受气是财,抹了抹了再挨吧!
转眼之间,开吊篮的日子已成为一次人生阅历,每一次经过某一处工地,都是触动经典的记忆。驻足之间,那跑上跑下的吊篮里不知坐着哪一位姐妹,莫名地想问:你怕么,习惯么?可又明明知道,这问题显得多么娇气。
在下班的人潮里,看见一群后背起了碱花的兄弟,依然会油生工友般的亲切。那一幅幅碱花描画的地图,分明是在家的父母妻子祈福的期盼,引领着他们通向平平安安回家的路。
月上柳梢头,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把美丽的霓虹和华贵气象留给城市,带着朴实和疲惫悄然地回归到乡下。
本文对边远地区艺术生的英语教育现状进行了总结,并提出了一些提升教学水平的策略,希望对相关的教育工作者有所帮助。
Every day he went out drawing from morning to evening when the sun went down, Every day he went out drawing from morning to evening when the sun went down. When it was time for him to leave, he wanted to pay the famer. But the famer said, no, I don’t want any money, but give me one of your pictures, what is money. In a week the money will all be spent, but the picture will still be here.
The artist was very pleased and thanked the famer for saying such kind things about his pict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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