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白杨忍不住好奇地问胡杨:“你刚长出了叶子,就被尺蠖蚕食而光,而你却不计较,你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幸吗?”
“这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啊。虽说尺蠖将叶子蚕食而光了,貌似遏制了我的生长,其实这也替我保存了水分,为我的以后生存做好了储备。”
“你真乐观,对侵犯你的尺蠖也如此宽容,太难得了!”
“树木只有把根扎得深了,才能长得茁壮。可你的根不是向沙土深处扎钻,而是朝四围扩张,有的甚至浅裸于地表。这样做不是有悖常理吗?”白杨很疑惑。
“在荒漠里,水很容易流失,我只有把根朝着四周扩张,才能及时吸收到更多的'水分。”
白杨顿悟:胡杨的生命力之所以比自己强大,不仅源于他在劣境中能保持乐观心态,更重要的是他擅长权衡利弊与另辟蹊径啊。
老干虬枝历世桑,新芽嫩叶任风霜。成林敢所狂沙舞,独木能将傲骨扬。
——题记
塔里木盆地,沙的`世界,漠的海洋。
第一次见到胡杨是在塔里木河两岸。在黄沙的衬托下,它那盘旋的枝干苍龙腾越,虬蟠狂舞,傲视狂风,巍然不动,似泰山,如磐石。就算被风割断了臂膀,仍旧仰天呐喊,这是它那狂野高傲的一面。清晨,阳光投入湖边的胡杨林中,光影斑驳,每株树都有不同的姿态。它将自己印在平静似玉的湖面,在风的微拂下,水波粼粼,胡杨的影子仿佛也动了起来。当阳光继续升高,从不同角度看胡杨,色泽变化千端,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生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朽”,这便是当地人对它的评价。铮铮铁骨,这便是人们对胡杨树的歌颂。确实,当树龄开始老化时,三十多米高的胡杨会自行断脱树冠顶部的树枝,直至三四米高,却依旧屹立不倒,同黄沙作斗争。至死,它依旧站立不动,对狂沙无动于衷。胡杨之所以能成为如此蔑视黄沙卓然挺立、能生活在干旱的荒漠中的乔木,应归功于它那错综复杂,向下延伸的根系。刚冒出嫩芽就拼命扎根,汲取水分,就算地下水位跌至六至九米深,它依旧能顽强地活着。在一片片混沌之中,在一阵阵狂风之中,唯有努力扎根,奋力拼搏,方能闯出一片天地,与我们又有何不同!我不禁想起自己来,平日里因为一点小苦就叫苦不迭,岂有男子汉之气概,大丈夫之情怀!胡杨林在苍茫大漠中犹能“生三千年不死”,更何况我呢?只有平日里做好一切准备,才能不畏任何风风雨雨,顽强地坚持到云散月明、清风徐来之时。
在黄昏之时,胡杨林燃起激荡人心的赤焰,悲凉之中带着豪情万丈,像是在为出征戍边的军士送行。在一片片胡杨林中,我依稀看见玄奘西行的背影,听见匈汉两军的厮***声,感受到胡杨的顽强与不屈。缓缓流淌的塔河旁,我的思绪和胡杨林的影子一同随着落日的余晖拉长……
我继续踏着没有足迹的冷,碎落在身后的足迹参插不齐,鲜明的季节写下的语言堆了一地又一地,只是少了妩媚的红。散落在季节里的枯枝,在寒冷的白色里孤独的眺望。执著的等待,惟有信念。是支撑相约春色的步伐。这个季节里的精彩是寂寥的,唯烈酒,并驾齐驱在我的身体里。陪我一起找寻着一份宁静,觅一片飘渺的胡杨。谁知晓傲然挺立的孤独。远离了城市喧嚣的霓虹。于是怀揣着狂野的期盼,雪地里林间里跋涉,寻找。只为探寻那天苍苍野茫茫的一望沧桑。
冬日的胡杨林静谧的可怕,寒风拂起些许冰雪。却难阻挡我渴望目睹精彩的步履,我一步一步停转,一步一步抚摸那干裂的树干,似脸上岁月篆刻的褶皱,一轮一轮那么清晰,象过去的青春被记忆收藏,叹惜无语,为了那些春绿,我愿一次一次靠近这片胡杨,做他们的伙伴。探询出片片情怀,游弋在雪野茫茫的林间里。幻化为不归城市喧嚣的霓虹,点亮胡杨,点亮这寂静的林带。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不在安静的象孩提时,狂放不羁的篝火被燃起,喉咙里那沙哑的.怒放,震彻枝头残存的叶子,寂静的林不在安静,发不出声的响的安静就这样被践踏。夕阳斜暮,才唤回瑟瑟抖动的身体。踏着暮色辨识了无足迹的归途,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中回归。
温暖里就开始怀念,怀念那种野野的味道。还想再次亲吻那干裂的生命,无雀语鸟叫,无呢喃春燕或千红百绿般迷香。这是何等的自然风景啊。就在这冬季胡杨,君裹夹着热情,带上美酒。添上一副不着吊的眼镜,出发。
初见她时,是在岁暮微弱时第二天的晌午,多么迷人又风情呐,名为额尔济纳的姑娘。
于是我踏进这片荒漠,一片经历千年岁月的,干枯而臃肿的胡杨林,轻嗅干燥空气中风沙的气息,是时光的香气,这儿虽为景区,但处于旅游淡季,便是鲜少有旅人的足迹,许是千年前鸟儿种下的因果,才使得她以如此美艳的身姿呈于我的眼前,早已死去的胡杨们,因这儿独有的魅力而不曾风化腐烂,飞鸟、枯藤与柔情的江南水乡不同,这里更像是我的归宿,抑或是我生长的地方。
嫣红的纱巾在狂风下泛起波涛,夺目的飞扬,我险些留不住它,让它与风游走,成为远方。我紧紧攥住它的边角,生怕它又妄想流浪,恍惚地来到一根树前,它躯干上密集又空荡荡的窟隆让我感觉有些心慌,触碰它枯脆的树枝,却不料由指尖触到的地方逐一破碎,零零散散的落到地上,千年生而不死,千年死而不倒,千年倒而不朽,如此多舛的命运与坚持,我听见了生命无声的呐喊,似风走后耳廓里积下的沙粒。慢慢的,慢慢的,胡杨林笼罩在夕阳下,生命的奇迹蜿蜒至远方。
千年守候的古老胡杨林,东归英雄土尔扈特人的故里,神秘消失的西夏党羌城堂,闻名遐迩的汉代居延文化,变迁的阿拉善蒙古部落;戈壁、荒漠、绿水、红柳、骆驼、胡杨、羊群、古城、绵延在巴丹吉林沙漠宽广的大地上。
“三千年的等待,只为你的到来。”
这便是胡杨林的固执吧,愿每树胡杨都能等到它所念之人,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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