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苦涩的气息徘徊在唇畔。微微发抖的十指找不准笛键,笛尾炸裂出一串串支离破碎的音符,尖锐而嘶哑,如同汽车的刹车声,隐隐透出一鹤直冲云霄的'尖利,撕云裂日。我颓然地松开汗涔涔的十指,心中的沮丧不可遏制地喷涌而出。都学了好几个月了,别人的笛管中都能潺潺流泻出动人的音符,而我却连最简单的音阶都难以驾驭,眼前的长笛闪烁着冷漠而讥讽的光,似在嘲笑我的愚笨。不行!我打了个激灵,难道要我像蹒跚学步的稚童,望着别人飞奔的背影而喟然吗?仍有些酸软的十指毅然地按住了笛键,我深深吸了口气,生涩的音符再次飘荡……日复一日,夏日的笛键炙烤着指端,冬日的冰寒刺痛了骨髓,乐符日日不停地在空中飘荡,汗水操劳不息地在额头耕耘。终于,尖利的音调被打磨得圆润,破碎的旋律被缀连得流畅,生疏的手指灵活地飞舞,长期眷恋在唇齿之间的苦涩微微透出馥郁的芳香。
温暖青涩的味觉缓缓注入喉口,透出一股凌厉的气息。本该拂来三分暖意的午后的风,却显出几分萧条。摊开的本子倾斜地躺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红叉从本子上一直刺到心里,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与无奈相糅杂的味道。她坐在我前面,规则的圆形镜片中射出一股犀利的光,语调里透出愤怒的气息:“你到底听了没有?作业做成这样?”我微微垂着脑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苦涩的味道在心里横冲直撞。许久,她才叹了口气,眉宇间峰峦如聚:“这道题,应该这样……”她沙哑的声音痒痒地挠着耳膜,我望着她额头上被光阴犁出的道道沟壑,心里波涛如怒。突然,她的身体重重颤抖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嗓子里透出一股疲惫的沙哑:“懂了没?”我望了望窗外四合的暮色,又望了望她疲惫肆意的脸,一股甘美的暖意冲破苦涩的阴霾,仿佛茶水注入喉咙,芳香馥郁……
轻轻嗅一口生活的苦涩,细细品一番隐约的芳香,深深望一眼生活的明媚,苦尽甘来,涩中含甜,隐约氤氲着苦丁茶的馨香。
窗外,如火的烈日高傲地昂着头,肆无忌惮地抛掷着阳光,不管人们是否真的需要它的这种“恩赐”。这不,一盆水浇往地面,“嘶”,一阵白烟冒起,水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在这样的天,一个不小心,便会上火。这不,尽管我及其小心谨慎,但……
那日,忽觉嗓子疼痛,以至于茶饭不想,无论喝多少水,疼痛依旧念念不舍,不愿离去。妈妈心中着急,却无办法。
午后,我正趴在桌前,无精打采着,心中念叨着,嗓子快点好啊,快点好啊。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夹杂着一丝苦,却又很好闻的样子。下意识转头,正对上妈妈含笑的眸子。“来,把这杯水喝了。”说着,递过一杯子。接过,探头,却见水面上飘着两片皱巴巴的、绿色的圆片。最外面一圈深绿色,向内颜色渐渐变浅,最里面是几颗黑色的`种子,包绕着。轻嗅,一阵苦味从杯中窜出,进入鼻中,钻入心肺。不禁皱了皱眉,犹豫着。妈妈笑了:“这是苦瓜茶,清热解毒,有助于消火。”苦瓜!我一惊,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一次吃苦瓜的经历,那种苦味,那种“享受”,令我难以忘怀。苦味在舌齿间徘徊,之后吃什么都感觉只有一个苦味,再无其它味道。这种东西,还能消火?缓过神来,盯着这苦瓜水,仿佛要把它看穿。
“喝一口试试,不苦的。”我望了望妈妈,又看看杯中的水,极不情愿抿一口,尝到的却不是苦,反而有一丝甜。一口气喝完,顿觉心神舒畅,咽喉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原来,所有的事物并非一成不变,不能因为一次痛苦经历,就止步不前。就像这苦瓜茶,同样是苦瓜制作,但一种是苦到难以忍受,另一种情况下,它却能化苦为甜。
再望向窗外,肆虐的太阳好像温和了不少。起身,再倒一杯苦瓜茶,拿起一本名家作品,慢慢品读,一种幸福感从心中升起,阳光在道路上跳跃,小鱼一样的……
不知何时,我养成了喝茶的习惯,也许是受了爸爸的薰陶吧!
我爱独自一人静静坐在窗台前,边欣赏窗外的美景,边端着一杯用兰花镶嵌的茶杯泡着的清茶。杯口缭绕着阵阵白气,扩散着,无声无息。连我也被这充满清香的白雾包围了,沉醉了,仿佛置身于烟雾缭绕的仙境中,顿时感到生活空间的广阔和美好。回过神来,沁人心脾的香气诱使我向茶杯探去,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
几片墨绿色的茶叶静静地躺在杯底,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我学着爸爸喝茶时的那副安详的神态,左手托起茶杯,右手轻轻移开茶杯盖,送到嘴边,合上眼,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小口,细细地咽下去。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像喝过一匙人参汤,全身无一个毛孔不舒畅。有暗香盈齿,美哉!现在我终于明白爸爸对我曾说过的一句话:“品茶亦是享受生活,感悟生活。”的确,喝一口这么美味醇香的茶,就让你感受到生活也是甜美的。
再抿上一口,不甚喝多了些,已不再是先前那种微妙的感觉了。苦涩?可不是,有一点吧!都怪自己太贪嘴。爸爸的那句话仿佛萦绕在耳边:“喝茶急不得的,重在细细品味。生活也是一样,不能因一时美好,太贪婪,这样的话,美好也会变成苦涩。”啊!今日喝茶我也领悟了。
面对眼前这杯茶,我又有些疑惑了,口里明明回荡着茶的幽香,可为什么感到苦涩?于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它本是甜的。茶杯上的兰花也仿佛散发出幽幽花香,让我不由得又一次端起茶杯。茶叶在水中晃荡着,荡开我的心扉。慎重的喝上一口,怎么真是苦涩的?
有些生气了,不再去碰一下那茶杯。平静下来,怪哉!嘴里竟有了一丝甘甜。心里又欣慰起来。这不就是苦尽甘来吗?生活中人们常说:“吃尽苦头,便是甜头。”不经受一番苦涩,哪能感受到茶的甘甜?哪能感悟生活的真谛?
一杯茶饮尽,浑身舒畅。望着窗外的绿树红花,回味那一缕缕清香,一丝丝清甜,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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