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弹指间又过了好几个月,今天可是清明,人们都要渡过汴河去祭祖。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余之祖先都不在这东京,毕竟余为太行山东之人士。唉,不过余突然有了灵感。对,余也要去汴河旁边,看人们上河。
虹桥上之人满满当当,茶馆里有品茶之文人,驿站中之旅客都在收拾行李,还有在汴河旁边为正在用餐之食客,远处的宫殿庄严威武,这多事物——难道余还要说无从下笔吗?就这样画吧,先画这飞架南北之虹桥,还有虹桥上表情各异之众人;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汴河两岸;还有宏伟之皇宫,城墙,城门……
此日为这一载里月最圆的日子。
夜晚,皇宫里举行了赏月活动。余也拿着即将完成的画作再一次来到金明池,东京之臣民都坐在金明池边。青山隐隐,败叶萧萧。身着龙袍的皇帝从金明池畔宫殿里出来,臣民皆叩头屈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蟾宫之身影若隐若现。余也似做梦一样,轻点上了这画作之最后一笔……
本文是对《西游记》第四十七回《圣僧夜阻通天水,金木垂慈救小童》和第四十八回《魔弄寒风飘大雪,僧思拜佛履层冰》的部分章节的改写。夏志清说:“(各种人物之间简短对话)很难翻译,因为到处都是‘曰’字(在更通俗的小说中,代之以‘道’),每一句引语前都有这个字。在翻译成英文‘said’时成了冲撞冒失、千篇一律的强调。对于所有中国传统小说来说,专译这种简短对话场景的最好办法也许是用戏剧的对话形式,把‘曰’或‘道’变成冒号,伴随的动词修饰语如‘笑’、‘泣’等放在括号里。如此翻译,这些场景可望获得如《天路历程》和博斯韦尔的《约翰逊的生活》中类似场景的快捷和活泼。”(《中国古典小说史论·三国演义》61-62页。)本文即是试图把选中的《西游记》文本改写成类似戏剧的努力。我不清楚这种对词语顺序的轻微变换、标点符号的调整以及段落的重新划分能带来多大程度的阅读体验上的区别。因为文中有两位老者,即陈澄和陈清,为了避免混淆,我把文中多次出现的“老者”根据文意替换成“陈澄”或“陈清”,尽管他们在出场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进行自我介绍。
第四十七回
(师徒们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觉的春尽夏残,又是秋光天气。一日,天色已晚。)
唐僧(勒马):“徒弟,今宵何处安身也?”
行者:“师父,出家人莫说那在家人的话。”三藏:“在家人怎么?出家人怎么?”
行者:“在家人,这时候温床暖被,怀中抱子,脚后蹬妻,自自在在睡觉。我等出家人,那里能够?便是要带月披星,餐风宿水,有路且行,无路方住。”
八戒:“哥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路多险峻,我挑著重担,著实难走,须要寻个去处,好眠一觉,养养精神,明日方好捱担;不然,却不累倒我也?”
行者:“趁月光再走一程,到有人家之所再住。”
(师徒们没奈何,只得相随行者往前。又行不多时,只听得滔滔浪响。)
八戒:“罢了,来到尽头路了。”
沙僧:“是一股水挡住也。”
唐僧:“却怎生得渡?”
八戒:“等我试之,看深浅何如。”
三藏:“悟能,你休乱谈,水之浅深,如何试得?”
八戒:“寻一个鹅卵石,抛在当中。若是溅起水泡来,是浅;若是骨都都沉下有声,是深。”
行者:“你去试试看。”
(那呆子摸了一块石头,望水中抛去,只听得骨都都泛起鱼津,沉下水底。)
八戒:“深深深,去不得!”
唐僧:“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阔。”
八戒:“这个却不知,不知。”
行者:“等我看看。”
(好大圣,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观看,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叠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行者(急收云头,按落河边):“师父,宽哩,宽哩,去不得!老孙火眼金睛,白日里常看千里,凶吉晓得是;夜里也还看三五百里。如今通看不见边岸,怎定得宽阔之数?”
三藏(大惊,口不能言,声音哽咽):“徒弟啊,似这等怎了?”
沙僧:“师父莫哭。你看那水边立的,可不是个人么?”
行者:“想是扳罾的渔人,等我问他去来。”(拿了铁棒,两三步,跑到面前看处):呀!不是人,是一面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三个大字乃“通天河”,十个小字乃“径过八百里,亘古少行人”。(叫):“师父,你来看看。”
三藏(看见,滴泪):“徒弟呀,我当年别了长安,只说西天易走,那知道妖魔阻隔,山水迢遥。”
八戒:“师父,你且听,是那里鼓钹声音?想是做斋的人家。我们且去赶些斋饭吃,问个渡口寻舡,明日过去罢。”
三藏(马上听得,果然有鼓钹之声):“却不是道家乐器,足是我僧家举事。我等去来。”
(行者在前引马,一行闻响而来。那里有甚正路,没高没低,漫过沙滩,望见一簇人家住处,约摸有四五百家,却也都住得好。但见:倚山通路,傍岸临溪。处处柴扉掩,家家竹院关。沙头宿鹭梦魂清,柳外啼鸣喉舌冷。短笛无声,寒砧不韵。红蓼枝摇月,黄芦叶斗风。陌头村犬吠疏篱,渡口老渔眠钓艇。灯火稀,人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忽闻一阵白苹香,却是西风隔岸送。)
(三藏下马,只见那路头上有一家儿,门外竖一首幢幡,内里有灯烛荧煌,香烟馥郁。)
三藏:“悟空,此处比那山凹河边却是不同。在人间屋檐下,可以遮得冷露,放心稳睡。你都莫来,让我先到那斋公门首告求。若肯留我,我就招呼汝等;假若不留,你却休要撒泼。汝等脸嘴丑陋,只恐諕了人,闯出祸来,却倒无住处矣。”
行者:“说得有理。请师父先去,我们在此守待。”
(那长老才摘了斗笠,光著头,抖抖褊衫,拖著锡杖,径来到人家门外。见那门半开半掩,三藏不敢擅入。聊站片时,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老者,项下挂著数珠,口念阿弥陀佛,径自来关门。)
长老(慌得合掌高叫):“老施主,贫僧问讯了。”
陈清(还礼):“你这和尚,却来迟了。”
三藏:“怎么说?”
陈清:“来迟无物了。早来啊,我舍下斋僧,尽饱吃饭,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铜钱十文。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三藏(躬身):“老施主,贫僧不是赶斋的。”
陈清:“既不赶斋,来此何干?”
三藏:“我是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者,今到贵处,天色已晚。听得府上鼓钹之声,特来告借一宿,天明就行也。”
陈清(摇手):“和尚,出家人休打诳语。东土大唐,到我这里,有五万四千里路。你这等单身,如何来得?”
三藏:“老施主见得最是。但我还有三个小徒,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保护贫僧,方得到此。”
陈清:“既有徒弟,何不同来?”(教)“请,请,我舍下有处安歇。”
三藏(回头,叫声):“徒弟,这里来。”
(那行者本来性急,八戒生来粗鲁,沙僧却也莽撞,三个人听得师父招呼,牵著马,挑著担,不问好歹,一阵风,闯将进去。)
陈清(看见,諕得跌倒在地,口里只说):“是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三藏(搀起):“施主莫怕,不是妖怪,是我徒弟。”
陈清(战兢兢):“这般好俊师父,怎么寻这样丑徒弟。”
三藏:“虽然相貌不中,却倒会降龙伏虎,捉怪擒妖。”
(老者似信不信的,扶著唐僧慢走。那三个凶顽闯入厅房上,拴了马,丢下行李。那厅中原有几个和尚念经。)
八戒(掬著长嘴喝道):“那和尚,念的是甚么经?”
(那些和尚听见问了一声,忽然擡头:观看外来人,嘴长耳朵大。身粗背膊宽,声响如雷咋。行者与沙僧,容貌更丑陋。厅堂几众僧,无人不害怕。闍黎还念经,班首教行罢。难顾磬和铃,佛像且丢下。一齐吹息灯,惊散光乍乍。跌跌与爬爬,门限何曾跨。你头撞我头,似倒葫芦架。清清好道场,翻成大笑话。这兄弟三人见那些人跌跌爬爬,鼓著掌哈哈大笑。那些僧越加悚惧,磕头撞脑,各顾性命,通跑净了。三藏搀那老者,走上厅堂,灯火全无,三人嘻嘻哈哈的还笑。)
唐僧(骂):“这泼物,十分不善。我朝朝教诲,日日叮咛。古人云:‘不教而善,非圣而何?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汝等这般撒泼,诚为至下至愚之类。走进门不知高低,諕倒了老施主,惊散了念经僧,把人家好事都搅坏了,却不是堕罪与我?”(说得他们不敢回言。)
陈清(方信是他徒弟,急回头作礼):“老爷,没大事,没大事。才然关了灯,散了花,佛事将收也。”
八戒:“既是了帐,摆出满散,酒饭来,我们吃了睡觉。”
陈清:“掌灯来,掌灯来。”
家里人(听得,大惊小怪):“厅上念经,有许多香烛,如何又教掌灯?”
(几个僮仆出来看时,这里黑洞洞的,即便点火把灯笼,一拥而至。忽擡头见八戒、沙僧,慌得丢了火把,忽抽身关了中门。)僮仆(往里嚷):“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行者拿起火把,点上灯烛,扯过一张交椅,请唐僧坐在上面;他兄弟们坐在两傍,那老者坐在前面。正叙坐间,只听得里面门开处,又走出一个老者。)
陈澄(拄著拐杖):“是甚么邪魔,黑夜里来我善门之家?”
陈清(急起身迎到屏门后):“哥哥莫嚷,不是邪魔,乃东土大唐取经的罗汉。徒弟们相貌虽凶,果然是相恶人善。”
(那老者方才放下拄杖,与他四位行礼。礼毕,也坐了面前。)
陈澄(叫):“看茶来。排斋。”(连叫数声,几个僮仆战战兢兢,不敢拢帐。)
八戒(忍不住):“老者,你这盛价两边走怎的?”
陈澄:“教他们捧斋来侍奉老爷。”
八戒:“几个人伏侍?”
陈澄:“八个人。”
八戒:“这八个人伏侍那个?”
陈澄:“伏侍你四位。”
八戒:“那白面师父只消一个人,毛脸雷公嘴的只消两个人,那晦气脸的要八个人,我得二十个人伏侍方够。”
陈澄:“这等说,想是你的食肠大些。”
八戒:“也将就看得过。”
陈澄:“有人,有人。”
(七大八小,就叫出有三四十人出来。那和尚与老者一问一答的讲话,众人方才不怕。却将上面排了一张桌,请唐僧上坐;两边摆了三张桌,请他三位坐;前面一张桌,坐了二位老者。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排得齐齐整整。唐长老举起箸来,先念一卷《启斋经》。那呆子一则有些急吞,二来有些饿了,那里等唐僧经完,拿过红漆木碗来,把一碗白米饭扑的丢下口去,就了了。)
傍边小的:“这位老爷忒没算计,不笼馒头,怎的把饭笼了,却不污了衣服?”
八戒(笑):“不曾笼,吃了。”
小的:“你不曾举口,怎么就吃了?”
八戒:“儿子们便说谎,分明吃了;不信,再吃与你看。”
(那小的们又端了碗,盛一碗递与八戒。呆子幌一幌,又丢下口去就了了。)
众僮仆:“爷爷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著实又光又溜。”
(那唐僧一卷经还未完,他已五六碗过手了。然后却才同举箸,一齐吃斋。呆子不论米饭面饭、果品闲食,只情一捞,乱噇,口里还嚷:“添饭,添饭。”渐渐不见来了。)
行者(叫):“贤弟,少吃些罢,也强似在山凹里忍饿,将就够得半饱也好了。”
八戒:“嘴脸。常言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哩。”
行者(教):“收了家火,莫睬他。”
陈澄陈清(躬身):“不瞒老爷说,白日里倒也不怕,似这大肚子长老,也斋得起百十众。只是晚了,收了残斋,只蒸得一石面饭、五斗米饭与几桌素食,要请几个亲邻与众僧们散福。不期你列位来,諕得众僧跑了,连亲邻也不曾敢请,尽数都供奉了列位。如不饱,再教蒸去。”
八戒:“再蒸去,再蒸去。”(话毕,收了家火桌席。)
三藏(拱身,谢了斋供,才问):“老施主高姓?”
陈澄:“姓陈。”
三藏(合掌):“这是我贫僧华宗了。”
陈澄:“老爷也姓陈?”
三藏:“是,俗家也姓陈。请问适才做的甚么斋事?”
八戒(笑):“师父问他怎的,岂不知道?必然是青苗斋、平安斋、了场斋罢了。”
陈澄:“不是,不是。”
三藏:“端的为何?”
陈澄:“是一场预修亡斋。”
八戒(笑得打跌):“公公忒没眼力。我们是扯谎架桥哄人的大王,你怎么把这谎话哄我?和尚家岂不知斋事?只有个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那里有个‘预修亡斋’的?你家人又不曾有死的,做甚亡斋?”
行者(闻言,暗喜):“这呆子乖了些也。──老公公,你是错说了。怎么叫做‘预修亡斋’?”
二位老者(欠身):“你等取经,怎么不走正路,却蹡到我这里来?”
行者:“走的是正路,只见一股水挡住,不能得渡,因闻鼓钹之声,特来造府借宿。”
陈澄:“你们到水边,可曾见些甚么?”
行者:“止见一面石碑,上书‘通天河’三字,下书‘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十字,再无别物。”
陈澄:“再往上岸走走,好的离那碑记只有里许,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不曾见?”
行者:“未见。请公公说说,何为灵感?”
陈澄陈清(一齐垂泪):“老爷啊,那大王: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千里佑黎民。年年庄上施甘雨,岁岁村中落庆云。”
行者:“施甘雨,落庆云,也是好意思,你却这等伤情烦恼,何也?”
陈澄(跌脚捶胸,哏了一声):“老爷啊,虽则恩多还有怨,纵然慈惠却伤人。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
行者:“要吃童男女么?”
陈澄:“正是。”
行者:“想必轮到你家了?”
陈澄:“今年正到舍下。我们这里有百家人家居住。此处属车迟国元会县所管,唤做陈家庄。这大王一年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赛,就来降祸生灾。”
行者:“你府上几位令郎?”
陈澄(捶胸):“可怜,可怜!说甚么令郎,羞***我等。这个是我舍弟,名唤陈清。老拙叫做陈澄。我今年六十三岁,他今年五十八岁,儿女上都艰难。我五十岁上还没儿子,亲友们劝我纳了一妾,没奈何,寻下一房,生得一女,今年才交八岁,取名唤做一秤金。”
八戒:“好贵名。怎么叫做一秤金?”
陈澄:“我只儿女艰难,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有一本帐目,那里使三两,那里使五两。到生女之年,却好用过有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所以唤做一秤金。”
行者:“那个的儿子么?”
陈澄:“舍弟有个儿子,也是偏出,今年七岁了,取名唤做陈关保。”
行者:“何取此名?”
陈澄:“家下供养关圣爷爷,因在关爷之位下求得这个儿子,故名关保。我兄弟二人,年岁百二,止得这两个人种,不期轮次到我家祭赛,所以不敢不献。故此父子之情,难割难舍,先与孩儿做个超生道场。故曰‘预修亡斋’者,此也。”
三藏(闻言,止不住腮边泪下):“这正是古人云:‘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
行者(笑):“等我再问他。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家当?”
陈澄陈清:“颇有些儿: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八九十处;水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二十匹,猪羊鸡鹅无数。舍下也有吃不著的陈粮,穿不了的\'衣服。家财产业,也尽得数。”
行者:“你这等家业,也亏你省将起来的。”
陈澄:“怎见我省?”
行者:“既有这家私,怎么舍得亲生儿女祭赛?拚了五十两银子,可买一个童男;拚了一百两银子,可买一个童女。连绞缠不过二百两之数,可就留下自己儿女后代,却不是好?”
陈澄陈清(滴泪):“老爷,你不知道。那大王甚是灵感,常来我们人家行走。”
行者:“他来行走,你们看见他是甚么嘴脸?有几多长短?”
二老:“不见其形,只闻得一阵香风,就知是大王爷爷来了,即忙满斗焚香,老少望风下拜。他把我们这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知道;老幼生时年月,他都记得。只要亲生儿女,他方受用。不要说二三百两没处买,就是几千万两,也没处买这般一模一样同年同月的儿女。”
行者:“原来这等。也罢,也罢,你且抱你令郎出来,我看看。”
(那陈清急入里面,将关保儿抱出厅上,放在灯前。小孩儿那知死活,笼著两袖果子,跳跳舞舞的吃著耍子。行者见了,默默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那关保儿一般模样。两个孩儿搀著手,在灯前跳舞。諕得那老者慌忙跪著。)
唐僧:“老爷,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陈清:“这位老爷才然说话,怎么就变作我儿一般模样,叫他一声,齐应齐走?却折了我们年寿,请现本相,请现本相。”(行者把脸抹了一把,现了本相。)
陈清(跪在面前):“老爷原来有这样本事。”
行者(笑):“可像你儿子么?”
陈清:“像像像,果然一般嘴脸,一般声音,一般衣服,一般长短。”
行者:“你还没细看哩。取秤来称称,可与他一般轻重?”
陈清:是是是,是一般重。”
行者:“似这等可祭赛得过么?”
陈清:“忒好,忒好,祭得过了。”
行者:“我今替这个孩儿性命,留下你家香烟后代,我去祭赛那大王去也。”
陈清(跪地磕头):“老爷果若慈悲替得,我送白银一千两,与唐老爷做盘缠往西天去。”
行者:“就不谢谢老孙?”
陈清:“你已替祭,没了你也。”
行者:“怎的得没了?”
陈清:“那大王吃了。”
行者:“他敢吃我?”
陈清:“不吃你,好道嫌腥。”
行者(笑):“任从天命。吃了我,是我的命短;不吃,是我的造化。我与你祭赛去。”
(那陈清只管磕头相谢,又允送银五百两。惟陈澄也不磕头,也不说谢,只是倚著那屏门痛哭。)
行者(知之,上前扯住):“老大,你这不允我,不谢我,想是舍不得你女儿么?”
陈澄(才跪下):“是,舍不得。敢蒙老爷盛情,救替了我侄子也够了。但只是老拙无儿,止此一女,就是我死之后,他也哭得痛切,怎么舍得?”
行者:“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饭,整治些好素菜,与我那长嘴师父吃。教他变作你的女儿,我兄弟同去祭赛。索性行个阴骘,救你两个儿女性命,如何?”
八戒(听得此言,心中大惊):“哥哥,你要弄精神,不管我死活,就要攀扯我。”
行者:“贤弟,常言道:‘鸡儿不吃无工之食。’你我进门,感承盛斋,你还嚷吃不饱哩,怎么就不与人家救些患难?”
八戒:“哥啊,变化的事情,我却不会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变化,怎么不会?”
三藏(叫):“悟能,你师兄说得最是,处得甚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则感谢厚情;二来当积阴德;况凉夜无事,你兄弟耍耍去来。”
八戒:“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若变小女儿,有几分难哩。”
行者:“老大莫信他,抱出你令爱来看。”
(那陈澄急入里边,抱将一秤金孩儿,到了厅上。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内外,都出来磕头礼拜,只请救孩儿性命。那女儿头上戴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红闪黄的紵丝袄,上套著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披风;腰间系一条大红花绢裙;脚下踏一双虾蟆头浅红紵丝鞋;腿上穿两只绡金膝裤儿。也拿著果子吃哩。)
行者:“八戒,这就是女孩儿。你快变的像他,我们祭赛去。”
八戒:“哥呀,似这般小巧俊秀,怎变?”
行者(叫):“快些,莫讨打。”
八戒(慌了):“哥哥不要打,等我变了看。”(念动咒语,把头摇了几摇,叫:“变!”真个变过头来,就也像女孩儿面目,只是肚子胖大,郎伉不像。)
行者(笑):“再变变。”
八戒:“凭你打了罢,变不过来,奈何?”
行者:“莫成是丫头的头,和尚的身子?弄的这等不男不女,却怎生是好?你可布起罡来。”(就吹他一口仙气,果然即时把身子变过,与那孩儿一般。)
行者(便教):“二位老者,带你宝眷与令郎、令爱进去,不要错了。一会家,我兄弟躲懒讨乖,走进去,转难识认。你将好果子与他吃,不可教他哭叫,恐大王一时知觉,走了风汛。等我两人耍子去也。”(吩咐沙僧保护唐僧):“我变作陈关保,八戒变作一秤金。”(二人俱停当了。)
行者(却问):“怎么供献?还是困了去,是绑了去?蒸熟了去,是剁碎了去?”
八戒:“哥哥,莫要弄我,我没这个手段。”
陈澄:“不敢,不敢。只是用两个红漆丹盘,请二位坐在盘内,放在桌上,著两个后生擡一张桌子,把你们擡上庙去。”
行者:“好好好,拿盘子出来,我们试试。”
(那老者即取出两个丹盘,行者与八戒坐上。四个后生擡起两张桌子,往天井里走走儿,又擡回放在堂上。)
行者(欢喜):“八戒,像这般子走走耍耍,我们也是上台盘的和尚了。”
八戒:“若是擡了去,还擡回来,两头擡到天明,我也不怕。只是擡到庙里,就要吃哩,这个却不是耍子!”
行者:“你只看著我,剗著吃我时,你就走了罢。”
八戒:“知他怎么吃哩?如先吃童男,我便好跑;如先吃童女,我却如何?”
陈澄:“常年祭赛时,我这里有胆大的钻在庙后,或在供桌底下,看见他先吃童男,后吃童女。”
八戒:“造化,造化。”
(兄弟正然谈论,只听得外面锣鼓喧天,灯火照耀,同庄众人打开前门,叫:“擡出童男童女来。”这老者哭哭啼啼,那四个后生将他二人擡将出去。陈家庄众信人等,将猪羊牲醴与行者、八戒,喧喧嚷嚷,直擡至灵感庙里排下;将童男女设在上首。行者回头看见那供桌上香花蜡烛,正面一个金字牌位,上写“灵感大王之神”,更无别的神像。众信摆列停当,一齐朝上叩头):“大王爷爷,今年今月今日今时,陈家庄祭主陈澄等众信,年甲不齐,谨遵年例,供献童男一名陈关保、童女一名陈一秤金,猪羊牲醴如数,奉上大王享用。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祝罢,烧了纸马,各回本宅不题。)
八戒(见人散了,对行者):“我们家去罢。”
行者:“你家在那里?”
八戒:“往老陈家睡觉去。”
行者:“呆子又乱谈了。既允了他,须与他了这愿心才是哩。”
八戒:“你倒不是呆子,反说我是呆子。只哄他耍耍便罢,怎么就与他祭赛,当起真来?”
行者:“为人为彻。一定等那大王来吃了,才是个全始全终;不然,又教他降灾贻害,反为不美。”(正说间,只听得呼呼风响。)
八戒:“不好了,风响是那话儿来了。”
行者(只叫):“莫言语,等我答应。”
(顷刻间,庙门外来了一个妖邪。你看他怎生模样:金甲金盔灿烂新,腰缠宝带绕红云。眼如晚出明星皎,牙似重排锯齿分。足下烟霞飘荡荡,身边雾霭暖薰薰。行时阵阵阴风冷,立处层层煞气温。却似卷帘扶驾将,犹如镇寺大门神。)
怪物(拦住庙门):“今年祭祀的是那家?”
行者(笑吟吟的):“承下问,庄头是陈澄、陈清家。”
怪物(闻答,心中疑似):“这童男胆大,言谈伶俐。常来供养受用的,问一声不言语;再问声,諕了魂;用手去捉,已是死人。怎么今日这童男善能应对?”(不敢来拿,又问):“童男女叫甚名字?”
行者(笑):“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
怪物:“这祭赛乃上年旧规,如今供献我,当吃你。”
行者:“不敢抗拒,请自在受用。”
怪物(听说,又不敢动手,拦住门喝道):“你莫顶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
八戒(慌了):“大王还照旧罢,不要吃坏例子。”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捉八戒。呆子扑的跳下来,现了本相,掣钉钯,劈手一筑,那怪物缩了手,往前就走,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八戒:“筑破甲了。”(行者也现本相看处,原来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行者(喝声):“赶上。”(二人跳到空中。)
怪物(因来赴会,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喝道):“你是那方和尚,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
行者:“这泼物原来不知。我等乃东土大唐圣僧三藏奉钦差西天取经之徒弟。昨因夜寓陈家,闻有邪魔,假号灵感,年年要童男女祭赛。是我等慈悲,拯救生灵,捉你这泼物。趁早实实供来:一年吃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还我,饶你死罪。”
(那怪闻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钉钯,未曾打著,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
今夕街上之人熙熙攘攘,皆摩肩接踵。今日为大宋之上元节,皇宫里要举办大型的\'活动,各大城门都面对所有东京城之居民敞开。金明池边,舞女提着花灯到处游走。天不黑,有华灯碍月,飞盖妨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余也拿起画笔,可是也不知何人高喊一声:“夜市开张。”让余无心作画,而是去逛夜市去哉!
夜市上还真有不少新奇之玩意儿,望那尊小佛像,惟妙惟肖,还有那花灯,上面还绘着我大宋之皇宫——皇宫?余不是正想画皇宫吗,余欲将它买下,细细观赏……
贝卡刚放学,她正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往回赶,忽然,她看见路边的草丛旁有一条黑乎乎的东西,这黑乎乎的东西活像一条细细的长蛇在慢慢地蠕动,难道这真是蛇?贝卡一想到“蛇”这个字顿时吓了一大跳。
不对啊,贝卡仔细一想,蛇怎么可能爬得那么慢呢?这么慢倒像是蚯蚓在爬行,但是,蚯蚓不可能这么长这么细的,这黑乎乎的绳子一般的东西大约有两米多长度,而且细得像根丝线,贝卡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长这么细的蚯蚓。
出于好奇心,贝卡大着胆儿站得更近些了,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蛇,也不是蚯蚓,而是由成百上千只蚂蚁组成的“长蛇阵”!只见蚂蚁们的身上都驮着米粒一般大小的东西,这些米粒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小得微乎其微,但是,对于蚂蚁们来说,却都是重量级物品呢!
怎么这里会有那么多蚂蚁呢?他们这是要将米粒搬到哪里去?贝卡记得奶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谚语“缸穿裙,山戴帽,蚂蚁搬家蛇过道”,说这些都是下雨前的征兆,难道将要下雨了?
“不可能呀!”贝卡暗暗嘀咕,“天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下雨呢?”
如果不是因为想躲雨,那么这些蚂蚁这么大费周章地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贝卡转念一想,或许等会儿会下雨也不一定,都说秋天的天气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或许,这些蚂蚁搬完家之后就下雨了吧!
贝卡向来都喜欢欣赏蚂蚁搬家,她一直都认为蚂蚁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搬运工,所以,尽管待会儿有可能会下雨,她还是舍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她非常想知道,这些蚂蚁要将这么多食物都搬到哪里去。
以前,贝卡虽然也观察过蚂蚁搬家,但是,每次她都是有始无终,因为,每次观察了一个开头,妈妈和奶奶就会在哪里嚷嚷着叫贝卡该回家了,否则下雨了就会把衣服淋湿了,然后贝卡总是非常懊恼地回家去了。
记得前两天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曾经叫大家要多留意身边的事物,贝卡想,观察蚂蚁搬家,这也应该算是留意身边的事物吧?
想到这里,贝卡更加仔细地观察起蚂蚁搬家来了,她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无论如何,她非看到一个结果不可,然后,她回家之后就专门写一篇关于蚂蚁搬家的作文。
贝卡发现,蚂蚁们遇到大块的东西时,一只拽不动,就两只、三只一起努力地用手拉、用头顶、或用背驼,还有的用嘴叨,蚂蚁们几乎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方法,他们是多么齐心协力呀!
站在队伍最前面那只蚂蚁应该是这个蚂蚁队伍里的领导者,只见他一会儿狂抖着他头上的触角,一会儿又指手画脚的,有时候还在大声地嚷着什么,嚷完之后,其他的蚂蚁都齐声应和着,应和完之后,这些蚂蚁行进的速度竟然比刚刚快了一倍,不过,蚂蚁们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贝卡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蚂蚁领导者应该是讲了一些鼓励大家快点搬东西的话语吧,贝卡想,古代行军打仗时,领对的将军也是这么鼓舞士兵的。
蚂蚁的队伍由原来的慢慢蠕动变得越来越快地挪动了,小贝卡也跟着蚂蚁的队伍行走着,她故意将脚步放慢,贝卡想,这样跟蚂蚁们齐头并进地走着,那才有意思呢!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刮得路边金黄的银杏叶子哗啦啦地飞了下来,那些银杏叶子像一只只金黄的蝴蝶,翩翩然落在蚂蚁队伍的上面。
蚂蚁们看到落在身上的银杏叶子,非常惊恐地逃窜开来,原来井井有条的队伍被这些银杏叶子弄得乱成一锅粥。
领头的蚂蚁用更大的声音叫着,好像在叫大家“安静,安静!不要慌,不要乱!”于是,蚂蚁们不再那么紧张,而是镇定下来,他们开始齐心协力将这些银杏叶子挪开,一片,两片
可是,这些银杏叶子到处都是,以他们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银杏叶子挪开呢!
还是由我来帮助他们吧,贝卡想,我可以很轻易就将这些银杏叶子拿走。
于是,贝卡开始帮助蚂蚁们将银杏叶子捡起来,蚂蚁们好像也感觉到了贝卡的好意,他们在蚂蚁领导者的带领下,集体用触角朝着贝卡不停地抖动着,好像在说:谢谢你。
其中一只灰蚂蚁还从队伍里走出来,来到贝卡的脚边,将他嘴里叼的那个米粒放到贝卡的脚边,好像在说: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之后,这只灰蚂蚁又重新回到了蚂蚁队伍里。
来到一棵银杏树旁,蚂蚁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这是一棵非常古老的银杏树,树身跟装油的桶差不多大,银杏树的枝干也非常粗,贝卡发现,这颗古老的银杏树主干下面还有一个洞,蚂蚁们纷纷往洞口爬去,原来,这颗银杏树下面就是蚂蚁们的新家啊!
路边离树洞有一定的坡度,于是,蚂蚁们放慢速度,缓缓地往上爬。
天气说变就变,风刮得越来越大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变得乌云密布,看来奶奶说的那条谚语是对的,蚂蚁搬家果真是意味着要下雨了!
贝卡正想离开这里,往家里跑,可是,当她看见又一片银杏叶子压住了刚刚那只给她送米粒的灰蚂蚁时,她又转身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长龙般的闪电朝着大地劈来,随即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雨点也“霹雳啪啦”筛豆子一般从天幕上掉下来。
眼看灰蚂蚁差点被雨水冲走,贝卡也就不顾雷电和大雨,停下来将灰蚂蚁从水里捞起来,贝卡将灰蚂蚁托在手掌上,并用银杏叶子给灰蚂蚁当伞挡雨,并大声地问灰蚂蚁:“小蚂蚁,要下雨了,你怎么还从树洞里跑出来?”
贝卡想不通,其他的蚂蚁都进树洞去了,只有这只灰蚂蚁,不知道为什么还往外面跑,而且,他还是朝贝卡这个方向跑的。
灰蚂蚁在贝卡的手中嘴巴一张一合,但是,贝卡却还是听不见他在讲些什么,这雷声和雨声实在太大了,她哪里听得见灰蚂蚁的话呢?本来蚂蚁说话就非常小声。
灰蚂蚁看见贝卡一脸的疑惑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小女孩儿根本听不见自己在讲话,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喊话,她还是听不见,于是,他只好拼命地抖动他的触角,想表达他要表达的意思。
“小蚂蚁,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算了,我还是把你送回家吧!下这么大的雨,待会儿我也要回家了。”小贝卡说完将灰蚂蚁送会到银杏树洞口。
就在贝卡想往雨帘里冲的时候,一道更加明晃晃的闪电从天空劈了下来,而且,正好劈在贝卡头顶上的银杏树上,顿时,银杏树被闪电劈成了两半。
可能是雷电的原因,不知怎么的,贝卡忽然感觉自己全身发软、意识模糊。
贝卡潜意识里想起奶奶说的那句话,下雨天不能站在树下的,否则容易被雷劈。
但是,此刻的贝卡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离开这里了,几秒钟之后,贝卡晕倒在地面上。
当贝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这石板凉飕飕的,跟家里的瓷砖地板差不多,贝卡潜意识里还是以为自己睡家里的床上,不小心摔地板上睡着了,但是,进而一想,不对呀,这周围怎么看都不像是家里的摆设。
这是一个略显潮湿的小屋,这个小屋摆设的东西都是那么简陋,周围是淡淡昏黄的灯光,这灯光是那么微弱,一点都不像家里的日光灯,倒像是停电时点的蜡烛的灯光那么暗淡,贝卡定睛一看,这灯光原来是从一个装着许多萤火虫的小瓶子里发出来的。
难道我没有回到家里吗?如果不是在家里,那么这到底是哪儿呢?贝卡脑子里忽然回忆起自己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然后,银杏树被一道闪电劈成了两半,再后来,贝卡就想不起发生什么了。
“你总算醒了!姐姐,你高烧好严重哦!好在妈妈给你喝了一些草药,不然,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说这话的是一只蚂蚁的声音,贝卡起身仔细一看,天啊!这不是灰蚂蚁吗?怎么灰蚂蚁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个了呢?
还有,这是在哪里?难道这里是灰蚂蚁的家?不可能啊,如果这是灰蚂蚁的家,那我怎么能够躺在这里呢?蚂蚁的家那么小,就连我的一个脑袋都放不下,哪有可能让我躺在里面呢?
还有,灰蚂蚁说话怎么声音这么大了呢?而且,贝卡竟然能非常轻易听懂灰蚂蚁说话,记得之前,贝卡一直都觉得蚂蚁们说的话声音很小,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怎么忽然间就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呢,而且还感觉他们说话声音很大,这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吗?
贝卡的心中顿时出现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难道难道我已经变得跟蚂蚁那么小了?
“灰蚂蚁,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儿呢?还有,我为什么会忽然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贝卡的脑袋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号。
“姐姐,你现在在我家啊,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现在已经变成了像我这么小的样子了,而且,你也是一只蚂蚁,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类小女孩儿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到镜子面前照照。”灰蚂蚁说完用小贝壳给贝卡端来一盆水,那盆水就是灰蚂蚁所说的“镜子”。
“什么?我变成了一只蚂蚁?!”贝卡听到灰蚂蚁的话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贝卡狂奔到“镜子”旁边,她发现水中的自己竟然真是一只蚂蚁的样子,而且还是一只黄色的蚂蚁,她的头上还扎着一个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是啊,姐姐,可能是那道闪电劈中了那棵百年老树的缘故吧,你忽然就晕倒了,然后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只蚂蚁。”灰蚂蚁解释着。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回家!求你了,灰蚂蚁,送我回家吧!”打死贝卡也不愿意相信,因为一道闪电,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像蚂蚁一样小。
“姐姐,我也很想帮你的忙送你回家啊,可是,你家那么远,凭我们蚂蚁的脚力,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你的家呢!”灰蚂蚁说,“况且,你已经变成了一只蚂蚁,即使你走回到了家,你的家人也认不出你的。”
“你骗我的,我怎么可能变成蚂蚁?我是人类,怎么可能会变成蚂蚁?”贝卡几乎是神经质地重复问着这句话,她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而是一场梦啊!
贝卡做过很多梦,好梦坏梦都做过,有时候还会梦见她最害怕的妖魔鬼怪,但是梦醒后,她发现自己在梦中碰见的妖魔鬼怪都是假的,她也就不再害怕了。
贝卡使劲儿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如果不会痛的话,那这就应该是梦了,可惜,贝卡被自己掐得哇哇大叫起来,天!这竟然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真的变成了一只黄色蚂蚁。
这听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好好的一个人会因为一道闪电变成一只蚂蚁?!这如果说出去,别人一定会觉得这肯定是在讲故事,不是真的,可是,谁想象得到,这种像故事书里编造的事情竟然真会发生在贝卡的身上呢?
贝卡多么希望刚刚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啊,她再一次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可是,这次没有例外,她还是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只黄色的蚂蚁。
贝卡忽然间就无力地瘫坐在潮湿的地上,她感觉自己头更晕了,她真想就这么沉沉地睡去,或许醒来后,她又可以回到父母的身边了。
“孩子,你不能继续睡!”就在这时,一只年老的蚂蚁迈着蹒跚的步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难过,但是,你不能继续睡下去,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了一只蚂蚁吗?那是因为你刚刚中了一道诅咒,这是一道非常厉害的诅咒,不过,这诅咒却正好相反,没诅咒到你反而救了你,你知道吗?那道闪电本来劈中了你的,可是,你却还好好的,虽然你现在变成了一只蚂蚁,但是,你毕竟还是活得好好的,你应该为此感到庆幸,难道不是吗?”
“诅咒?我中了诅咒?”听完老蚂蚁的话,贝卡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是不是我解开这道诅咒就意味着可以变回人类呢?”
老蚂蚁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是的,如果真能解开这道诅咒的话。可是,解开这道诅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们目前根本就不知道这诅咒是谁下的。”
“我一定要去找到那个下诅咒的人,我要回到人类社会去!”贝卡带着哭腔,几乎是歇斯底里喊着这些话。
“姐姐,你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让你回到人类社会的。”灰蚂蚁安慰贝卡。
老蚂蚁给贝卡端了一杯草药过来:“孩子,喝下这些草药吧,你刚变成蚂蚁,一定还不适应我们生存的环境,喝下这些草药,你会感觉舒服些的。”
“姐姐,你快喝,这是妈妈熬了将近两小时的草药呢!”灰蚂蚁说着将老蚂蚁手中的草药端到贝卡面前。
贝卡虽然还是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但是,事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就不得不调整好心态,将自己当成一只蚂蚁来对待了。
只有喝下这些草药,她才能适应蚂蚁们生活的潮湿环境,而只有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才能生存下来,然后才有去寻找解开诅咒的精力,想到这些,贝卡端起灰蚂蚁手中的草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贝卡想起下雨的时候,灰蚂蚁不进银杏树洞,反而朝她走来的那件事,于是,她将心中的疑惑跟灰蚂蚁讲了出来。
“灰蚂蚁,我想知道,你前面下雨的时候为什么不进银杏树洞反而朝我走来?而且,你那时候在大声地跟我说一些什么呢?”贝卡疑惑地问。
“姐姐,我本来是想叫你赶快回家的,因为,今天是十月十五,这是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的这一天,这棵老银杏树下就容易出一些诡异的事情。没想到,我的那些话你听不懂。”灰蚂蚁难过地说,“都怪我,姐姐,要是我不跑出去跟你说这些,你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件事情真是太蹊跷了,灰蚂蚁本意是想叫贝卡快些回家,而贝卡却反而因为想救差点被水冲走的灰蚂蚁而拖延了回家的时间,然后正好被一道闪电击中。
“诡异的事情?什么诡异的事情?”贝卡问。
“每到十月十五这天,碰上大雨天气,站在这颗古老的银杏树下,不知不觉间就会忽然消失,去年的这一天,我的好朋友小黑黑就忽然间消失不见了。”灰蚂蚁难过地说,“我们寻找了他一年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他,他就像从这里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踪影。”
“难道还是因为这道诅咒?”贝卡觉得灰蚂蚁说的那些话非常不可思议。
“是的,这道诅咒在每年的这一天,遇上大雨天气,就会应验。”老蚂蚁说。
“可是,我中了这道诅咒之后为什么不是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一只蚂蚁呢?”贝卡更加不解。
“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或许,诅咒在那道闪电的作用下发生了变化吧!这个谁知道呢?得问问那个下诅咒的人才知道这些。”老蚂蚁皱着眉头说。
“既然这个地方这么不安全,你们为什么还是要搬到这里来住呢?”贝卡说。
“因为这个地方有这颗银杏树的庇佑,不容易被水冲毁,所以,一般到了下雨天,我们就都往这里搬。平时的话,我们都是随便在外面弄个小窝的。”老蚂蚁说,“下雨的时候,就连国王和王后以及小王子们也得往这里搬,否则,很容易被水冲走。”
“哦,原来是这样啊!”贝卡若有所悟,“也就是说,假如天晴了,你们还是喜欢在外面住,是吗?”
“是的,天晴了,我们就在外面住,外面没有这么潮湿,住起来舒服些,也容易找到食物,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去厨房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你看,我们今天搬了很多食物!”老蚂蚁边说边指着厨房的位置,然后蹒跚地朝厨房走去。
贝卡和灰蚂蚁也跟着老蚂蚁朝厨房走去。
说实话,贝卡现在肚子非常饿,她今天上午在学校做了很多事,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特别是第四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叫大家训练百米赛跑,贝卡为此挥霍了很多精力。
厨房里放着很多米粒,还有一些豆子和饼干碎片,老蚂蚁给贝卡咬了一些米粒和饼干碎片过来,非常热情地说:“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气。”
贝卡拿过米粒和饼干碎片,狼吞虎咽起来。
灰蚂蚁正在米粒堆里寻找着什么。
“塔塔,你在那里找些什么呢?难道你的肚子不饿吗?”老蚂蚁诧异地望着灰蚂蚁。
贝卡这才知道,原来,这只灰蚂蚁名字叫塔塔,贝卡也觉得非常奇怪,塔塔到底在那里翻找什么呢?
“妈妈,我记得我们搬运的时候,不是搬了一小块牛奶巧克力吗?我想把那块牛奶巧克力拿给姐姐吃。”塔塔说着更加认真地寻找着。
“哦,你说的是那块你最喜欢吃的牛奶巧克力啊,我已经帮你放到你房间的桌面上去了。”老蚂蚁说。
塔塔听后非常开心地朝房间跑去,然后拿了一小块牛奶巧克力过来递给贝卡。
贝卡觉得这块牛奶巧克力非常眼熟,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不正是自己早晨去学校的时候随口吐在草丛旁边的巧克力吗?
原来塔塔这么喜欢吃巧克力!
“姐姐,给你吃!吃了牛奶巧克力,什么烦恼就会忘记的。”塔塔说。
“塔塔特别喜欢吃牛奶巧克力吗?”贝卡问。
“是啊,我最喜欢坐在草地上,边看蓝蓝的天空,边吃牛奶巧克力的感觉了,即使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塔塔说,“姐姐,你吃吧,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小块巧克力的,我记得,上次吃巧克力的时候,还是在半年前呢!”
贝卡很想告诉塔塔,那是她早晨随便吐在草丛里的巧克力,而且,她经常都吃巧克力,巧克力对于贝卡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但是话到嘴边,贝卡又忍住了。
“塔塔,既然你这么喜欢吃巧克力,还是你自己吃吧!”贝卡说,“我吃些米粒就可以了。”
“不行,姐姐,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蚂蚁的,我心里非常内疚,虽然我非常喜欢吃巧克力,但是,我还是想把它让给你吃。”塔塔诚挚地说。
贝卡明白了,塔塔这是想用巧克力赎罪,她总觉得贝卡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塔塔的内心非常难过,她想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贝卡,从而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多么善良、多么通人性的一只蚂蚁!
此刻,贝卡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
“塔塔,谢谢你的好意,姐姐不喜欢吃巧克力,还是你自己吃吧。”贝卡说,“你看,我刚刚已经吃了好几个米粒呢,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不喜欢吃巧克力?怎么会呢?巧克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啦!”塔塔有些不相信贝卡说的话。
“真的,姐姐不怎么喜欢吃巧克力,还是你自己吃吧,塔塔!”贝卡说。
塔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贝卡,看到贝卡确实是一副不想吃的样子,她才将巧克力收了起来。
“还是留着吧,等天晴了,我们到外面的草地上去吃,我们可以边吃巧克力边看蓝蓝的天空!”塔塔说,“现在姐姐可能是不太想吃,但是,当你坐在草地上,看到头顶上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你就一定会想吃巧克力了!”
“塔塔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天空呢?”贝卡好奇地问。
“因为蓝色的天空非常的美,特别是秋天的天空,那些白云也是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是,我不喜欢下雨前的天空,因为下雨前的天空到处都是乌云,我不喜欢乌云滚滚的样子,乌云总是给我们蚂蚁带来灾难。”塔塔说。
“我也喜欢秋天的天空,塔塔,等天晴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外面看天空吧!”贝卡说。
“好啊好啊!”塔塔兴奋地拍着手,“有姐姐陪着我看天空,我的心情不知道会好上多少倍呢!对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贝卡,塔塔,你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这样听起来亲切些。”贝卡笑了笑说。
“好的,我以后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好了,呀,贝卡,你刚才笑了,我这是第一次看见你笑呢!你笑起来真好看。”塔塔夸张地说。
“谢谢你的夸奖,塔塔。”贝卡深知,这是塔塔故意在逗自己开心。
夜晚,贝卡跟塔塔一起睡在石头小床上,外面,雨还是哗啦啦下个不停,这滂沱大雨一定把蚂蚁们原来的家都冲走了吧?好在有这个避风港,否则,塔塔他们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严重的伤害!
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们是不是还在寻找忽然间失踪的我?早知道会变成一只蚂蚁,我应该先给爸爸妈妈或者老师留一张纸条的,免得让他们担心。
贝卡忽然间听到树洞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是那么熟悉,难道这是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在寻找我吗?
“塔塔,你听!外面有脚步声!”贝卡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脚步声?这么晚了,哪里有什么脚步声?贝卡,你是不是听错了?”塔塔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的样子。
“我没有听错,一定是我的家人还在寻找我!我要马上出去!”贝卡说着就往门外冲。
“贝卡,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要小心一点!”塔塔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见她的手上拿着一片树叶,这树叶就是蚂蚁世界的“雨伞”,塔塔边撑着“雨伞”边跟在贝卡的身后,“贝卡,如果你真打算出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贝卡打开门,快速地冲到树洞口,雨下得真大!对于一只蚂蚁来说,一滴雨滴足矣致命。
塔塔将树叶“雨伞”撑在贝卡的头顶上。
此刻的天地间,仿佛都被密密匝匝的雨丝网住了,风呼呼地刮着,刮得小树花枝乱颤,闪电还是不停地在天幕上划过,雷声擂鼓般震着贝卡的耳膜,虽然贝卡害怕闪电和雷声,但是,一想到在这里很有可能见到家人,贝卡心中原有的恐惧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树洞口的外面,有着一串串大大的脚印,贝卡想,这些脚印一定是爸爸妈妈和奶奶的,他们那么爱自己,肯定正在极力寻找自己,说不定打了110报了警。
望着那一串串伸向远方的脚印,贝卡的眼泪唰唰唰就珠子般流了下来。
“贝卡,我们还是回去吧,下雨天站在这里很危险的!”塔塔说,“即使刚刚的脚步声是你的家人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已经离开这里很远了。我们还是明天在这里继续等他们,好吗?”
塔塔说得对,对于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来说,一个脚印就是庞然大物,爸爸妈妈不用五分钟时间,就可以走得远远的,贝卡即使站到高高的树上,也不一定能看得见他们。
还是明天继续在这里等待吧,妈妈每天的早上八点钟,都要送贝奇去幼儿园的,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在这个地方看见妈妈和贝奇,但愿明天不要继续下雨。
贝卡擦了擦眼泪,说:“塔塔,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晚,贝卡整宿都无法入睡,贝卡经历了很多奇遇,但是,会变成一只蚂蚁,这还是头一次,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只蚂蚁呢?而且,还是一只扎着蝴蝶结的黄色蚂蚁!
贝卡想了很多关于诅咒的事情,这诅咒到底是谁下的?有什么居心?为什么这道诅咒遇上闪电就会将人变成蚂蚁?
梅影疏淡,冰嘶溶泄,东风暗换载华。又至东京城之元旦,大宋亦迎来新之一载。街南绿树春绕絮,雪满游春路。古台方榭,亦无飞燕蹴红英。四周冷风掠过,街上冷冷清清,仅几个准备乞讨之乞丐。
沉甸甸之立轴再一次在余手中展开,打量一番,葳蕤之草木已绘上,可此富丽堂皇之宫殿,余却觉得需绘之事物繁多,无从下笔。我大宋这才几十载,已繁华成此般模样,真是令人欣慰兮!
可为何,这汴梁街头,还有乞丐和难民,大宋之帝王只将宫殿建繁华,可为何不关注一下这些难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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