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尔赛岛从远处向我们驶来,我们下了轮船,正值午后,我们肚子都饿了。父亲环视了一下周围,看见一间饭店有两位妇女脖子上系着手帕,慢慢地切开牛扒,然后细嚼慢咽的,他大概是被这种优雅的吃法打动了。父亲手指着那间饭店,说:我们去那里吃饭吧?母亲看那间饭店装修得富丽堂皇,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是回头看见女婿高兴的脸,就咬牙答应了。
我们走进了高级饭店,里面的装潢很奢华,桌子和凳子都是平常没见过的,我们都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渔民,一直研究着那些亮堂堂刀子和叉子。父亲翻开菜单被里面惊愕的数字吓傻了,母亲也不例外。可是为了这场婚礼不泡汤就愿意负担了这场昂贵的午餐。
我吃得很饱了,我想去一趟洗手间。父亲用温和的语气对我们说。我父亲走到了洗手间,仿佛看见了什么人,天啊!这不是.父亲两眼瞪大,浑身僵直,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高级西装,脖子前面还系着蝴蝶结的商人,面容竟与于勒一模一样!
父亲赶紧回来,同母亲说:于勒,绝对是于勒!我看见他了,他在这里!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母亲严肃的脸上突然挂满了笑容:是真的吗?我真不敢相信!太好了我们家从未这样开心过。
于勒!嘿!父亲向他打招呼。哦,菲利普,很高兴再次遇见你!我的母亲一直打量着于勒叔叔,看着他穿着高档的衣衫,带著名贵的手表,想必是知道于勒叔叔有了一番成就,笑容也愈加深了。
于勒叔叔把我们安置在他的私人别墅,那天的黄昏十分美丽。我的父亲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我们以前是真不好过,手上的存款很少,有时候也出不饱穿不暖,很辛苦母亲眼神里有一种半真不假的感情。于勒似乎知道这对夫妇的心里,冷笑了一下,在怀里拿出了一张支票,并说:我些钱是我欠你们的,如今还了,还有,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里,我明天还有大生意要谈,要回美洲了。我的父亲便十分礼貌的将于勒送走了。父亲回来,关上房门,匆匆的跑到母亲身边,一同看着那支票里的天文数字,兴奋了一个晚上。
所以,姐姐终于结婚了,他们就在哲尔赛岛上举行了一场豪华婚礼,请了许多亲朋好友,用了一半支票里的钱,这几天,母亲带着姐姐们和女婿去购物,买了很多没有用的奢侈品,我的父亲着急地说:买这些东西干什么?浪费!母亲若无其事地说:你的弟弟不是做大生意嘛!这些钱算什么!父亲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了。
果然,支票里的钱花完了。我们高兴地回到了家,母亲正要把她刚买的金项链放好,看见了在柜台上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菲利普
很抱歉,我以前给你们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做了大生意,也把钱你们的钱还了,这些钱应该也足够你们过日子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盼望我回来,因为我会定居在美洲,你们也不要来找我,就像你们当初把我赶走那样,我也应该可以将你们赶走。
我们全家人都阅读了这封信,我父母的脸上带着忧虑、恐慌与悲哀,就连我都觉得他们十分悲哀,因为他们把钱花了个精光。
在此之后,我们全家人还是一样,每个星期日都要衣冠整齐的到海边的栈桥上散步。那时候,只要看见远方回来的大海船开进港口来,父亲总要说那句永不变更的话:
唉!如果于勒竟在这只船上,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啊!
可是那黄昏不再美丽。
一
那次哲尔赛岛之旅,成了父母的心头大患,他们为了那件事,变得有些怕见人了。父亲也不再说那句“永不变更”的话了,母亲也不会把于勒叔叔的信拿给别人看了,每当别人向父母提起于勒叔叔时,他们总是含糊地应着,搪塞过去。“啊!我那万能的主啊!但愿那个流氓不再回来,但愿他给我们的灾难已经结束了”。母亲每天都如此祈祷,这至少可以让她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但是,可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一日,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揉揉眼,没错,是他——我的叔叔于勒。他正站在路边,浑身瑟索着,向路人乞食。我走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走过去,大概是那份不舍的亲情在驱使着我吧!我从兜里费力地掏出我仅有的15个铜子,塞给他。他笑着看了看我,转身走了,渐渐地消失在暮色中。
我回到家,低着头走到正在做饭的母亲跟前,小声说:“我今天见到于勒叔叔了。”
“当”地一声,母亲的勺子掉落了,我拾起它,把它交给目瞪口呆的母亲,转身走了出去。
晚饭时,大家都议论着这件事,甚至于想好了当于勒叔叔来家时,怎样去羞辱他,让他在这个家呆不下去。正在谈论时,“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姐姐对我说:“约瑟夫,去看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我开了门,门外站着我那可怜的叔叔于勒。一家人都惊呆了,父亲努力地咽下口中的饭,说:“我的天啊!你……怎么……来这里?”
“扑通”一声,于勒叔叔双膝跪倒在父亲面前眼里含着泪水,“菲利普,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我……我没有吃的了,天又这么冷,我只有来找你们了……。”“出去!你这个无赖,你这个流氓。”母亲猛地醒了过来,把于勒叔叔推出门外,然后锁上门,全然不顾于勒叔叔那用力的敲门声。“哦!这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竟然跑来向我们诉苦,哼!这个无赖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再也不要被他骗了。”母亲愤愤地说着,如同爆发的火山似的。
总算平静下来,大家谁也不愿意再提起这件难以忘怀的耻辱了。
二
……他低声对我母亲说:“喂,那个富翁长得很像于勒!”
“真的吗?那就是我们亲爱的弟弟,于勒吗?噢!太棒了,我的天!”母亲两眼放光,欣喜地尖叫起来,“快,老夫子,叫上女儿,女婿,去向他们有钱的叔叔问好,噢,真是太好了!”母亲手拽了拽有些皱的长袍,整了整衣领,挽着父亲和我们来到一位先生的面前,此人衣装革领,噢,这就是我的叔叔吗?
“亲爱的于勒,是你吗?”母亲露出笑容。
“噢,是,哥哥,嫂子,见到你们真高兴呀!”
“那当然,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们是怎样的思念你吗?都是你那扫把星的哥哥,当初非要把你送到美洲,我就说嘛,有出息的人在哪都会出息的。哪再好也没有家好,亲爱的于勒,带着你的财产因家住吧,我们十二万分的欢迎你。”说着踩了一下父亲的脚,使了个眼色,父亲会意到,不住的说:“是……是……”。
“噢!那道不用,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叔叔似乎对母亲这番热情过火的话已不耐烦了。
“啊呀呀,一家人,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多伤和气!……不……不过,你也知道,你哥挣钱不多,老大又没对象,若瑟夫上学又需要花钱,所以……”
“我明白”于勒手一摆,说,“这个我明白,放心,钱我会很快给你们的。”“噢!我就说嘛,算嫂子没白疼你。”母亲的笑容更加灿烂,父亲也跟着笑起来,姐姐、姐夫也都笑起来。
临走时,母亲不忘对于勒说:“有空常回家看看啊!我做你最喜欢的汤给你喝,别忘了啊!”然后拉着父亲笑盈盈地走了。
三、是亲情是钱情
我父亲带着两个姐姐和女婿向这边走时,突然有一个衣装华贵,带着眼睛,穿着擦得粉亮的黑皮鞋,昂首挺胸,威风凌凌的田人时,只见我父亲惊呆了,眼睛睁得老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兴奋地跑到亲身边,激动地说:“克拉丽丝,我好像看到我的弟弟于勒了,他好威风呢!”
母亲也惊了一跳,半信半疑地问:“你看清了吗?别弄错了!”
“不会错吧?我们去看看!”
老远,母亲便指着于勒叔叔兴奋地喊到:“于勒,就是于勒,那不是咱家于勒么,有钱就是不一样。”接着一个箭步走过去。
“哎呦!于勒呀!可想死你嫂子,过得阔绰了吧!我们每天都在念叨你呢!”父亲也随着嚷嚷道:“于勒,发了横财了,可别忘了你哥嫂呀!”
于勒纯时满脸惊讶,回过神来说:“你们……你们是哥哥,嫂子呀!怎么会忘了你们呢?正准备去看你们呢!”
这时母亲迫不及待地把姐姐、姐夫说来,“你们快,快,站好,这就是你们堂堂地于勒叔叔”,一个公司大老板。特别是拉着姐夫看个清楚。
后来,母亲又邀于勒到家中去,但他因公事忙便推脱了
三天后一个像随从似的,但穿的很气派的人来到我家。父母赶忙为他倒咖啡,让座,并问他有何贵干,那人推开母亲双手捧上的咖啡说:“我家主人要带约瑟夫走”。“主人”父母惊愕了。一齐把目光转向我。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西装笔挺、一副绅士派头的人,竟是三天前被母亲赶出门的于勒叔叔啊!
他,他真的真成了有钱人。
母亲的脸迅速变了一下,她大声叫着跑过去,哦!亲爱的,我的天啊!于勒,我的好弟弟,真的是你吗?父亲也激动得要和于勒叔叔拥抱,但于勒叔叔全然不顾他们,他走过来,弯下腰对我说:“约瑟夫,我善良的孩子,你好吗?”“我很好,于勒叔叔。”“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我不会舍弃我的父亲、母亲的。”
“噢!上帝呀!看看这傻孩子。”“于勒,你带他走吧,我们放心你,当然,如果……生活将会更好。”中间的部分声音很低,我没听见母亲说什么,但我可以想到。
“你愿意吗?孩子。”
“不,我已经说过了。”
于勒叔叔让我伸开手掌,他用他的手掌贴在我的上面,然后在我的手掌上写
下一个字“Love”。我笑了,于勒叔叔也笑了。
四、于勒回家之后
哲尔塞岛的旅行很令人愉快。夜幕笼罩大地之时,我们回到了港口。还在船上,我们便惊讶地看到了哈佛尔上空盛绽的一朵朵烟花。奇怪,今儿可不是什么节日啊!什么事情如此盛大?船一靠岸,我们便迫不及待地上了岸,向人群聚集的小广场跑去。只见地上铺着长长的一条红地毯,中央站着一对打扮华贵的中年男女,空中拉着巨大的横幅:欢迎于勒先生衣锦还乡!
爸爸妈妈激动得全身僵直,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于勒叔叔先看见了我们,便步上前来,握住爸爸的手,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将我们用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带到了郊区。我们在一栋别墅前停下。经于勒叔叔介绍,我们才知道这是他和他的妻子——也就是上面所说的那位贵妇——回来之前托人购臵的房子,以后我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爸爸两眼放光,紧紧地握住叔叔的手说:“啊!我的好兄弟,善良的于勒!你真是……哎呀!我可怎么谢谢我这亲弟弟哟!”阿姨微笑着说:“不用感谢,都是一家人嘛!”妈妈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得对,说得对!那我们先进去吧!”
我们于是走进了那三层的大房子。装饰豪华的客厅、功能先进的浴室和厨房、藏书丰富的书房,于勒叔叔一一带领我们参观,最后,很绅士地把我们——我,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姐姐姐夫,——送回了各自的卧室。我倒在床上,心中难以平静。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般的奢侈靓丽,即便听也没有听说过!而现在,我就躺在漆成彩色的漂亮的儿童床上,我一伸手,就是绣花的绸缎窗帘;当然还有华美的水晶吊灯、镂花的桌椅,以及墙上的名画……我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这一切简直令我一时无法接受。我下了床,拉开窗帘。车库、泳池、运动场、花园……一一呈现在眼前。
望着无边的夜色,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我打开门,准备去盛一杯水来。爸爸妈妈卧室的灯和门都开着,两个姐姐和姐夫也在里面。我听见他们在商量准备婚礼的事。每个人脸上都泛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红晕,醉了酒似的。我摇摇头。我的头脑好像还算冷静。唉,大人们真容易激动!
我刚要下楼,一个围围裙的阿姨正迎面走上来。“少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便对她说:“啊……我去厨房拿杯水。”
她连忙说:“哎呀,少爷,这样的琐碎活儿怎么能要您亲自动手!您先回房,我去拿了送到您房间去便是。”她态度如此强硬,好像她说的一切都是绝对地理所应当。我拗不过,便只好回房了。
过了一会儿,那阿姨便来敲我的门。她用好看的托盘端来了一杯水和一杯牛奶。我对她说,谢谢。她便笑了,说:“哪有少爷谢仆人的!少爷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我一面喝牛奶,一面询问她的名字。她告诉我,叫他保罗丝就可以了。
保罗丝一会儿便走了,我的小房间便重新融入无边的夜的安详宁静之中。我望着星空,好像望着自己生活的巨大转折。这简直是个奇迹。我们,哈佛尔最普通最贫穷的人家之一,竟然一下子如野鸡变凤凰般地过上了如此奢侈的生活!我们有了漂亮的别墅,有了豪华的轿车,有了许多仆人,有了数不尽的钱财。啊,
或许不是我们的,是于勒叔叔的。但至少我们都可以尽情享用!我摸摸身上的绸缎睡衣,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竟然一夜之间从一个穷人家的臭小子变成了一位尊贵的少爷!
然而我毕竟是个小孩子,没有想许多,坐了一会儿便躺下睡了。第二天,享用完精致可口的早餐,叔叔阿姨带我们到哈佛尔最繁华的街上去购物。妈妈和姐姐们两眼放光,衣服、饰品、化妆品买了好几筐。爸爸和姐夫也不甘示弱,昂贵的燕尾服、领带、名牌剃须刀,一样样往篓子里装。我也拿了好多玩具和零食。最后付账的时候,于勒叔叔连消费额也不看,卡一刷,便带着我们和我们的“收获”又去游乐场逛了。
渐渐地,我们都习惯了奢侈的富翁级别的生活。于勒叔叔卡上的钱好像永远也刷不完,而且他总是那么善良,那么好心,笑呵呵的,从不计较我们哪天又花了他多少钱。或许是因为他以前吃了我父亲本应有的那一份产业吧,可到现在不早该还清了吗?嗨,我也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于勒叔叔是个好人就对了。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多,我已经从一个小孩长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年。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没有看到叔叔阿姨,便料想他们一定又去打高尔夫了。然而,直到很晚,他们也没有回来。也许是被朋友留下来住宿了吧,我想。可是,一连两三天,我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问问管家,才知道是去美洲照看生意了。我很纳闷。从回哈佛尔的时候起,叔叔阿姨就并没有回过美洲啊!现在突然要去照看生意,可真够令人奇怪的。
过了将近一年,圣诞节快到的时候,叔叔阿姨都始终没有回来,而且没有什么(来自:WWw.HnnscY.com:改写我的叔叔于勒消息,更没有汇款。我们开始焦急了。新年的第十四天,我们全家去海边玩的时候,听一位老船长说,于勒叔叔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好像是有人谣传他不守信誉什么的,于是许多企业都逐渐放弃了与他的合作。过了几个月,我们又得到消息,说于勒叔叔的企业已经濒临***了。
得知这件事,我们全家很是惊惶。叔叔走之前留下的钱眼看着要用完了,佣人的工钱没法结,便渐渐散了;后来,连吃饭也成了问题,无可奈何,便一件件变卖了值些钱的东西,房子里是眼看着一点一点空了。最后,别墅、轿车,也都卖了,全家搬回原来的破屋里去。然而,无论如何,于勒叔叔始终是没有回来。家里的景况一日不如一日,姐姐和姐夫的争吵也日渐频繁、日渐激烈。磨过了几年,我也二十多岁了,见困在故乡难有什么出息,便去美洲找事做。
我终于是一点一点积累起了资本,生意也逐渐做起来;汇往家里的钱,也一次比一次多。然而直到我三十多岁,成了家生了子,十几年中却一直没有寻到空闲和机会回故乡去。工作和生活很忙碌,也很充实。其间我也听到过一些消息,说于勒叔叔早已成了一介贫民,过着底层人民的生活。我也曾遣人去寻他,想接他来过好一些的生活,也好报答他从前对我们家的恩惠;然而终究是没有什么下落。再过了几年,我便把全家都接到了北美,过着相当不错的生活。而我们或许都是吸取了从前的教训吧,再也不敢浪费,也不追求过分奢侈。我总是在有阳光的午后,搬个躺椅来到花园里,让儿子坐在我膝上,教育他:人所向往的财富,总要是自己用手一点一点创造积累的,才算过上了真正值得骄傲的生活。
五
在圣玛洛号上,父亲将“福音书”撕成了碎片,像扔那牡蛎壳一般抛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坐在船上的人不多。为了躲避暴风雨,船提前出航。
父母亲坐在甲板的一个角落,阴冷的海风吹得母亲瑟瑟发抖,父亲布满血丝
的眼睛凝重地望着深黑色的大海,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幸埋葬在大海里。天灰沉沉的,乌云在头顶上翻滚。
我静静地坐在甲板上,没有了天空灿烂的晴明,只有眼前令人窒息的漆黑;
没有了来时船上悠扬的乐曲,只有圣玛洛号气轮机的轰鸣声。海风的凄厉,波涛的汹涌,将我的五腑六脏都掏空了。父母的卧房中,昏沉的灯光,时暗时亮,母亲压抑的啜泣声和父亲沉重的叹息声使本已阴郁的空气变得凝固了一般。我们终于没有躲过暴风雨。一声惊雷炸响了,闪电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厚重的
天幕,天空被无情的撕开了一角,露出了血红的肌体。大海在怒吼!船被巨浪高高地抛到半空,又狠狠的掷下。惊叫声、哭喊声、呼救声、***声、祈祷声、呕吐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望着母亲痛苦得扭曲了的脸和父亲惊恐无措的神情,我吓呆了,瑟缩成一团。这时,一个黑影窜到我的眼前,——于勒叔叔?!我又惊又疑。只见他利索地将床单撕成宽大的布条,把父母亲扶到床上躺下,用布条将他们固定住,避免船体剧烈晃动时造成伤害。然后,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再发抖,一丝暖意从心底慢慢升腾,逐渐扩散到全身……
风停了,雨住了,平静的大海如羔羊般温顺,柔波低吟着,仿佛在倾诉心声。
我握着于勒叔叔那双粗糙的大手,默默地站在甲板上。父母亲在另一头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地往这边瞧瞧。过了一会儿,只见父亲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他满脸通红,低垂着眼,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亲爱的弟弟,……多谢、多谢……
我们想请你回家、回家。”我看见叔叔那双浑浊而忧郁的眼睛里仿佛点燃了一团火,热烈而略有些潮湿,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嘴角动了动,但没有说什么。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地说:“谢谢哥哥,我很惭愧,没有带回钱来。在这船上,我可以干些杂役,养活自己,我过得很好。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爸爸百感交集地一把抱住了叔叔。我抬头看看天空,湛蓝的天空如水晶般透明,恰如爸爸和叔叔的心。
文章二:
三年过去了,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我们搬了家——父亲和母亲怕叔叔于勒找到家来。除了我和父亲母亲,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姐姐和姐夫依然盼望着于勒的归来,父亲和母亲似乎也在“盼望”。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日,我们全家照例来到海边栈桥,一切依旧,只是少了“唉!如果于勒能在这只船上,那会叫人多么惊奇啊!”这句话。父亲和母亲的希望已渐渐淡去,而姐夫的期望则日益增加,我在这三年里也受到了不少好的待遇,因为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二姐结婚三年了,而大姐依然是孤身一人过着平淡的生活,她何尝不想找个富翁嫁了呢?如今大姐已经31岁了,脸上已出了老相,我的母亲为此伤透了脑筋。终于有一天,大姐回来报了个喜,她说:
“我在外面找了一个富翁,只可惜年纪大了点,将近50岁了。我说我们家不久的将来也会富裕的。他还说要和我结婚呢!妈咪你说怎么样,我听别人说,他好像很有钱呢!”
母亲却说:“年纪大怕什么,只要有钱,就行,你确定他有钱吗?
大姐说:“应该是吧!至少他的朋友告诉我他很富裕!”
“那就成!想想我的女儿就要做富婆了,呵呵……”
我们一家人已经在开往哲尔赛的轮船上,准备安心地旅行,因为我们相信,于勒叔叔很快就会回来,改善我们的生活。
船上有人卖牡蛎,父亲想请母亲和两个姐姐尝尝。
姐姐们吃了牡蛎,父亲准备付钱:“多少钱?”水手头也没抬说:“5生丁。”
父亲大概根本没想到船上的东西这么贵,正尴尬着。
这时一位绅士把钱给了水手,说:“我替这位先生付了,10 生丁,不用找了!”水手收下钱,父亲千恩万谢!
父亲一脸疑惑地回到母亲那儿,对她说:“刚才替我付钱的那个先生好像于勒。”
“哪个于勒?”
“就是我弟弟呀!”
母亲显然受到了惊吓,然后不太注意形象地大喊:“于勒?于勒回来啦?”
父亲和母亲为了怎么那个先生的身份,去找船长,我也跟了去。
听船长说,那先生是法国人,好像叫于勒。一听到这,父亲和母亲禁不住相拥:“我们真的要过上好日子了,于勒真的赚钱了!”
父亲和母亲立马去找那位先生——我的亲叔叔于勒!父亲拉着叔叔的手说:“于勒,你终于回来了,哥哥非常想你。”
没想到叔叔冷冷地说:“请您放手!我好像不认识你。”
父亲连忙把手松开,很惊讶地说:“我是菲利普,您的亲哥哥呀!”
“呵,哥哥?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弟弟了!”
“我们每天都想你!”
“是想我的钱吧!只是想我回来改善你们的生活吧!”
父亲又一脸的尴尬。
“我刚才已经替你付了牡蛎钱了。那么再见,噢,再也不见!”
叔叔丢下这句冷冷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傻站在那儿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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