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是唢呐名曲。然而,它并不仅仅是一支曲子那么简单。据影片主演陶泽如介绍,《百鸟朝凤》原是欢快的曲子,常被用于乡间结婚喜事。然而在电影《百鸟朝凤》中,吴天明导演将其改成了哀曲,变得深沉庄重。一般情况下不吹此曲,“只有德高望重者,才配得起为他吹《百鸟朝凤》。这首曲子,承载的是对人生的评价。”
正如黄建新导演所评价:“吴天明用‘一个年轻生命的成长’与‘一个生命的消亡’交叉来表现了一种精神世界。这个精神世界是他的,又是全人类的。电影到了这个份儿上,才是真正的大师。”
曾执导《愤怒的公牛》、《出租车司机》《无间道风云》等片的奥斯卡金像奖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对《百鸟朝凤》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盛赞吴天明是“一位电影界真正的`巨人”。
马丁表示:“吴天明先生是一位非凡卓越,有胆识的人,他一直在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对自由的信念。实际上,我认为他始终相信这两者是共通的,而我和他有着相同的信念。吴天明先生给予了所有的人,给予了全世界不寻常的宝贵的东西。如今,在这位艺术家离世的两年后,《百鸟朝凤》终于要在中国上映了,我强烈建议大家珍惜这次机会,到电影院观看这部优秀的电影。”
《百鸟朝凤》所讲的,其实更荒败一些,是宛若自然规律般的落花流水春去也。它不是简单的商业大潮所一并吞没的,也非外来文明对文化遗产的侵扰,而是更古旧的.乡野情怀在时代洪流面前的无法舒展。是一种程序被改写,甚至涂抹后的无奈。
吴天明离世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2014年3月4日。一个原因是这个日子跟我的生日很近,另一个原因是一天前,第84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发奖项。我的一个前辈接到吴天明最后一次给他打的电话,询问电视台会不会转播。不管会不会转播,吴天明最终没有看成。
我跟吴天明见过很多次面,还和他一道去过《老井》的拍摄地,朝夕相处过两天。印象中,这是个身心极其健康的人。噩耗一传来,第一反应,是震惊。我想说的是,那部2013年完成的《百鸟朝凤》,吴天明并没有当遗作来看。他生前动过改编老鬼的《血色黄昏》和陈忠实的《白鹿原》的念头,但基本也作罢。
2014年,我还和焦雄屏一道策划了一档她与吴天明的对谈。焦雄屏当时就问过我,《百鸟朝凤》看了没有。我说这是一部与当下不太挂钩的电影,我又补充道,电影的好坏与它是否成为时代的反光不构成必然的关系。焦雄屏又说,吴天明以往的好电影,还是在为一个时代执言,我不这么看。
他最早与滕文骥合导的《生活的颤音》和后期的《首席执行官》,确与影片所提及的时代有着紧密的关系。而真让吴天明在中国影坛有着不可动摇的一席之地,还是因为他讲述了国人与土地,那近乎亘古不变的聚散两依依,如《人生》和《老井》。耕作也好,背井也罢,你都会去应和乡土所发出的一声声召唤。于是你为此而自足,为此而苍凉。《百鸟朝凤》说的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百鸟朝凤》在我看来,有些过于直抒胸臆了,连主人公的名字天鸣都与导演本人的名号相近。它不太像吴天明之前的电影,那么浑茫和沉着。那种个体意志被打磨后,五味杂陈的认命,并生发出一种更持久的力量。再则,当一个吹鼓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更宽泛的职业认定中,并没有像影片所呈现的那样光彩,这份一厢情愿,让整部电影在情绪传达上常常一脚踏空。天鸣父亲先前对吹奏响器的尊崇到后来劝儿子改行的心路历程,交代得都颇为潦草。而吹唢呐吹出血的焦三爷所怀念的只是他过往的荣光,而没有这一容易被人轻贱的手艺所带来的屈辱,这样一来,稍显单薄了一些。
与《百鸟朝凤》最相近的作品,应是吴天明重归影坛之时的《变脸》。讲的也是民间艺术的传承,它隐隐地透露出,它在以反传统的方式进入传统,所谓传男不传女,但老艺人的关门弟子,却是个灵巧的女娃子。而《百鸟朝凤》所讲的,其实更荒败一些,是宛若自然规律般的落花流水春去也。它不是简单的商业大潮所一并吞没的,也非外来文明对文化遗产的侵扰,而是更古旧的乡野情怀在时代洪流面前的无法舒展。
是一种程序、一种秩序被改写,甚至涂抹后的无奈。这样的咏叹只属于坚守者,而很难与后来者引发持久的共鸣。那么吹奏者与它的受众是不是一定要形成你来我往的关系,吴天明作出了极为倔犟的回应,他借焦三爷之口道出: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在我看来,这就是所有被称为艺术的事物之命名所在。所以,真正的艺术家是能与寂寞相伴,且不惧流逝的。
在吴天明离去不到三天之后,我坐在苹果电脑前,看着他和焦雄屏的谈笑风生。他提到了他的一些电影计划,觉得这样一个有活力的老人,实在是走得太早了。
见过人生如戏,以为阅过沧桑,却总有不经意间的感动在某个瞬间。
电影如潮中,本来没有注意《百鸟朝凤》,只为方励那一跪,知道的,重点关注了;不知道的,赶紧去看简介。业内的,一个情分;槛外的,一份唏嘘。
是的,一个不悲哀却无法欢笑的故事,一位极有建树的第五代导演鼻祖的遗作,拍此片的时候,他也许并没有预知,自己也如同焦三爷,时日无多,会凤来泣血。而我的感动,却是不知名的,甚至自己很惊诧,有多久没有感动到落泪?为天鸣第一次吸上来的手心儿里的那捧河水;为天鸣去而复返时师傅留在桌子上等待他的唢呐;为天鸣接过的祖师爷的那一尊三百年传承的宝贝;为一个半途而废的唢呐手捍卫儿时的未竟事业大打出手;为混战中被践踏碾压的老一代艺人视若珍宝的断管残花;为师兄弟同仇敌忾的累累伤痕;更为老班主毕生绝唱“百鸟朝凤”时从喇叭口倾泻的拳拳热血,昭示着恪守忠诚,承载民间绝学的一代艺人,殚精竭虑,油尽灯枯!血花绚烂,血色斑斓。这些并不风姿矍铄的镜头竟然让我和游天明一样泪眼婆娑。我只能解释为,这些“傻傻”的泪,触动了我们天性的纯良,和不曾失去,却一直被压在心底的
影片没有宏大的气势,包括传说中《百鸟朝凤》的曲子也没有美如天籁,绕梁三日,更没有真的引来百鸟,也没有凤凰的存在,那只是一个行业的至高点,如同围棋的最高段位,习得此曲,即是下一任班主的象征。电影表现手法很娴熟的吴天明特色,主人公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暗喻:游天鸣,由天命,听天由命,难不成天明导演预见了自己的无力回天,亦或预见了快餐时代这部戏的厚重与残缺?反正《百鸟朝凤》的情节很现实,结局更现实。专业的影评留给诸多名家,我暂取一瓢饮,除了感动和遗憾,还有爱与哀愁。
我看到了焦师娘很爱很爱爱她的丈夫,以及她丈夫的事业。她没这样说,她只做了自己分内之事:锄地,做饭,安慰小徒弟,照顾小徒弟。但是她风吹日晒的脸,会在丈夫吹起唢呐时,满面荣光。哪怕是丈夫醉酒时顽童一样的表演,她仿佛心领神会,带着崇敬,认可,爱恋,宠溺。而天鸣爱情的空白,不得不说,也许,他缺少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因为他把唢呐爱在骨头缝里了,也要有一个接纳这份执着的姑娘才好。
天鸣在师傅暮年做了接班人,却在他手艺如日中天时,遭遇民间绝学的没落,就像西安街头,唢呐人在沿街乞讨;就像文化局的正傅局长确立了唢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仍然没能感召回八台唢呐;就像尽管称之为遗产,却不能兑换成金钱赚的金玉满盆,甚至没有改变游家班班主放了妹妹自由,没有了换亲的资本便要打光棍,而他的师兄弟们风餐露宿,拼却一根手指也不足以养家糊口;就像片尾焦师傅的墓前,天鸣一腔悲愤,双泪横流,无语对苍天,只能鼓足勇气为师傅吹一曲杜宇声声,师傅却用一个转身告诉他,不如归去,如何来兮?
万卷归宗,百鸟朝凤,可惜,天明时节,凤隐山林。不知天明导演可曾瞑目,天堂途中,可曾听到影院增排的消息,可曾看到他的同行们为他奔走跪求。愿爱与忧愁不再,天明与天鸣开怀。
这部电影最令我感动的是焦三爷卖牛买唢呐。焦三爷明知自已得了病,不久将于人世,却将他家最值钱的牛给卖了给天明买唢呐。那舍己为人的精神令我感动,让我热泪盈眶,不禁流下了眼泪。
这部影片表达了焦三爷与天明之间浓浓的师徒感情,天明与父亲的父子情及与蓝玉的兄弟情。
风中,只留下那块刻着:唢呐王---焦三爷的墓碑在孤零零地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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