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的《妻妾成群》读了好几遍,也一次又一次地听说《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名字,但是始终没有看,担心会失望。一个故事,凡是在文字和影像两种形式上进行转换,一向很容易叫人失望。
电影与小说存在较大差别,故事背景从江南水乡迁至西北内陆,少了濡湿的气息,多了北方的干冷,情感表达更为直白激烈,戏剧效果也更为明显。
点灯,吹灯,锤脚,泛着冷光的蓝瓦,层层叠叠的屋檐,不露天空的高墙,即使是没有对白,甚至没有人物,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镜头,也能令人感受到其背后的情感。
今年是我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猜灯谜,所以今年做的灯笼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我们家这次做灯笼分成两组:爸爸一组,我和妈妈一组。爸爸主要作一个星星灯。爸爸从电脑上设计了星星灯的图案,然后用电脑打印出来。打印好的图案一点也不起眼,爸爸把他裁剪好以后用胶水粘起来,一会就变成一个漂亮的星星灯了。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时还会帮助爸爸剪东西,沾沾胶水什么的。
我和妈妈做一些的手工,用纸组装两个圆灯笼,灯笼是用一片一片的圆形纸片构成的。爸爸计算设计好了各个圆纸片的半径,然后根据爸爸涉及到尺寸妈妈带我画圆,剪纸。妈妈说:“我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手工。先画一个圆,再看你爸爸给的图,嗯,大圆半径10。4厘米,中圆的较大的圆的半径是8。3厘米,中圆较小的圆的半径是5。9厘米,最小圆的半径是是3。2厘米。我们先画五个大圆,再把这五个大圆给剪下来。”我听着妈妈的话,我剪了两个大圆,妈妈剪了三个大圆。然后妈妈把五个大圆中的四个折成了半圆,让我沿着这个半圆的半径剪开,妈妈还特意说了一句:“注意,在这个圆的半径中,要留出一厘米的空位。”当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糊里糊涂地剪了剪。然后我就看着妈妈,她拿着那个没有剪的大圆放平,把四个剪了的圆折了折,就拼成了一个好看的圆灯笼形。我说:“真好看,妈妈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小时候老师教我做的,我的印象可深了!”妈妈笑着说,“哦,对了,这个颜色有些单调,你去把纸箱里的.纸在拿几张来。”我拿过来了,她把中大圆,中小圆,小圆每个都剪了四个,真好看,真漂亮。我们一晚上做了两个这样的灯笼,妈妈自己还做了一条美丽的鱼,真美丽。在我们做手工的过程中,爸爸又做了一个小绵羊的灯笼。
这是我参加的小学最后一次的灯谜联欢,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它的到来。
前文我谈到雁儿代表的渴望,在这一部分,我不想谈她,也不谈颂莲。只想谈两个人,老爷和梅珊。
老爷的形象在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是模糊的,但声音却总是带有命令色彩,不容置疑的。从太太,管家和下人对待陈老爷的态度,我们能够深切体会到,他就是这座大院的主宰者,淡化了面容形象,深化了象征隐喻的意味。他是女人们命运的操控者。面对颂莲那句,这里的人算什么。他大概是唯一有资格算作人的人。但由于故意隐去的人物形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封建家庭里古老的规则和权力的代表了。
梅珊是我在这个故事,这部影片里最喜欢的角色。角色定位是我所喜爱的,演员的演绎更是无从挑剔。
从颂莲入门的那个晚上把老爷叫走,到一个人大清早唱戏的桥段,梅珊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行动直接地表达情绪。
而和人一样的,是她的屋子,人是戏子,屋子也是像极了戏台子,在这大院里特立独行。
她是女人们中的第一个牺牲生命的人,是因为她的行为挑战里规则与权力。她选择了和高医生相好,甚至对知情的颂莲甩下一句,“我才不怕你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就是挑战,是反叛,是陈家大院无法容忍的一切。
我欣赏梅珊强烈的自我意识,无论是镜头里她唱戏时的身段步法,红衣水袖,吃饭时横竖甩下的那句,“我话说在前头,下次老爷点我的灯,我也端回去吃“,还是她得知颂莲假孕迁怒于雁儿时,脸上淡淡的忧虑,轻轻甩下一句,”四妹,何必与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梅珊的反叛与其强烈的自我意识,是对陈佐千的背叛,是对陈家大院束缚的挣脱的尝试,但是她失败了,在压迫之下,香消玉殒。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是唯一的归宿。
看一部电影,总会记住一些画面,一些人。《大红灯笼高高挂》让我记住的,不光是那四房姨太太,不光是惨死的丫鬟,我还记住了那个深宅大院,那些高高悬挂的灯笼,那片无孔不入的锤脚声,还有从未露面的老爷。这些才是本片的主角,才是整部电影苦苦塑造的形象,他们像一双无形的手,又像一截臭气熏天的裹脚布,紧紧地束缚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电影有些年代了,大家对它的主题心知肚明,这是
张艺谋用构图来实现了他的电影主题,这些人永远被框在宅院里,我们看他们时总是隔着门,隔着窗,隔着墙。有时候,我们从天空俯视,发现他们被囚禁在一个个小盒子里。当事人可能不会发现,但我们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从前门走到后门,他们从楼下到楼上,一直在走,但在我们看来,他们的一生都没走出去过,他们的生命和激情都在这些盒子里消磨殆尽,在里面糜烂、腐朽。张艺谋没有说“封建”二字,仅用重重院墙便将封建社会刻画得淋漓尽致。
灯笼是一个浮华却空虚的梦。看过电影的人就知道,老爷共有四房姨太太,他可以经常与不同的女人睡觉。他今晚决定要谁,就在谁的屋前点亮灯笼。这几个女人为了争取与老爷同房的机会便互相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都老爷的脸,却无数次看见了灯。因为这部电影讲的是这帮女人的故事,而她们并不爱老爷,她们爱的是屋前点亮的红灯笼。老爷只是一个幻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而灯笼却是自己成功的象征,就像妈妈告诉你考了一百分就给你买游戏机,对你来说,考试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跨过障碍后的奖品。所以张艺谋始终不让老爷露面,因为他真的不重要。
小丫鬟雁儿梦想着自己也能作姨太太,因为老爷曾经对她动手动脚,所以他偷偷在屋里挂起了灯笼。雁儿死前跪在熊熊燃烧的灯笼前,她不是为不能和老爷厮守而难过,而是为灯笼永远不会挂在自己门前而绝望。
看完了灯笼,又该听锤脚声,老爷说锤脚可以把女人的身体理顺,这样伺候起男人更得心应手。所以,和灯笼上屋一样,锤脚也成了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我们完全进入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会为这群女人的勾心斗角揪心,为“好人”的遭遇咬牙切齿,但回想起来,不就是一盏灯笼、两把脚锤嘛,这群女人价值观已完全被这个大盒子扭曲。张艺谋没有用“扭曲”二字,他用灯光和锤脚声完成了扭曲的表达。
巩俐扮演的颂莲是一个读过书的女人,有知识,有文化。堕落成这样绝非一朝一夕。她也隐约见到自己的人生希望,那就是老爷的儿子,大少爷。颂莲始终带着父亲临终前留下的笛子,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念想。而楼上的笛声彷佛敲开了她的心房,他循着悠扬的笛声而去,与年轻俊朗的大少爷不期而遇。没有表白,没有过多的对话,仅仅是一支笛子,仅仅是两重门前的遥遥相望,我们便知道爱情在二人的心里暗暗滋生,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千万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美了。
大少爷走的时候,颂莲叫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时笛声再次响起,又渐渐消失。颂莲的爱情和生的希望也在这消失的笛声中被打入地狱。张艺谋没有提“爱情”二字,但缘起缘灭的故事却早已被他讲完。
看《大红灯笼高高挂》这样的电影是一种折磨,因为太压抑,太悲惨,但也是一种享受,因为它用画面和声音来讲故事,张艺谋只字不提“封建”、“压抑”、“扭曲”、“绝望”、“爱情”,但却用“宅院”、“灯笼”、“锤脚声”、“笛声”把这些主题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电影的美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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